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人能够要本王的命,小心难以自圆其说。”萧云泽冷睨一眼,丝毫未将他放在眼中。
“萧云泽,你今日定会后悔追来,这一箭之仇,我是一定会报复回去的。”男子勾唇一笑,目光阴鸷:“来人,放箭!”
原本他的手中只有几个残兵败将,不料山石背后又冒出一群黑衣男子,之前的属下一身布衣,显得平庸无奇,而现在这些黑衣人却是杀气满满,像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士兵,与萧云泽暗卫的气势相差无二。
一部分黑衣人从身后的箭筒中抽出箭矢,架在弓箭上,箭矢的尖端并不是尖锐的铁器,而是捆绑着桐油侵泡过的粗布,另一部分黑衣人取出火折子在箭矢尖端点燃,为首的黑衣人挥手下令,漫天的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火红的弧线,向着萧云泽等人飞驰而来。
“快退下!”萧云泽将夏雨霏推到自己身后,用自己的挺拔的身形挡住这箭雨,手中的碧落寒霜剑被他使用得出神入化,剑刃在空中旋转,瞧不清楚剑身,只能感受到浓烈的剑气。
急速而来的箭矢被萧云泽击落在地,落在地上即刻燃起了大火,火势汹汹,顺着枯草向上攀爬,夏雨霏觉得就像被架在火炉上炙烤一般,身上一股热气,头发似乎都散发着一股难闻焦味。
夏雨霏眸光痴痴地瞧着萧云泽,他蹙着眉头,专心致志地抵挡着箭雨,身姿挺拔,好似苍松一般矗立在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
火焰中冒出黑烟,隐约有刺鼻的气味,不仅是草木燃烧的味道。
“王爷,此处有桐油的气味,这里很快便会变成一片火海,要是再耽搁一段时辰,我们真的要葬身此处了。”夏雨霏言语焦急。
“本王早就知晓了。”萧云泽余光扫向夏雨霏,镇定自若道。
方才追过来时他就闻到了桐油的气息。
夏雨霏凝眸瞧着萧云泽,不禁开口道:“既然知晓,那还来救我作何?”
“放任你自生自灭了,谁给我管束府中小妾?我们还有交易在身,你死了本王去哪里找人合作?”萧云泽一边抵挡着箭雨,一边与夏雨霏说话,语气依旧轻松。
夏雨霏原本涌起的感动瞬间消失殆尽,萧云泽对她果然没什么好话。
暗卫的身手异常敏捷,仅仅只有两人牺牲,余下的暗卫都在全力抵抗着箭雨,可这样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
严箻对一众暗卫下令:“保护王爷王妃!”
“是!”暗卫聚集在一处,替萧云泽挡住这箭雨。
“我们走!”萧云泽趁机将夏雨霏拦腰抱起,借着暗卫的掩护,暗用轻功从桥边一跃而起,消失在枫树林中。
暗卫见萧云泽和夏雨霏安全离开,也纷纷找机会逃走了。
而山火逐渐蔓延,明黄色的火焰与枫叶林交相呼应,檀香山上漫天的烟火,浓烟弥漫,树枝摧烧折裂的声音此起彼伏,火势所过之处,遍地漆黑,空无一物。
男子矗立在对岸,对着属下吩咐道:“趁现在赶紧离开。”
众人收回弓箭,转身消失在松林之中。
萧云泽身手敏捷,轻功也是在天启国数一数二的,足间轻点,抱着夏雨霏在枫林中疾行,夏雨霏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疾风吹拂着她的青丝,遮住了萧云泽冷峻的面庞。
须臾,萧云泽将夏雨霏放下来,自己转身看向身后的暗卫,青黛一名女子伫立在一众男子中显得格外出众。
“青黛,带王妃回府。”萧云泽对青黛吩咐道。
“是,王爷。”青黛上前一步,对夏雨霏道,“还请王妃随奴婢回府。”
夏雨霏不为所动,眸光投在萧云泽身上:“王爷这是要让我一人先回府吗?”
“你先行回府,本王随后便来。”
“我不走,”夏雨霏直言拒绝,“我留在此处可以帮到王爷。”
萧云泽也是为了救她才陷入这般境地,她是不会就此离开的。
“将你的法子说来听听。”萧云泽也是满含期待。
“趁着火势还不大,先将枫树砍掉,清理掉所有易燃的枯草,横向留下一片空白之地,然后从我们这个方向往桥那边点火,两处火势方向相对,相互抵消,这檀香山便不会遭受山火的侵袭了。”
萧云泽眼眸一亮,凝神看向夏雨霏,檀香山左边的山脉是国清寺,右边是了雾山,这场大火要是蔓延下去,这都城的城郊都会受到波及。
她的法子倒是解了萧云泽的燃眉之急,只是这法子真的可靠吗?
倏尔,萧云泽选择相信夏雨霏,吩咐道:“便按王妃的说法去做。”
暗卫听从命令,四下散去,分工合作,须臾,一条围绕着山火的空白地带被清理出来,左右两端延伸在峡谷边缘,将山火包围起来,几个暗卫用火把将枫树林点燃,亲眼瞧着火势朝着另外一端蔓延。
半个时辰之后,两端火势终于聚集在一处,接触的那一刹那,火势滔天,滚滚热浪在空中翻滚,黑烟冲天,狂风呼啸,似乎在哀嚎。
这样的剧烈的火势持续时间并不长久,一炷香的时辰都未到,便消逝得无影无踪,大火过后,只剩下满目萧瑟,四处是被大火熏烤过的痕迹,有些枫树支撑着残破的身子,在寒风中屹立不倒。
地上满是灰烬,风一扬,便随之消散在天际,幸好这场大火扑灭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留在此处收拾残局,避免这火死灰复燃。”萧云泽又转身对夏雨霏道,“我们回府吧。”
他眸光微闪,语气柔和,夏雨霏凝视着萧云泽深邃的眼眸,怔忡片刻,呐呐道:“好。”
萧云泽带夏雨霏回府,却走的是后门。
回到秋阁,见夏雨霏狐疑的模样,萧云泽便开口解释:“你被人掳走的事现在还没人知晓,现在赶快去换件衣衫,等一段时日自然会有人扮作你的模样从济世医馆回来,日后若是有人说你被掳走了,你便一口咬定你是在济世医馆与人切磋医术,记住了吗?”
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此事瞒下来,若是她被掳走的事坐实了,只怕……
“记住了……”夏雨霏心中波澜起伏,眸中波光闪闪,“王爷,谢了。”
似乎除了这几个字便难以开口了。
“你早些洗漱歇息罢!”萧云泽眸光下移,投向夏雨霏的脖子,上面满布着红色的吻痕,右耳下方还有一道划痕,血迹沾染到了衣衫和秀发上。
萧云泽拨开夏雨霏颈间凌乱的秀发,手在她颈部摩挲着,眸光晦暗不明,沉声道:“这伤是你差点掉下峡谷时,那人的剑伤到你的?”
夏雨霏后退一步,躲掉了萧云泽伸出的手,方才那一幕还在她的心中挥之不去,那种异样的触感简直是恶心至极,当萧云泽抚在她伤口上时,她下意识地躲避。
她的反抗萧云泽瞧在眼底,收回右手,左拳攥紧,指节泛白。
关心则乱,萧云泽开口道:“我让济世医馆的掌柜来给你瞧瞧。”
“不要,我自己可以处理。”夏雨霏摇头拒绝。
她身上这伤若是被易叔瞧见了又要害他担心了,他们恐怕会一时冲动替她报仇。
“倒是本王想岔了,你自己会医术。有事便吩咐青黛,早些休息,本王晚上再来看你。”他还有事处理,不能再耽搁了。
“好。”夏雨霏点头答应,第一次没有与萧云泽针锋相对,乖巧得不像话。
萧云泽眸中不忍一闪而过,转身消失在秋阁的大门口。
“青黛,”夏雨霏眼神一凛,脸色无比暗沉,“我要沐浴……”
浴房中。
水面飘荡着无数的玫瑰花瓣,夏雨霏靠在浴桶边缘,眸光深沉,兀自拿起帕子在颈间用力擦拭,吻痕早已被擦拭成深紫色,伤口也沾湿了水。
青黛于心不忍,劝说道:“王妃,你的伤口若是沾了水便不好愈合了。”
夏雨霏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口道:“知道了,我这便起身。”
因为在水中泡得太久,白皙的肌肤早已变得松弛泛白,夏雨霏换了一身湖蓝色的广袖月华裙,高高的衣领将她脖子上的吻痕遮了大半,只有伤口裸露在外。
夏雨霏坐在圆凳上,青黛拿着金疮药给她上药,白色的药粉洒落在伤口上,引起丝丝灼烧感,刺痛不已。贝齿紧咬唇瓣,忍着痛楚,让青黛将药上完,又用纱布将伤口包裹好。
青黛给夏雨霏上药时衣袖滑落在手肘处,手臂上裸露出大片灼伤的肌肤,许是先前躲避箭雨的时候被火焰灼伤了,怎么她没吭一声,回来还伺候她上药?
夏雨霏伸手抓住青黛的手臂,开口问道:“青黛,你受伤了怎么不吭声?”
“奴婢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青黛意外地瞧着夏雨霏。
夏雨霏起身往柜子前走去,在柜子中拿出一个药瓶,走回青黛身边,将手中的药瓶递给她:“这药专治烫伤,而且是不会留疤的,一个女子若是身上有疤痕,日后也不好嫁人。”
青黛并未收下,而是拒绝道:“王妃,这药奴婢不能收。”
她之前受伤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扛过来的,身上有数不清的疤痕,嫁人是一般女子的愿望,而她,注定是一把利剑。
“拿着,”夏雨霏命令道,“你今日也是为了救我而受伤的,我不能看着你顶着伤口在我眼前若无其事地溜达,这三日你不用做事了,好好休息吧。”
一听这三日不用做事,青黛便一口回绝:“奴婢皮糙肉厚的,不必歇息。”
她的任务是寸步不离地跟着王妃,不能休息,瞧着她清冷的眼眸,夏雨霏也不愿勉强她,答应道:“那你便做一些简单的杂事好了。”
“谢王妃。”
夏雨霏扯扯嘴角,喟叹一声。
宜芙敲敲门,禀告道:“王妃,济世医馆派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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