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软木条小心地递到他的眼前，压低声音道：“元帅，请你把嘴张开。”
龙天吟很配合地张嘴，然后将软木条含在嘴里。
“阿青，你要抱住元帅的身体，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楼六秦吩咐了一句，便将小刀往烛火上烤，用作消毒。
卫清歌连哭的心都有了，怎么附近偏偏就剩她一个啊？这要是不小心碰到了啥，他不产生怀疑才是怪事！
龙天吟的额头上此刻沁出了豆大的汗水。
卫清歌看着他的模样，目光不觉掠过了他的左胸口，心里忐忑起来。这两个月的功夫，左胸口的伤若是想要完全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况且左肩的经脉连着左胸，待会要是动起手术来，难免会牵扯到神经，即便他真是铜墙铁壁，也会感觉到疼吧！
想着想着，她有些失措起来，竟莫名其妙地开口说了一句：“元帅，你待会儿若是真的疼，便用力咬着软木条，可不要憋坏了。”
龙天吟微微睁开一只眼，对于他的这番话只是点点头算作应了，然后很快又重新闭上。
过一会儿，楼六秦便拿着一些药粉和小刀走了过来，冲着卫清歌点头示意，将刀刃小心地靠近他的肌肤。
卫清歌虽是中医，却从未动过此类手术，现在眼睁睁地看着，只觉得皮肤隐隐作痛，身体也不自觉地有些微颤起来。
“阿青，还不快抱着元帅？”楼六秦等了半天都见她没有动静，就催了一句。
卫清歌愣神地点点头，然后蹲下身子，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
龙天吟身体一颤，忽然觉得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充盈在鼻腔，可是，却不知道来自哪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卫清歌从未感觉这十几分钟犹如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抬头看看楼六秦，只见他认真仔细地将箭一点一点地从他的肌肤里退出。而龙天吟，汗水直流，顺着脸颊往下，最后竟滴到了她的头上。
这一定很疼吧！卫清歌只觉得他的身体才不住地颤抖，心里忽然就难过起来，环住他腰身的手也抱得更加紧，更加贴近。
“阿青，把药和纱布给我拿来。”
听到这句话，卫清歌知道定是已经取出，便立刻松手去将东西递了过去。楼六秦眼疾手快地给他清理伤口，又上了药，最后还缠上了纱布，适才大功告成。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卫清歌走上前，让他将软木条吐出来，可没想这木条早已被他咬成了两段，竟还忍受着这样的疼痛，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疼么？”她又神差鬼使般地问出了这两个字。
龙天吟气弱地瞥了他一眼，摇摇头。倒是对这个特别关心人的矮个男人刮目相看了。
虽然不认识，可是他竟然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再出现的影子。他一定是痛糊涂了！
“元帅，接下来你可不要再冲锋陷阵了，否则这新伤旧伤一起复发，可就真不好办了。”楼六秦将东西收拾好，也没有忘了叮嘱他。
龙天吟点点头，并未多言，只是顺着软榻躺了下去。
现在，他的确需要休息了。
卫清歌跟着楼六秦走了出去，季如岚很是时候地迎了上来，问：“元帅怎么样了？”
“季军师请放心，元帅已经无碍，只不过需要多休息。”
“辛苦楼老了。”他客气地回了一句。
楼六秦离开了，卫清歌没有很快跟上，只是满脸委屈地看了季如岚一眼，抿抿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季如岚摇摇头，叹了口气：“看到了吧，这就是对你用情至深的他。你觉得这样瞒着他，真的合适？”
“我……”欲言又止。
或者说，她无力反驳。
“能告诉我，在我离开以后，他发生过什么？”终究是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她问。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季如岚指了指远处弥漫的硝烟：“至少等这一场完了，你再来找我。”
“好。”卫清歌点头应着，眼睛顺着他指点的方向看去，逐渐便得迷蒙。
清晨，这持续了后半夜的战争终于暂时告一段落。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军营总帐，见若兰趴在一个伤患床边，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脑袋，头一点一点的，显然是累得犯瞌睡了。
卫清歌小心地走上前，推了推她道：“若兰，如果觉得累，就回去睡吧。”
“啊？哦！”迷迷糊糊的若兰点点头，双眼迷离地站起身，摸索着往帐外走去。
再看一眼师父，只见他依旧在忙里忙外，眼睛周围深深的沟壑表明了他的疲惫，然而他却是个老顽固，如果不将手头的事情做完，他也不会安心去睡。
“师父，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卫清歌将他手里的物品接过，道。
“阿青，你在前线累了一晚，自然需要养足精神。不过我听说元帅受了伤，正在静养。可那些大男人都毛毛躁躁的，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他，你是女子，现在扮作男人，所以为师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去照顾最为合适，而且方才楼老也已经跟我说了，等你休息完后，暂时由你来照顾元帅的饮食起居。”
什么？竟然让她去照顾鬼见愁？要不要这么玩儿她！
“师父，这恐怕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你去照顾元帅，元帅也未必能认出你是女儿身，这样既不会招人闲话，他也能够得到应有的照顾。就这么说定了，你赶紧去休息吧！”陈鹤并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
卫清歌只觉得老天在跟她开一个很大的玩笑！
兜兜转转地，换装成半个男人的她，居然到头来还是逃不过去照顾鬼见愁的命运！
她一定是被下了降头了！或者上辈子她毁灭了银河系？
不过为什么……她竟然有点期待？
摇摇头，甩去了这个连她自己都一时无法接受的念头，对着陈鹤道：“那师父，你可要多加休息，我这就去睡了。”
“快去吧，师父还没老到走不动呢！”
无奈地笑笑，卫清歌只得灰溜溜地走出了营帐。
今日阳光尚好，虽然依旧很冷，可是不下雪的天气，还是能让人感觉到心情愉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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