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间接证据原来指的是这个，我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看到血腥恐怖的景象了，屏幕上显示的却只是一张普通的集体合影。
“这是我们第一次上女子防身技巧课的合影留念。”我尽量保持正常的语速和声调说道。
“我说的是这个，照片上面的字，你应该能看清吧？”郑局长用铅笔指这照片的坐上角问道：“写的确实模糊，我们技术人员分析过了，照片上的笔迹跟林子琪本人笔迹吻合，上面写的是‘这个女人有问题’”
照片上我的头像被红笔圈了出来，那行字就写在一旁，我看的很清楚。当初拍照的时候，队伍里只有颜俊麟和安家睦两个男性，而现在照片上只有安家睦一个人。
郑局长点击鼠标，将图片放大，笑靥如花的众多女同学里，我木然看着右上角的表情显得更加显眼，那里本来应该是颜俊麟站立的地方，当然照片上是一片空白。
我意识到自己发愣的时间有点长，赶紧装傻将电脑推开，说道：“唉，这照片没修过吧，把我拍的跟个傻子一样。”
郑局长没有放弃，瞪着探照灯一样的眼睛拼命在我脸上寻找蛛丝马迹，我故作轻松一笑，问道：“这照片哪里来的？”
当头拍完照的时候我就隐隐有些担心，颜俊麟还劝我不用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他完全可以将照片毁尸灭迹。现在我大概猜到了，那时候露西亚还没教给颜俊麟关于网络和移动通讯的知识，他一定是把相机毁掉了，根本不知道还有存储卡这新时代神器吧。
想到这里，我一阵头疼，我是彻底败给颜俊麟了。郑局长从我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捕捉到了一丝异常，眉毛一挑问道：“想到什么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说好的是配合调查案子，你们这分明是在调查我。”
郑局长很不高兴，义正辞严说道：“这张照片就在受害人的手机里，你又无法解释为什么在那个时间出现在现场，你本身就有很大嫌疑，理应配合我们的调查。”
原来是我会错意了，中国文字果然是博大精深，表面上看人家用几个词给我下了一个套，我还不能说被他们欺骗，我快气晕过去了。
“别害怕，我陪着你。”
后背上传来的凉意让我一愣，手已经被颜俊麟轻轻的握住，我假装换个坐姿，以免被看出任何破绽。颜俊麟还是没能坚守他的诺言，闯进来了，虽然郑局长看不到他，但是他眼光犀利有神，一刻都没有从我身上挪开，仿佛能直接看穿我的心事。
有颜俊麟陪伴在身边，我顿时心安不少，思绪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般纷乱芜杂，这个不足四平米的小房间看上去都没有那么逼仄压抑了，反正仅凭这一张照片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警方想知道的是我跟刘文博联系的理由，但是他们一点也不透漏刘文博的现状，我说多了反而会露出马脚。
我半真半假的说道：“刘文博跟我的室友是情侣关系，我们有一些小矛盾，前一天晚上我们三个人刚见过面，也发生一点小摩擦，我打电话只是想确认一下他们不要因为我而发现误会。”
“他还有一个女朋友？这个情况我怎么第一次听说，好，我们会去核实。”郑局长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仔细写下笔记。
“那么，我们来谈谈你这个室友。”
我瞬间傻掉了，看来刘文博不想将潘芙牵扯进来，他根本没有向警方提供这个名字，我这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么？
正犯愁的时候，郑局长突然起身说声稍等，然后出去了。
颜俊麟坐到对面的位子上，轻松惬意的看着我。这个屋子应该有监控，我不敢掉以轻心，掉转过头不看他。
几分钟之后，一位女警员进来跟我说可以走了，然后带我离开。走出警察局，呼吸着十月清爽的空气，我有点不敢相信，就这么结束了。
郑局长客气的把我送到门口，安家睦远远的看到我们之后就开始打招呼：“副局长，麻烦你了。”
这一声把我叫醒了，堂堂警察局长怎么可能跟我耗这么大半天的功夫，原来是副的，他这姓也真是够倒霉的，下属为了这个称谓估计也要很犯难吧。
离开那个审讯室，我整个人都精神很多，思路也有点跳脱，郑副局长，嗯，听起来很不像话。
郑副局长黑着脸，没有搭理安家睦伸过来的手，简短的说了一句：“我有句话要单独跟她说。”
安家睦笑容满面点点头说在车上等我，就走开了。
“你知道刘文博是怎么评价你的么？”郑局长压低声音，好像要吐露一个巨大的秘密。
我最讨厌卖关子，默不作声等着他的下一句。
“他说的很多东西都荒诞不经，离奇古怪，还说你能见到鬼，本来我们都不相信，甚至打算给他做一份精神鉴定，直到我们在手腕上发现了这个——”
郑局长摊开了手掌，手心里有一颗黑色的珠子，我一眼就认出这来自刘文博手上的念珠，光滑圆润，笼罩着一层淡紫色的光彩。
“念珠几乎要跟他的肉体融合到一起了，我们只取下来一颗他就晕过去了，”郑局长说的轻描淡写，看到我惊恐的样子之后笑笑，说道：“没事，他还活着，但是身体各项指标都很不好，如果你想帮他，随时来找我。”
我像逃跑一样回到安家睦的车上，脑海里又出现刘文博那条爬满青紫色“蚯蚓”的手臂，那颗念珠是怎么取下来的，用钳子？需要几个警员才能按得住身强力壮的刘文博？哦，对了，他现在身体很虚弱，为了避免麻烦，也许会给他用点麻醉剂什么的……
车子开进校园之后，我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紧绷的神经也开始松懈下来，安家睦说从我的脸上看出一种重获新生的光彩。
“我第一次进警察局啊，还被审问了这么久，本来还想问我关于潘芙的情况，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又让我走了。”
安家睦说道：“本来我跟我老领导求情了，你进审讯室之前郑通那个混蛋故意不接我老领导的电话，先突击审讯你，后来实在扛不住了，才把你放了。”
“那刘文博怎么办？我听那个副局长说他的状态很不好，还晕过去一次。”
“我会想办法，不用担心，警方已经勘验了现场，综合死者身体状态，初步结论就是自杀，我刚刚给他们提供了一份林子琪的精神证明，这对刘文博也非常有利，剩下的就是程序问题了。”
林子琪的精神证明？郑通不是说怀疑刘文博的精神有问题么？我本来想追问下去，可是看一眼安家睦紧抿的嘴唇和躲闪的眼睛就知道他不想再谈这件事情。
也许等刘文博安然出来就真相大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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