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思诺用鬼术给我寻了一门冥婚开始,我原来以为安静寻常的生活,突然颠倒,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
等等,我突然像是想到了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赶忙回到家里,把自己带回来的行李狠狠地翻了一遍,然后把之前思诺遗漏的那把削骨刀找了出来。我知道我们替死人补妆的剃头匠都有一门自己约定俗称的规矩,同行业见面的话,都会把削骨刀拿出来,然后根据削骨刀来确定等级辈分,各种云云。
之前我就说把削骨刀拿给爷爷看看,让他说说这把刀的来历。可是后来又发生了很多时间,时间一长竟然给忘记了。不过现在想到,应该还不算晚吧。我也等不到明天,看到爷爷的房间亮着灯,便抬手敲了敲门。
爷爷有在晚上供奉先祖的习惯,所以每晚都会诵经到深夜才入睡。而第二天一大早我又可以看到精神抖擞地在院子里打太极。爷爷对此总是说自己年纪大了,睡眠少了,睡得再晚也只能早起。
我学医,知道这样的生理习惯其实挺正常的,老年人大多都是这样,一天睡五六个小时就好了。
握着那把晶莹剔透的削骨刀,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虽然心里面有些不大踏实,但还是陪了句。“爷爷,你睡下了吗?”
里面,响起悉悉索索整理的声音,虽然爷爷是在供奉祖先,但似乎从来都没有给我看过,我小时候会很好奇,有的时候还会偷偷地遛到这个屋子来,但每一次只要接近供奉祖先的佛龛,就会被爷爷发现,然后……
然后,一本慈祥的爷爷,就会一反常态,有的时候甚至还会冲着我发火。后来次数多了,一来二去,我再也不敢靠近那个佛龛了。
以前是因为害怕爷爷生气会打我,现在是觉得每个人都有权利保持自己的秘密不被发现,爷爷也是一样的。
我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里面响起了阵规律的脚步声,然后吱呀一声,门从外面打开,爷爷从里面走了出来,冲着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小溪,你有事情找我?已经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吗?”
我是睡不着,而且分明还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所以只能尴尬地冲着爷爷笑了笑。“有个问题没有想明白,我想,您或许是知道的。”
“你今天来吧。”爷爷招呼我进来,将坐垫扔在地上,在这里都是席地而坐,并没有椅子之类的东西。
“那个……”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却发现爷爷的目光已经停在我手里的削骨刀上,他皱着眉头,表情变得非常凝重。在他的注视下,削骨刀变得更晶莹、更剔透,更漂亮了……
然后,他微微顿了顿。
“念溪,你手里的,是个什么东西?”
我手里握着的是削骨刀,爷爷当然看出来了,他只是想要问问,我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这个,又是什么人在用。我吐了口气,算是鼓起勇气,将这剔骨刀送到爷爷的手里,然后把事情的经过,和爷爷说了一遍。
我说了思诺用我的头发和生辰八字以及贴身衣物,寻了一桩冥婚让我被厉鬼缠上,也告诉爷爷说,这把削骨刀是思诺遗留下来的,而且应该大有来头。
我说完之后,便是全神贯注地盯着爷爷看,不愿意错过他脸上任何个表情。
爷爷有些无奈地摇头,他先是把刚才还在祭拜的佛龛收了起来,放置在房间里最高的柜子里,然后踮起脚尖,从稍微矮一点的柜子里取了个小箱子出来。一边忙碌一边同我说。“我们剃头匠这个行当,已经有千多年的历史了,每一代每一代的相传,其中大有规矩和讲究。只是我和你的父亲并不愿意你继续继承家业,所以并没有把其中的故事告诉给你知道。”
所以,他现在是要说了吗?
我的心,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乃是悬在半空当中。稍微迟疑了下,然后看到爷爷把那个箱子打开,里面工工整整地放着百余把各种各样的剔骨刀,虽然从模样上大致上是一样的,但是每一把都会有不同的差异。
然后,他寻觅了好久,终于从箱子里找出了一把和思诺的一模一样,挺接近的一把。
再是细细地观察了起来,并且因为年纪大了,怕老眼昏花看不清楚,所以他还动用了放大镜。借着放大镜的技术,他细细地看着上面的每一道纹路。
我咬着唇,心里充斥着不安,明明非常期待爷爷的答案,但又同时无比的担心。
我想要知道,但又怕自己没有办法接受,所以心里面其实各种矛盾。
还在纠结的时候,爷爷把削骨刀放下,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小溪,你知道每个朝代每位君王都有不同的玉玺吗?他们会在圣旨上盖上玉玺,表示许可。如果将同一个朝代的玉玺收集在一起,便是这个朝代的传承。”
我点了点头,不过一知半解的。在心里更是奇怪,爷爷怎么好好的,竟然说到了这个呢?
正在迟疑的时候,爷爷又是继续往下说。
“削骨刀也是如此,每一代的削骨刀,都会在细节上有所不同,我们也是借此来区别辈分,辈分越高用的削骨刀越古老,样式越老旧。若然是放在以前的话,削骨刀的不同,直接决定待遇的不同。”
之前爷爷同我说过,我们剃头匠的削骨刀,就相当于是战国时期武士的刀剑,是有非常严格的等级制度,并且剑是不能离身的。
我眨巴着眼睛,等着最为关键的那句话从爷爷的口中说出。
然后,他告诉我说。
“这把削骨刀,它的主人,比我本事多了。如果我没有估量错误的话,她比我,高两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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