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她迷蒙地摸了摸床榻,并未瞧见萧云泽的身影,于是低声呼唤青黛的名字。
“王妃醒了。”青黛掀开帘幕,扶着夏雨霏起床梳洗。
夏雨霏还不怎的习惯被人吵醒,揉了揉眼睑,温声道:“谁在外面?”
“小少爷在外面瞧王爷练剑,这都半个时辰了眼睛都不带眨的。”青黛面露喜色,轻轻说着。
夏雨霏简直是喜出望外,眸子里带着亮光,欢喜至极道:“青黛,快些替我梳洗,我想见见离儿。”
说起来,她已经是有好一段日子都没见离儿了,自从他被云泽救回来,她才见过离儿三次,哪怕是远远地隔着,她依旧能明显感受到他的抗拒,面对她,他总是躲躲闪闪的,甚至是刻意避开她,一句话都不愿与她交流,今日突然来了她的院子尚未离开,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匆匆梳洗一番,不过是一刻钟,外面的舞剑声音骤歇,夏雨霏便担忧夏离要离开,嘱咐青黛快一些。
等她提着衣摆小跑到长廊下,却停下了脚步,望向璀璨的银杏树下,落叶纷纷,清风徐徐。
夏离身形瘦削,握着木剑,懵懵懂懂地跟着学招式。他就算是将养了一段时日,依旧是面色蜡黄,瞧着瘦瘦小小的,多看一眼,越是内疚。
萧云泽正在手把手教夏离练剑,让他持平剑身,保持一个动作,扭过头便瞧见夏雨霏浅蓝色的衣角露出了红柱子,于是低声嘱咐:“保持这个姿势一刻钟,不许动。”
夏离手臂发麻,右手断了小拇指与无名指,并未有多大的力量,不过是一瞬间便手脚发软,手臂摇摇欲坠,但依旧是咬牙坚持。
萧云泽走到了夏雨霏的眼前,凝视着她略微有颜色的笑靥,淡蓝色的裙装,炫亮的银饰,格外亮眼,于是说道:“你不去瞧瞧他?”
“不去,我能远远瞧他一眼便好了,我去了,他不自在。”夏雨霏摇摇头,轻声回答。
“他总要面对你的吗,难道你想今后都不与他相见了?”萧云泽见她露出动摇的神色,便低声劝说,“伤害他的是木君泠,并非是你,你总要帮他走出阴影,你是你,她是她,他连自己的亲姐姐都分不清了吗?”
夏雨霏万般无奈道:“其实这不怪他,他受了太多苦……”
萧云泽不由分说便拉着她的皓腕,银镯子上挂着的铃铛铛铛作响,将她拉到夏离面前,说道:“你们两姐弟总有说和的时候,这样僵着也不是事儿。”
夏离果不其然又是用怀疑的余光盯着夏雨霏,悄悄挪步到了萧云泽的身后扯着他的衣衫,他知晓面前的是姐姐,可是那将近一年的囚禁生活让他蓦然害怕,记忆中那张艳丽至极的脸总是与姐姐的重叠,令他不住地害怕。
本来是打算跟着哥哥来院子逛逛,可是哥哥临时找那个白胡子老爷爷,将他扔在院子里,这才遇上了这人习武,他被他的武功招式吸引了,想跟着他学几招,这才在院子里待久了,遇上了姐姐。
“离儿,你可是想学武?”夏雨霏蹲下身子,用温温柔柔的语气询问。
夏离躲了半晌,就是一声也不吭。
夏雨霏不禁感到气馁,这都过去两个月了,离儿还是将她当做洪水猛兽。
“她是你姐姐,并非木君泠,这般对她,她会伤心……”我会心痛。
萧云泽将夏离从他身后拉过来,冷峻的面容似乎都温柔了不少。
夏离还是不敢面对,瞧见愈发接近夏雨霏便放声尖叫,使出全力挣扎,只想打败面前的恶人,逃出禁锢。
萧云泽无奈地抱住他,轻声安抚,引来了夏陆桥,见到如此混乱的场面,他不由得道:“离儿这是尚未恢复,看来还是不能让他受刺激。”
他也是想试一试离儿是否好转,不料还是好心办了坏事。
夏雨霏鼻子泛酸,只能将眼泪收回去,故作淡然道:“看来他还是不能瞧见我……”
萧云泽亦是跟着心痛,拽着夏离不断下坠的身子,扬声道:“夏离,你看清楚,她是谁。”
夏离嘶吼了几声,眼眶泛红,像是炸毛的小兽,过了一会儿陡然安静下来,小心翼翼地瞥了瞥夏雨霏,挣脱萧云泽的手,悄悄拿起木剑,一步步后退。
萧云泽冰冷的嗓音响起:“你若是现在走了,我便不教你习武了。”
说道这儿,夏离的脚步顿了顿,终于停下来,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道:“你教我。”
“我教你,但是你每日卯时都要来我的院子。”萧云泽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他手指扶了扶木剑,最终点点头,“好。”
夏雨霏听见他们这样的对话简直是难以相信,离儿居然愿意来见她,虽然不是为了她,但是能时常见到他也好。
萧云泽在夏雨霏的耳边说道:“你先回房,他总会一步步走出来的。”
至于他为何对武功招式这样痴迷,也许是因为他曾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已经不想当一个弱者了……
“你自己的毒都还拖着,多多休息,好好用膳,这儿还有我呢!”夏陆桥也是颇为赞同,催促着。
“那我回房了。”夏雨霏颔首退开,面色好转不少,只要离儿偶尔见她几眼,总有一日,他会愿意接触她的。
萧云泽眸子淡淡扫了扫,放下心来传授武艺。
两人从扎马步开始,然后是简单的招式,最后给他念了几遍武功心法,夏离此刻的情绪很是正常,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尚未出现顽劣不堪,不听教导之事。
当初的那个混小子,终究是长大了……只是也不愿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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