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霏忍着痛楚,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她握住自己的手臂,瞧见萧云泽决绝的背影,她的心中逐渐变得生疼,不知为何,她眼眸中泛着泪光,尽然一片委屈的神色。
她隐藏自己的身份,欺骗他也是无奈之举,可是南陵国的事情与她无关,她却只能默默承受着他的猜忌。
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根本不能解释这一切……
她将默默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脖子上的印记发热,隐隐有些痛意,却不及心中痛楚的半分,她攥紧衣领,后退两步,转身退出房间,一去不回。
萧云泽静静留意着夏雨霏远去的脚步声,似乎心缺失了一角,变得空落落的,手臂微动用力,青筋毕露,努力抑制住自己想要拉住她的心思。
房门蓦地关上,他失神良久,将手臂放在额头上,铁拳逐渐捏紧,指节咯吱作响,快步上前,一拳打在墙壁上,墙面有些许震动,落下阵阵灰尘。
“木君泠……”他低声呢喃,旋即收回手,手上破皮,伤口上缓缓沁出血液,墙壁上被砸出一个凹痕。
他想他真是无法控制自己了!
想将她弃之不顾,却极其心软,异常不舍……
夏雨霏从房中出来,调整好自己波动的情绪,恢复成原来冷静的神色,方才往前走了几步,出了院子。
刚出了燕回宫的大门,便偶遇了一群宫女,她们行色匆匆,一把拉住了夏雨霏,拦住了她的去路。
夏雨霏认出为首的宫女听琴,便知晓了她们的身份,询问道:“听琴,你的表情如此凝重,可是栖霞宫出了什么事?”
听琴速速行礼,急切地对着夏雨霏禀告道:“还请王妃快快随我们去栖霞宫,现在事情真是很严重。”
夏雨霏知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但还是低声问道:“你现在好歹给我说一个病症,不然我如何早做准备?”
听琴瞧瞧来往的大道,并未瞧见其他人,遂压低声音道:“贵妃娘娘有小产的迹象,现在院判大人正在诊脉,但是却没有十分把握能保住贵妃娘娘肚子里的龙嗣,还请王妃随我们去瞧瞧。”
“快走。”夏雨霏跟着听琴,上了步辇,一路往栖霞宫方向赶去。
先前她替贵妃娘娘诊治宫寒的旧疾,因为她恢复速度极快,后面她便将医治贵妃娘娘的事情全权交托给太医院院判了,怎么现在好不容易调养好身子,怀了孕,却出现小产的迹象?
夏雨霏心中异常焦急,觉得这纵横交错的大道也是异常漫长,一刻钟之后终于赶到了栖霞宫,院子里正是人满为患的时刻,一群妃嫔带着宫女正在店外等待,脸上似乎是挂着焦急之色,却没有到达眼底。
萧麒渊伫立在大殿门口,气势威严,剑眉紧蹙,表情异常紧张。
“皇上放宽心,贵妃姐姐是不会有事的。”赵淑妃表情凝重,在一旁温声安慰萧麒渊。
萧麒渊现在心情起伏不定,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刻,对于赵淑妃的话完全是置之不理,倒是让一旁的嫔妃看了笑话。
赵淑妃扶住宫女的手臂,用劲儿捏了一捏,宫女只得低着脑袋,暗自承受。
她也是好言安慰,可是皇上却不领情,这宫里的小贱蹄子恐怕都在背后嘲笑于她……
夏雨霏快步走进院子,对着萧麒渊盈盈一拜,“皇上,现在贵妃娘娘情况不明,这后宫的嫔妃全聚集在此处,人员密集,太过嘈杂,也不甚妥当,还请皇上让各位娘娘回去等消息吧。”
现在后宫嫔妃全部聚集在此,虽然万贵妃情况极其糟糕,但是没有人是出于真心前来探望,房中情势危急,还有人来此争风吃醋。
而且人多眼杂,更容易被人做些小动作,为了万贵妃的安危,这群人在此处留不得。
萧麒渊今日也是担忧得有些忽略了这些细节,经过夏雨霏的提醒方才朗声道:“你们围在此处也没用,还是赶紧回各自的宫殿。”
“是。”一众后妃有些不情愿地对着萧麒渊行礼告退。随即依次退出去。
其实留在栖霞宫等消息更加快,万贵妃这一胎情况如何,究竟能否保住,这才是她们最关心的问题,回去了定然还是要等一会儿方才知晓,可是皇上发话了,她们不敢留在此处。
萧麒渊对着夏雨霏说道:“还请九王妃莫要耽搁时辰,进去和太医一同瞧瞧。”
虽然他对木君泠不是全然信任,但是出于现在这个危机时刻,太医半晌也未稳定岚儿的情况,他只能让木君泠进去试一试。
“臣妇现在便进去。”夏雨霏携着听琴进入了厢房,一个太医坐在床边,隔着一块手帕给万贵妃把脉,他的身旁还伫立着几个太医。
万贵妃躺在床上,身子被帘幕遮挡,仅仅是伸出一只手。
夏雨霏询问道:“太医可曾开过药了?”
太医抬手擦了擦鬓角豆大的汗水,拱手禀告道:“方才已经开过了保胎的药,也让贵妃娘娘服下了,但是情况依然不是很好。”
“我来瞧瞧。”夏雨霏抓住万贵妃的皓腕,细细把脉,的确是怀胎一月,因为受了惊吓而有了小产的迹象。
太医起身给夏雨霏让位置,将药箱子中的药方呈给夏雨霏。
夏雨霏随意扫了两眼,遂开口道:“换一个药方,紫苏三钱,黄苓五钱,砂仁二钱,艾草十钱……将这些药立即熬好了给万贵妃端过来。”
“是……”太医匆匆将这些药材记下来,让人赶紧去熬药。
夏雨霏望了望房间中的几个太医,凝重说道:“你们暂且退下,我要给贵妃娘娘施针。”
几个太医不做停留,赶紧退下了。
夏雨霏这才掀开帘幕,万贵妃苍白的脸颊映入她的眼眸,她眯了眯眼打量夏雨霏一眼,嘴唇微动,声音微弱。
“贵妃娘娘,你现在不要耗费精力说话,你相信我,我会保你和腹中孩子的平安。”夏雨霏掀开被褥,发现她的衣裙下摆已经沾染着一片血迹,她的血并未止住,血迹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夏雨霏让听琴和刘嬷嬷褪下万贵妃的衣衫,随后从自己的怀中取出银针,插在万贵妃小腹上的穴位。
万贵妃的腹部上插着许多银针,瞧上去异常可怖,可是她却没有继续流血了。
夏雨霏抹了抹额上的热汗,松了一口气,转而问向刘尚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先前万贵妃怀孕一月没有太医查出来,导致现在出现这样一个大纰漏,若是再晚片刻,别说是孩子,恐怕万贵妃都有生命危险。
“今日有人前来禀告贵妃娘娘,说皇上祭天时遭遇了刺客行刺,贵妃娘娘就晕了过去。奴婢上前查看之时发现娘娘衣摆上出现了血迹,这才发现娘娘怀孕了,叫了太医前来诊脉。”
刘尚宫也是异常悔恨,阴翳的眼眸中满含泪水,前几日贵妃娘娘便总是犯懒想歇息,当时太医每隔几日便会来请脉,并未发现娘娘怀孕了,她误以为是春困,并未放在心上,方才酿此大祸。
“万贵妃怀孕一月,宫里的太医究竟是干什么吃的?”夏雨霏忍不住高声发脾气,却又顾忌到万贵妃需要静养,而不得不压低声音。
这一个月太医时常诊脉,都没发现异常吗?
“太医说贵妃娘娘月份太浅了,太医上次诊脉时,贵妃娘娘腹中胎儿不足一月,他也没有察觉……”刘尚宫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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