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摆放着香案蒲团,墙壁上便是一副意境深远的《雪中芭蕉》,虽不见雕像、画像、牌位之类,可是已经算是香烟袅袅,禅意十足。
侍女连翘方才拾掇了屋子,抬眼瞧见颜曦苍白着脸色进来,又见她手上的羹汤没有动过,便问道:“王妃,你不是去给王爷送羹汤的吗?怎的原封不动地回来了?”
颜曦脸色又惨白了几分,将托盘放在桌上,小声解释道:“我方才瞧见梁姨娘刚从书房出来,想着王爷是不是有正事,左右他也不喜欢瞧见我,便未进去。”
连翘简直是无话可说了,连连跺脚,“我的好王妃,既然那梁姨娘出来了,你正好进去给王爷送汤,王妃你这又是在害怕些什么?”
她是王妃的陪嫁丫头,可是跟了这样不开窍的主子也是操碎了心。
安王爷不喜王妃也就罢了,关键是王妃还是一个不争宠的,任由那些从青楼里出来的狐媚子当了姨娘,任由王爷在外拈花惹草,自己如同那些迟暮的老人,喜欢吃斋念佛,这院子就像是庵堂一般,王爷极少进来。
她真是跟着王妃都快要急死了,不过是去送碗羹汤,表达自己对王爷的关怀之情,王妃连这一步都不愿意踏出去。
“连翘,”颜曦神情凄绝,泪珠成串滑落,“就算是我去争宠又能如何?他喜欢的还是那几个姨娘,我不过是他的耻辱罢了,我一个庶女嫁给他,性子又是不讨他喜欢,他厌恶我也在情理之中。”
“王妃,这人心是肉做的,只要你付出真心,总有一日,王爷会瞧见的。”连翘见自家主子悲伤落泪,心中泛上酸意,有些不忍地安慰她。
主子在家便是不受宠爱的庶女,原以为出嫁了情况便好转了,不料这还不如在颜府中艰难度日。
“他不会看见的,我亦不愿。”颜曦阖上眼睑,一滴泪珠滑落,凄美异常。
自己本就不该怀有贪恋,那样的男子,永远不会接纳自己,可是她也不愿意接纳他这般阴险的模样,照着原来相敬如宾,也是不错的主意……
一大早,颜曦方才起床梳洗,连翘兴奋地进屋禀告,“王妃,王爷来了。”
颜曦坐在绸榻上,愣了片刻后面无表情地走到门口行礼,“见过王爷,不知王爷来妾身的院子有何吩咐?”
萧安捷被颜曦的先发制人弄懵住了。
什么时候自己这个畏畏缩缩的王妃开始变得心如止水,情绪无一丝波澜了?莫非是因为失宠太久,便转变了性子?
“这是刑部侍郎楚若扬的请柬,明日是楚府的乔迁宴,你代表安王府去罢。”他不再多想,于他而言,自己不过是将她当成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养着也无妨。
“妾身遵命。”颜曦接过红艳艳的请柬,手掌不自觉紧了紧……
要说到这上林都城最受欢迎的新贵是谁,非刑部侍郎楚若扬莫属。
楚若扬,桃溪城人士,亦算是布衣出身,家中父母双亡,自幼酷爱读书,进入了上林都城南方最大的书院——白鹿书院读书,是白鹿书院宇文先生的得意门生。
年仅二十岁三元及第,成为了最年轻的状元郎,先是当翰林院编修,后受到江亦儒的举荐,升迁为刑部侍郎,又破获了宛州城拐卖良家女子的官商勾结的大案,受到了皇上的封赏。
原本他是住着一间小小的宅院,后来当了刑部侍郎,皇上赏赐了府邸,待到他从宛州城回来,这府邸也修缮完毕了,既然是乔迁之喜,少不得宴请众人。
这楚若扬年轻有为,深受皇上宠信,又相貌堂堂,父母双亡,成了不少闺阁女子的梦中佳婿,上林都城的不少女子愿意前来。
不过是一个新贵办乔迁宴罢了,不料门前车水马龙,出乎许多人的预料。
一提到宴会,夏雨霏只会想到人多,是非多,这些宴会上形形色色都有,各色女子争奇斗艳,好不热闹。
夏雨霏和萧云泽两人进入了府中便不得不分开,因为男女有别,这宴会便是分为男女两方。
在一个岔路口,萧云泽不顾云歆、司空静几个在场,握着夏雨霏的皓腕细细嘱咐着:“既然是在宴会上,记得不要胡乱走动,若是无聊便忍一忍,用完膳我们便回府了。”
他知道她在宴会上静不下来,喜欢乱逛,一个不小心又出了祸事。
夏雨霏无奈地答应道:“我不乱走,等你带我回府。”
司空静拉着云歆躲在一旁假装瞧瞧这院子里的竹林,心中庆幸,幸好江亦儒顾着婚前不能见面的习俗,没有一起走,不然自己要被这几人酸死。
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夏雨霏等人在丫鬟的带领下到了楚府的后花园。
入眼的一半是鬓发半披散的未出阁的姑娘,人比花娇,笑声清脆,还有一些风韵犹存的贵妇,颇有些贵气与雍容,在凉亭下围成一圈说着话。
几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便转身往偏房去。
这偏房亦是花房,窗棂大开,足足有三层,四周满是雕工精美的红木架子,上面摆满了葳蕤的兰花,蝴蝶兰粉白交错,红白交错,色泽艳丽,颜色层层叠叠,就如同那开屏的孔雀,又像是展翅的多彩蝴蝶。
君子兰叶子郁郁汀汀,肥厚而高大,淡黄色的小花仿佛一个个小铃铛。秀气的葱兰,紫红的色泽,半开的五朵花瓣在纤细的叶子中格外显眼……
风姿娇美,如美人一般,在阳光下面有着近乎于透明的光彩,迷人而耀眼。
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人坐在花房中了,其中一个便是最近声名狼藉的唐婉,几个三十出头的妇人还在取笑道:“瞧瞧我们的平阳侯府少夫人,这想当初还是上林都城的第一才女,可是这嫁了人,还不如我们这些资质平庸的,莫非是光注重自己的才艺去了?”
说话的是德阳侯府的少夫人陆氏,德阳侯府与平阳侯府两家向来是不对付的,这两个女子在闺阁中都是掐尖要强的,互相攀比,可是在才艺上唐婉是高陆氏一筹,两人的夫家也是差不多,只是这陆氏颇得夫君宠爱,已经生了两子一女,地位稳固。
反观唐婉,被拒婚在前,不得夫君宠爱,多年无子,前不久还被一个小小妾室骑在头上,这样的主母,自然成为了她们眼中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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