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沉闷的马蹄声，他一人一马稍显孤寂。
他自嘲般笑笑，自己还有什么不满的吗？佳人已嫁，婚姻美满，自是该放下当初的执念了，可他却是一个懦夫，连一句道别都说不出口，看着他们恩爱，自己只想就此离开。
青山之外，一个纤细的身影悄然而立，早春寒气袭人，周遭泛着淡淡的白雾，她时不时得搓搓手，搂紧手臂，以抵御这料峭的寒气。
正等待着，楚若扬便从那个山坳里走出来，见到她时显然很是诧异，“你怎么一大早就在这儿？”
“我就知道你又要不辞而别，特地来这里等你。”司空静小脸上流露出笑意，眉眼就像弯月牙，格外明艳动人。
“当初你可是说来探望王妃的，还是说你在刻意骗我？”楚若扬都记不清司空静说了多少跟着他的理由，也只有这一个勉强站得住脚。
“女子都善变，看着王妃安好，我就改主意了不行吗？”司空静已经牵着马儿走到了楚若扬的前面，得以掩饰自己的好心情。
还好她提前来这里等他，解决了他逃跑的机会，想到这儿，她都窃喜了好一会儿。
楚若扬心知断绝她的念头很难，但是他不愿她最后心伤，她本就是一个自由自在的女子，本不该为他这个冷情之人白费心思，思量片刻后，他叹息道：“你何苦呢？”
他的心一直停留在那一年，绿荫树下，鲜血侵染了他的整个世界，她一声“就算你不想看见我，我也要将你从阎王爷那里救回来”改变了他的一生，纵使时光荏苒，她早已成亲，如今还有了孩子，依旧不能泯灭他那卑劣的心思。
有些人，有些事，他终其一生都无法忘怀，与心有所属的他在一起，她又能得到什么？
司空静笑容僵硬在嘴角，慢腾腾地转过身，深呼吸后道：“楚若扬，你不是我，你没有权利要求我放弃。”
这是司空静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那一向明媚的眼神中看似坚定，其实很受伤。凭什么还没开始就要她放弃？他根本就没有尝试着接受她，一直停留在过去不肯走出来，难道他打算从此孤独终老吗？
她打算守在他身边，让他走出那一段回忆，他那样芝兰玉树，不染纤尘的男子，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她等待着他接受她，哪怕辛苦一点也没关系。
“我是没权利要求你放弃，可是我从未想过接受你，放弃吧！”再多的付出，他都无法心动的，他的一生的感情早就决定了：霏儿姑娘安好，他也算是放心，余下的就当一个好官，不愿再做他想。
“我愿意等，你若是从回忆里走出来，找到了一个合乎你心意的女子，我愿意放手，但是在此之前……就代表我还有机会。”司空静眼神是格外的真挚，那眼神让楚若扬再也说不出狠心的话来。
可是他却清楚的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会遇见一个心爱的男子，但是那人绝不会是他。
楚若扬轻轻一笑，但是那笑容极淡极薄，他们彼此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早些放弃吧，若非参加了科举，做了官，如今说不定我都有出家的念头了。”
“不行，你可别想不开呀！你当个父母官一定能造福百姓，若是变成一个只会敲木鱼念经的俏和尚……”司空静一听睁大了眼，小跑几步，走到了他眼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他要是出家了，她怎么办？若是逼急了她，说不准她会去抢人的……
他瞟了瞟她的手，手臂却没能挣脱开，语气愈发不近人情，“男女有别。”
“你不出家我就不碰你了。”司空静撇撇嘴，依旧固执地不肯收回手，“但是如果是真的，你猜我会做出什么事？到时候连累了你的声誉可别怪我。”
“说什么胡话呢？”他拂袖离开，司空静直接后退两步，一脚踩空了，她身旁就是一个山坡，更是乱石一片，落下去非死即伤。
“小心。”说时迟那时快，他已经捉住了她的手，将人拉到了怀里，随后飞快地放开。
“你是在关心我？”司空静冒出期冀的表情，内心蠢蠢欲动，她就知道自己是有机会的。
楚若扬眉头拧了拧，旋即道：“没，赶路吧。”
举手之劳罢了，她既然要跟着就跟着，总有一日，她会知难而退的。
他一人牵着马上前，司空静回过神快步跟上，一路上就像是一只百灵鸟，欢喜得滔滔不绝……
天明以后，浮云遮蔽了青山，露出朦朦胧胧的美感，茶香四溢，夏雨霏迷迷糊糊中瞧见萧云泽伫立在窗前的背影，她继续埋在被窝里，偏过头，慵懒地问道：“怎么这么早？”
“楚若扬和司空静走了。”他稍稍转过身，只是眼神还望着远方，楚若扬是离去了，可是他的心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他还是牵挂着上林都城，哪怕是抽身离去，还是忘不掉自己的责任。
还记得楚若扬今早刚走的时候，他们二人谈了几句。
“王爷若真想保护好王妃，就不应该就此抽身离开，有些事情可能会远远超出我们的控制范围……下官只愿王妃安好，但愿王爷能做到。”
夏雨霏就像小孩子一样一脸懵懂，小脸红彤彤的，“他们真早，也不等等我送送他们。”不过，早起对她来说愈发困难了，怀孕了似乎整个人都懒了，虽然是醒着，但还是不愿意起床。
萧云泽勾起嘴角，宽慰着她，“他们在闽南，相隔不远，日后总有机会见面的。”
“也是。”夏雨霏瞳孔转了转，朝着萧云泽伸出手，“抱……”
软软糯糯的嗓音似乎流入了他心田，“怎么这么娇气了？赖着还不肯起来？”
他无奈而宠溺地笑了笑，缓步而来，倾身抱住她，将她小心翼翼地扶起来。
夏雨霏揉了揉眼睛，头搁在他的颈窝，嗅到他发间的茶香味，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他，内心也安定下来。
云泽之前就算是早早醒来也是轻拥着她假寐，今天他是有心事，还是因为上林都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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