设计师笑了:“既然意义这么重大,就算加班,我也必须为安先生完成这枚戒指才行啊。”
于是,仲文把时间都花在首饰行里,和设计师磨合着镶嵌做工的细节,回到家中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雨儿拜托给了保姆照顾,一进屋,仲文就听见了屋内呼噜噜保姆打呼的声音。
他摇了摇头,放轻了脚步,决定在沙发上窝上一两个小时,阖上眼就好。
可是他一躺下,就看见了门缝里晃动的一点白光,和小夜灯格格不入的一下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快速从沙发上翻身而起,赤着足走到门口,轻轻把门推开了一条缝。
里面的一幕让他瞬间呼吸梗住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一手拿着晃动着的小手电筒,一手拿着画笔,正跪在地上,背对着他,在巨大的画布上仔细地描画着,那瘦小的身影在墙上投射成了巨大的轮廓,因为过度专注,那小额头上偶尔会有汗滴滴落到画布上,那小人儿连忙抽出纸巾,珍而重之地把汗滴吸干,生怕影响到了整幅画的观感……
仲文的眼眶止不住的阵阵发热,他连忙走了过去,把那小小身影从地上抱了起来。
这一抱,可把那小丫头吓了一跳,她慌忙把脑袋一缩,脸都捂上了,就是不敢跟仲文对视。
仲文把她手上夹住的画笔取了下来。因为长时间握笔,她的小手上留下了红色的印子,仲文心疼地亲了亲,低声道:“雨儿,为什么还不睡觉?”
孩子睁开了眼睛看他,那大大的眼睛里都是血丝,她执拗地摇着头:“我睡不着。我只想画画。画画好了,妈咪就回来了。”
孩子执着地相信,只要她把画画好了,初夏就会带着如初回来,他们就能跟之前一样开心的生活在一起。她并不知道,在大人的世界里,还有更加复杂的东西。
仲文摸摸孩子的头:“可是妈咪回来的话,知道因为这个,雨儿又再度熬病了,一定会很难过的。这样吧,雨儿草稿都打好了,爸爸替你上色,雨儿睡觉,好不好?”
雨儿似乎不是很放心,于是仲文把她抱到了沙发上,用小被子替她盖好,画布展在她面前,他开始一笔一划地开始涂上雨儿要求的色彩。
雨儿的笔法虽然稚嫩,但描画的人物十分地传神,他下的第一笔,就是给初夏的头发涂上颜色。
初夏的发丝是柔软的,是在阳光下会反射出淡淡栗色的,是会散发出阵阵清香的……他的笔尖缓缓涂过那缕缕发丝,就好像在抚摸她真实的秀发一般。
这样的初夏,虽然不是最抢眼的,却又是最回味隽永的,尤其是那双倔强的眼神,那固执的个性……
想到这里,他不由莞尔,偶尔一抬头,才发现沙发上的雨儿早就睡得小嘴一张一张的了。
她其实根本不是睡不着,而是怕自己没有办法在明天把画作完成,不得不熬夜打着小电灯筒来画画。
仲文替孩子掖好了被子,低头继续给图画上色,天边的亮光已经越来越清晰,如初满月的日子,就在今天了!
他深吸了口气,动了动自己僵直的脖颈。明天,是不是初夏就会在自己臂弯里醒过来,陪着雨儿,走过这最后的一段时间呢?
他的指尖抚过画布上初夏柔嫩的脸庞,连同眼神,都变得深情了起来……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在傍晚时分,终于一切就绪了。车子把小朋友们安全送到了门口,连怜引领着他们搭上电梯,雨儿也站在其中,开心地拍着小手。
她的凝血因子因为疾病而缺乏,所以小膝盖跪着作画的后果就是带来一片青紫,连怜有些心疼地替她吹了吹,问着仲文:“初夏怎么还没来?”
仲文只道:“你们先上去,等人都齐了,我再去叫她,她看见你们会开心坏的。”
连怜抬头瞪了他一眼:“这次哄回她,你得好好对她。哎,你都不知道,一个女人,月子里带着一个小孩住宾馆,晚上孩子哭的时候,那些住户不停地投诉,有人还敲她的门骂她,旅馆老板也赶她……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担心着她一个女人晚上安不安全……那时候你去了哪里?要是我,我也不会轻易饶了你!”
仲文的心头掠过一丝难言的疼痛,他只能低声道:“对不起,真是还好有你……”
连怜拭去了眼角的泪:“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毁了初夏的上半生,如果要补偿她,得用你的下半生好好赔她!要是再让她伤心难过,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连怜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电梯间。
几个小孩叽叽喳喳地开心极了,他们都给如初小宝贝做了自己拿手的小手工,在手里摆弄着。
电梯门一开,连怜忙着叮嘱他们小心看路,迎面而来却有一人正跨进电梯里。
一股香风袭来,连怜忍不住抬起了头,和来人的视线狠狠对撞在了一起。
“初夏老师!”孩子们欢呼着,抱住了初夏的腰,一个两个挤在她身边。初夏穿着细跟水钻环踝水晶鞋,被他们这么一扑,整个人都被挤到墙壁上才能站稳了。
她却是笑着的,张开怀抱抱住了眼前几个可爱的孩子:“好久不见啦,你们都长高了,有乖乖听连怜老师的话吗?”
“有,有,有!”孩子们争先恐后地答着,其中一个女孩子软绵绵地道:“初夏老师,你今天好漂亮,是特地来迎接我们的吗?”
初夏环住了孩子们,笑着看向连怜:“我有事要出去呢。对了,你们这是来做什么?有活动?”
连怜张目瞠舌的,舌尖的话打了几圈还是没有能说得上来。实在太震撼了,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初夏穿得这般模样啊!
那长长的礼服裙摆宛如鱼尾般优雅,白色蕾丝上方坠着无数的粉色花朵,如梦如幻的,就如同花仙子一般,尤其是深V的造型,把初夏的好身材都显露无疑了,加上头上戴着的同系蕾丝头纱,还有颈间那串奢华而闪烁的钻饰,看起来和平常的初夏很是不同啊。
她手上还拎着一个精致的手拿包,“叮”的一声响,她从里面掏出手机,快速地道:“我在电梯上了,我马上下去,你的车子等我一会就好。可以。马上到。”
连怜还在结结巴巴的:“不是吧?初夏你,你,你今天有事要出去?”
安仲文为她布置了那么惊喜浪漫的满月宴,她却根本没空参加?
初夏不疑有他,她把手机放好,已经按下了下行键:“是啊,我答应了一个朋友,陪他出席一趟晚宴,车子在楼下等了,我得马上走了。连怜,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她宛如一阵风似地飘走了,背后光洁的美背摇曳生姿,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连怜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安仲文那样的男人,怎么允许她穿这样的衣服去赴人家的晚宴?
她慌忙摸出手机,给楼下看着孩子的仲文打了个电话:“快!追上初夏,她已经下电梯了,她要出去!”
仲文接到连怜的电话时一头雾水,他一错眼,就看见一辆酷炫跑车疾驰过他的面前,在他身边踩下了急刹车,车窗也降了下来,露出车内一张笑意盈盈的俊脸。
“这么巧啊?”那人摘下自己脸上的帅气太阳镜,“带着一群奶娃,安大少爷,这真符合你的身份呢!”
仲文沉下了脸:“你又来干什么?”
“对不起。”仲文身后响起了耳熟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回头去看,登时呼吸都快止住了。
这是初夏?这是他的初夏?
眼前的初夏对仲文熟视无睹的,她奔至车前,迟墨已经殷勤地跳下车,替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初夏快速地坐进了车里,整理着长长的裙摆:“真是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刚刚在楼梯口遇到了朋友,所以耽误了……”
“不急不急。”迟墨满脸是笑,他朝仲文耸了耸肩,“我也是遇到了老朋友呢!”
初夏瞥了仲文一眼,他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脸色铁青着,她选择别过眼去不再看他:“迟墨,走吧,不要害你迟到了就不好了。”
“遵命!”迟墨顽皮地敬了个礼,快速地跳上车子,“小姐有命自当照办!”
仲文却断喝了一声:“等等!”他看着车内脸沉似水的初夏,心里有种翻绞的疼痛,“初夏,今天是初儿满月的日子,我给他办了一场满月宴……”
初夏转头看了他一眼:“不必了。”她的口气淡淡的,“对你来说,初儿并不是你的孩子,不用违心弄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迟墨,我们走吧。”
迟墨一挑眉,已经加大了油门,车窗缓缓地升了上来,把车内所有的一切都隔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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