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奚欢侧头。
她想大雨可能是碰见熟人的良辰吉日,这不,她又遇到熟人了。
苏西遇。
苏西遇问,“你怎么在这里?”
“跟朋友聚餐。”
“在这里聚餐?”苏西遇有些怀疑的看着林奚欢,帝王宫是消遣的好地方,却并不适合跟朋友聚餐。
并不是说,这里的东西不好吃,而是如果这是吃饭的话,有点对不起那昂贵的价格。
林奚欢注意到了苏西遇的怀疑,却并没有理会,而是反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哦,就是随便转转。”
“苏西遇!你出来!我看到你了!你快给我出来!你敢躲着我,我就烦死你!出来!快给我出来啊……呜呜……你讨厌!”
隐隐传来的声音有些熟悉,林奚欢想了想,是昨天下午在医院门口见到的那个小姑娘,沈默的妹妹,沈菁菁的。
林奚欢抬眼看着苏西遇,“好像是找你的。”
“是吗?我没有听到,大约是你听错了。”
“哦。”林奚欢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太凉了,吹的她的心里也是一片冰冷的。
有时候她真的不知道是时间太无情了,还是人太善变了。
曾经那样一个怜香惜玉的男子却变成了,如今对女孩的伤心哭泣漠然的男人。
林奚欢收回视线,“我还要回去值班,要先走了。就不耽误苏医生遛弯了。”
“欢欢……”苏西遇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叹息,几乎跟着倾盆大雨融合在一起。
林奚欢听到了却不打算回应,抬起脚步就准备离开。
“欢欢!”苏西遇抓住她的手臂,垂头望着她,眼中充满沉痛,“就不能跟我说说话吗?”
“说什么?”
“你曾经说过,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会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
她侧头看着与她一起亲密站在伞下的男人。
曾经她的确这么说过,只是那个时候,她跟他站的这么近,心也这么近,不像现在已然天涯陌路。
她的眉眼平淡,“哦,我这么说过吗?对不起,我忘记了。”
“林奚欢!”雨水从天空降落下来,敲击着伞面,声音格外的大,“你一定要这么样吗!”
“我怎么样了?”林奚欢看着他有些不解,“曾经我或许说过这样的话,可也已经是曾经了不是吗?而且,不是你跟我说的吗?要跟我这个心狠手辣的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的吗?”
“我……”
“我觉得你提议挺好的。”林奚欢微笑,笑容让她整个人越发的美丽,长发纷纷扬,有种说不出的美丽,“本来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才是我们之间关系的归宿。”
“奚欢,你知道的,我那只是气话,是因为你把叶蔷推下了楼梯。尽管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叶蔷已经……”
“你看到了吗?”林奚欢打断他的话,她几乎是难以忍耐的,“又或者,你看到的就是真的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一味的认定我是凶手!”
“这是纪繁景说的!”苏西遇开口,“原本我也想相信你的,但是……”
林奚欢的脸色瞬间灰败。
旋即,她又笑了起来,“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毕竟,已经永远不能原谅了,不是吗?只是……”
不是你没有办法原谅我。
是我没有办法原谅你。
包括纪繁景。
无论她多么爱纪繁景,这种污蔑都是不能忍受的。
然,谁让她爱着那个男人呢?
所以,愿意等待他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愿意等待他明白自己的心意。
或者等到她的爱消耗干净了,她就放过。
在此之前就让她再努力,努力吧。
总得让她爱到死心才是,不是吗?
林奚欢抽回自己的手臂,抬步离开。
苏西遇目送着林奚欢的身影,没有追上去,被大雨笼罩的他眉眼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凄凉。
是啊,已经没有办法原谅了。
因为叶蔷已经死了……
苏西遇也不再停留,吞下嗓子里的叹息,转身大步的离开。
……
楼上,包厢里。
男人坐在靠着窗户沙发上,齐彦解开他手臂上的绑带,伤口之前是撕裂过的,又沾了雨水,伤口的地方已经有些红肿了,愈合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齐彦皱着眉头,“繁景哥,这几天你好注意一下,伤口要是化脓的话情况会很糟糕。”
“嗯。”
“我先给你消毒,可能有些疼。”
齐彦拿了镊子,夹了药棉,沾了消毒水,给纪繁景消毒。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的脑海中浮现的是昨夜在房间里给他处理伤口的女孩子,纪繁景的眉头一皱,强行打散脑子里的情景,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大雨倾盆,让庭院里同在一把伞下的男女看起来更加的亲密。
“繁景哥,你放松点,肌肉绷的这么紧,血都流出来了。”齐彦的声音很无奈。
纪繁景这才发现,他的手臂不自觉的收的紧紧的。
缓缓张开五指,看着崩裂了一些的伤口,眼波平静,眉头却微微的皱了起来。
等齐彦处理好伤口,再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雨中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繁景哥,你吃饭了吗?我给你叫些东西来。”说着沈默立即按下内线,要了几道纪繁景喜欢的菜,然后又巴巴找来好茶叶。
纪繁景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收回视线,看着坐在对面的沈默动作熟练的泡着茶叶,抬手从衣兜里摸出一根香烟。
沈默立即凑过来点上,又恭敬的倒了一杯茶水送给纪繁景。
纪繁景接过来,喝了一口,这才把茶杯放在一边,“说吧,闯了什么祸?”
沈默把茶壶放下,陪着笑,“没有,没有……我这么成熟稳重,外加可靠无比,哪能闯什么祸?”
“还油腔滑调的。”齐彦瞪了沈默一眼,走过来将刚刚发生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翔子也惴惴不安的赔礼道歉,“繁景哥,我真是不知道,来的人是嫂子,说话多有得罪,别跟我这粗人一般见识。”
“嗯。”男人的眉眼淡漠。
翔子害怕的简直发抖,这‘嗯’是几个意思啊,他宁愿繁景哥胖揍他一顿,也好过日后算账啊。
齐彦洗过手走过来,他瞪了翔子一眼,“你的确应该赔礼道歉,还有你沈默,改天也一道去。”说完之后,他又转头看着纪繁景,“不过繁景哥也有不对的地方,既然都结婚三个月了,怎么说也应该把嫂子带出来让大家见见,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灰色的烟灰慢慢的变长,遮住燃烧的烟头,纪繁景并没有弹下烟灰,甚至都没有再吸一口,任由白雾袅袅。
纪繁景端起茶杯慢慢的喝着,“我的事儿,你们都不要搀和了,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繁景哥,已经过了五年了,那个叶蔷也已经不在了,你又结了婚,什么都应该过去了。”
沈默听到齐彦这次是彻底服了,往常因为齐彦不过只是大他一个月,很是不服气他做二哥,但是就凭齐彦敢提起叶蔷他就彻底的服气了。
必定是完全不怕死啊。
纪繁景转头看向齐彦,俊脸一点点的阴沉,浑身属于上位者的气势全开,就连麻将机洗牌的声音都被压下去了,众人只觉得空气沉重,竟然连呼吸都难了。
额头上有汗水渗了出来,心脏颤抖,他一直听说叶蔷的事儿是纪繁景的逆鳞,可,从未想过忌讳到如此地步,他还是太贸然了。
半晌之后,纪繁景淡淡地声音响起,“都出去吧,我想静静。”
众人闻言如蒙大赦,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向外走。
“齐彦。”
纪繁景的声音响起,已经走到包厢门口的齐彦只觉得头皮一麻。
“你转告我爷爷,我既然能娶了林奚欢,就能跟她离婚。林家的面子也不能保她第三次。”
……
车内,驾驶位上。
林奚欢侧头看着不断有雨水汇聚的车窗外,越发昏黄朦胧的灯光下,那座帝王宫的主楼愈发到底巍峨,而她也更加遥不可及。
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拧了一下,疼的厉害,垂下头,敛起眼睑,遮住眼中的湿意。
纪繁景的冷漠,以及闯入伞下的苏西遇勾起了林奚欢许多的回忆,五年的那一夜跟现在交叠在一起。
五年前,叶蔷死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雨夜,她身上流出来的鲜血与雨水,染红了整个地面,也让她跟纪繁景之前再无转圜。
其实她挺佩服叶蔷的够狠,够绝,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旁人,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到却真的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林奚欢发动车子,双手扶在放在方向盘上,眼眸望着前方,车子穿过雨幕疾驰而去。
因为大雨,即使现在时间还不算晚,可路人的行人基本上看不到了,车辆也少了很多,到比来时快了许多。
车子下了高架桥,要拐向第一医院的时候,前面的公路上忽然出现一道身影。
摇摇晃晃的,像是喝醉了一般。
林奚欢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将车子侧移,将要从男人身边经过的时候忽然倒了下来,摔在地上,砰的溅起不少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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