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像你-我雕刻陨石,雕刻朽木,为了送你喜欢的礼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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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夭夭接到苏烟电话的时候,刚在商场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大圈,只是想找个人声熙攘的地方让自己不要太安静,所以最终两手空空的回来也是早有预料。在门外就听到铃声,跌跌撞撞的循着座机跑去。

    苏烟听似焦急的说:“夭夭,你快来城子这里,他跟楚子打起来了。”

    陶夭夭挂了电话还有怔愣,她仔细体味着苏烟口气里那份虽然隐忍却依旧暴露的幸灾乐祸。

    楚逸和江南城…以他们两向来狼狈为奸的关系,怎么可能打架?

    虽有犹疑,还是立马赶了过去。

    坐上出租还觉得气息未平,陶夭夭自嘲的想,就算他们打起来,跟她有什么关系?一面又立马骂自己没良心,就算懒得搭理江南城,楚子可是她的好兄弟。

    其实,直到下午在江南城家门口看到叶蓁,她才恍然发觉。她一直以为江南城的身边有太多别的女人,但或许对于江南城来说,她何尝不是别的女人?或许唯一的不同是,她还顶着一个恋爱未满的“青梅”标牌。

    江南城家的大门大喇喇的敞着,陶夭夭还未走近,就被闻声探出头来的苏烟向外推去,她不由蹙眉,实在看不出对方那张盎然的脸上有什么叫做担心的表情。

    退出了十来米,陶夭夭从苏烟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没好气的问:“你又闹什么幺蛾子?”

    “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手机怎么一直关机呀?”苏烟先发制人。

    陶夭夭不耐烦的回道:“我也是刚才发现手机丢了。”

    苏烟并没表示应有的关心,话题一转,“楚子刚和城子打得挺厉害,是真的动手了。”

    陶夭夭被苏烟突然正经的语气搞得一愣,随即就听她似惊似喜的念叨起来,“我给你说,要不是他旁边还站着个叶蓁,我几乎都要觉得城子是因为楚子维护你,所以吃了醋呢。”

    这个他,她当然知道是谁。

    陶夭夭心头“咯噔”一下,下一秒已经故作生气的瞪向苏烟,“是你撺掇着楚子来,还不忘在一边煽风点火吧?”

    不过一秒,便已理出了其中头绪。陶夭夭暗骂自己不识好歹。可是,她和江南城之间的种种,又岂是朋友可以帮忙“庭外和解”的?

    “我也是生气啊,这次江南城要是不给你一个交代,我们这一帮朋友就算白做了!”苏烟口气强硬,“昨天,他带着那小狐狸去给你接风,就已经够让人气了。今天我本来是打算过来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哪里想到他竟然能和那小狐狸在家里吃起饭来了。”

    苏烟说得义愤填膺,一句一个“小狐狸”,只是蓦地停住,似是害怕自己说的让陶夭夭伤心。脸上的愤慨也逐渐被怆然所代替。探出手来捏住了对方的手腕,喃喃自语,“我是害怕你如果就这样算了,将来后悔…”

    陶夭夭手臂一抬,不过心念之间,便将对方揽进怀里面,说了句谢谢。

    “你赶紧进去吧,给我争口气回来!”苏烟推开她的怀抱,才振奋的拍拍她的肩,“你可不知道,叶蓁看到他们两打起来的时候,那张小脸…啧啧,都变绿了。”

    陶夭夭笑而不语。

    屋内,比她想象的狼藉。茶几被掀翻在地,还有水迹没擦干。而两个主角都坐在地上靠着背后的沙发喘粗气,不知是和解了,还是中场休息。

    陶夭夭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纵然压根没有看向江南城,余光还是不由自主的黏在他身旁半跪着的叶蓁身上,她手里捏着一块卫生棉,白花花的顶端粘着点点血迹。再次抬手要去擦拭江南城的嘴角,被他含糊的哼声挡住了。

    陶夭夭目不斜视,却知道,他现在正看着自己,一动未动。

    走上前,蹲在楚逸身边,没良心的笑道:“你们这是抢老婆呐?”

    说完,又突然觉得自己说话别扭,讪笑了两声便停了下来。

    楚逸眉笔勾勒般的风流眼尾眯出数道深浅沟壑,冷哼了声斜睨着她,性感异常,如果忽略另一只黑了眼眶的左眼的话。

    陶夭夭如是暗忖,忍不住又扯了扯嘴角。

    从旁边的医药箱里拿出卫生棉,沾了些碘酒,刚一抬手,就听到楚逸厉喝一声,“你要干嘛?”

    “你说呢?”陶夭夭挑着眉反问。

    下一秒,指尖微凉的棉絮已经不由分说的按在了楚逸凸起泛红的眉骨上。

    “快拿开!”楚逸大叫一声,抬手就挥开了她的手腕,尽是不满,“这东西沾到脸上洗都洗不掉,黄兮兮的恶心死了。”

    “你现在鼻青脸肿的样子不恶心?”陶夭夭恶狠狠的剜他一眼,随手扔掉了卫生棉,“别坐地上,小心蹭到玻璃碴。”

    说着,她起身去扶他,还不忘冷嘲热讽,“多大的人了,还学人家小流氓打架。”

    楚逸不乐意的嘟哝一句,却还是乖乖的爬起身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完全不理一旁的房屋主人。

    苏烟隔岸观火,这时却不忘火上浇油,“要不我们再带楚子去医院看看吧,怎么瞧着还流血呐,别是怪严重吧?”

    正说着,身后突然响起心焦的低唤,“这是怎么了?”

    “江姨…”

    “江姨好…”

    “妈,你怎么…”

    几个人同时发声,都有惊诧。

    苏卿毕竟也是明事之人,环顾四周,不过一愣也明白了几分缘故。

    目光扫了眼自家儿子红肿的嘴角,心疼的耸起眉梢,视线在他身旁的人身上一掠而过,便走到了楚逸面前。下一秒,已经“啧啧”的嗔怪起来,“瞧你们这些孩子,到底有多大的事啊,怎么下手这么不知轻重?”

    说着,便去擦拭楚逸的伤口。

    毕竟是长辈,楚逸哪里敢躲,乖顺的任着苏卿拿起药棉蹭自己的伤口,疼了也不动。

    “我看你们一个二个打理公司的时候,倒是人模人样,私底下,可真真不知道害臊!就这副样子如果被手下看去了,倒让我瞧瞧你们的脸往哪里搁?”苏卿说着,手里的动作停下来,扭头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你今天就给我回家去,看我和你爸怎么收拾你!”

    江南城耸了耸肩,没敢反驳。

    陶夭夭突然觉得这一幕变得诡谲起来,脑海中划过今天上午在“蘅芜苑”的相遇。她暗自瞟了眼叶蓁,一抬头,恰好对上苏卿投来的目光,立马有些心虚。

    苏卿大概没看出陶夭夭神色间的恍惚,只是放松了神情,口气都温软下来,“要我说,还是女儿省心呦。”

    随即,苏卿又恢复到往日那个温文优雅的长辈模样,看向苏烟,继续说道:“苏苏我可是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们几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一转眼可就越长越漂亮,都要不认识了。改天和夭夭一起去家里玩,叫上楚逸一起。你们几个小的时候啊,可最喜欢往我那儿跑了,怎么大了反倒疏远了?”

    几人连说没有,这话题总算是撂下了,都暗自舒了口气。却不想苏卿不缓不急的回身看去,吐出一句让大家都愕然的话。

    她高雅却疏离的微笑,面色平和,口气却铮然起来,“叶小姐住哪里?一会儿回去,我可以让司机送送你。”

    纵然是江南城,也陡然变了表情。

    叶蓁不过淡漠一笑,“不用,我住酒店,打车回就行。”

    最后,叶蓁和他们一起出来,苏卿说有话和江南城说,他们几个小辈虽还未从怔忡中缓过神来,还是识趣的赶忙离开。一肚子疑惑,估计只有叶蓁能解,只是此时,她也如同神游在外似的,脸上除了一抹似嘲似讽的笑意,再无其他。

    陶夭夭觉得一切都如此可笑,她所以为的执着爱情,或许,在江姨那些长辈眼里,都是小孩子过家家,什么“非你不可”,都是过眼烟云,一笑而过的事儿。他们乐意,便打趣似的支持,平时念叨两句,可亲可近。如果他们不乐意,那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是孩子们的游戏,闹够了,自然会收场。

    就好像楚逸和江南城打架,陶夭夭当然不信江姨没看出门道来,可是,人家就能端着不点不破,一句话,把事情就这么蒙混过去了。

    那么,江姨上午约了朋友…她在“蘅芜苑”还看到了叶蓁…她不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但是,江姨认识叶蓁,这一点,看来当事人并没有打算否认,甚至连掩饰都觉得没必要。

    “叶小姐,需要我送你吗?”楚逸主动开口,只是收起往日不恭的笑容,带着几分虚伪的客套。

    叶蓁也不气,冷声说“不用”,然后独身走向一边,去等车。

    楚逸看了眼身后的两个女人,就连始终愤愤不平的苏烟都讪讪的样子,眉心凝着疑惑。

    每个人都想问,江姨,如何认识叶蓁的?

    “或许是江姨听说了城子和夭夭的事儿,这才调查了一下叶蓁。”楚逸喃喃的开口,不高的音量,大概只对自己说。

    下一秒,已经自顾自的钻进车里,扭头催促身后还立在门口的两个女人。

    先将苏烟送回去,陶夭夭装作随意的问她最近和慕臻怎么样。苏烟一愣,低下头不缓不急的说:“我们和你们不一样…”

    其实哪里不一样?都是求而不得罢了。

    陶夭夭看着她,扯了扯涩然的嘴角。

    “其实,慕臻妈妈的事儿,我早就知道。”一句话,让陶夭夭和楚逸都是一愣,还未反应已经听到苏烟坚韧果决的低语,“我等他原谅我…”

    陶夭夭感觉心脏被猛的一击,咽了好久的唾沫,才迟疑着将苏烟的手握在自己手里,“你没有错。”

    回答她的,是苏烟沉静的笑容,不似往日风情,却更美丽。

    用楚逸的手机给家里拨了个电话,说一会儿就到了,陶夭夭窝在停在家门口不远的车里,扭头看驾驶座上的男人,没打算立马就走,“要不去我家坐会儿?”

    “改天吧!”楚逸眯起眼尾,给自己点支烟衔在唇上,指了指青紫的伤口“嘿嘿”一笑,“让阿姨看到,怪不好意思的。”

    “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啊?”陶夭夭剜他一眼,嘴角却勾了起来,还是忍不住问了句,“真不用去医院啊?”

    “切!你是担心城子需不需要去医院吧?”

    “放屁,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陶夭夭抬手就砸在楚逸的肩膀上,咬牙切齿的样子。

    楚逸立马杀猪似的嚎叫起来,一张俊脸皱成核桃似的,陶夭夭满意的收了手。

    嬉笑后的沉默显得极为突兀,陶夭夭不自在的蹙了蹙眉,抬眼看向后视镜。身旁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由一个屁小孩变成了风流公子,眉目间掩不住的灼灼气质。

    那时候,苏烟还没搬来大院住,自然也没有让她一见误终身的慕臻。孩子当中关系最好的就属陶夭夭、楚逸,还有江南城三个人,干什么都要一起,就连上小学都让大人把他们分到一个班。可是,从未红过脸的两人今天竟然打架了。

    陶夭夭觉得过去种种好像嵌在退潮后的海滩表面的坚硬贝类,如此美丽,永远搁浅在指尖可触的柔软沙地,却从此失去了曾经海底的斑斓生活,自由也一去不回。

    扭转头,想要直视对方,陶夭夭的眼角噙着漫不经心的调笑之情,“你说,我们两当年怎么没有看对眼啊?”

    冬日天黑得早,车外已然黑暗,车内却没有开灯,一星烟火明明灭灭。

    陶夭夭看不真切,只觉得那捻着烟蒂的修长指尖似是突然一颤,烟灰坠落在胸襟前,楚逸赶忙去拍。

    他摁灭烟头才停下了动作,不以为意的冷哼,用似嘲似讽的目光斜睨她,“现在后悔了?”

    “是啊,我好后悔呀!”陶夭夭故作遗憾的摇头晃脑起来,“其实你比江南城长得帅,就算从优生学角度我也该选你不是?”

    楚逸但笑不语,浓密的睫毛在微薄的光线下投下更深重的阴影,遮挡住眼底的流光四溅。

    过了好久,他才郑重的开口道:“夭夭,不管怎样,我都是你最坚定的亲友团。”

    陶夭夭一愣,似是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顿了顿,才嗤笑起来,“你傻了吧?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

    不知为何,感觉心跳滞了一下,再次恢复正常的时候,有抓不到的情愫一闪而过,不着痕迹。

    认真算来,最先知道她对江南城的狼子野心的人是楚逸,他可不就是她第一个亲友团成员?为她出谋划策,为她提供机会。

    看着楚逸也不生气,“呵呵”的笑了起来,往日里精明似狐狸的男人,此时倒有几分憨态的可爱,陶夭夭突然觉得心头又酸又软,也不知哪来的情绪。

    长叹了口气,陶夭夭将脖子向身后的椅背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眉心才慢慢松弛下来。

    “其实,我去西藏的这段日子,想了很多…”似是下了好久的决心,陶夭夭才声色低迷的吐出一句,口吻疲惫,嘴角却是向上扯着的,“刚到拉萨那会儿,我高原反应挺严重,病了大半个月以为自己要死了,躺在床上想遗书的内容…”

    说到这儿,陶夭夭兀自笑了起来,等到停下才继续说:“不知道能写什么,当时就觉得正常情况下应该祝福江南城今后幸福,但是这明明不是我想说的呀?又或者像霍小玉似的,留个绝笔--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君妻妾,终日不安…然后仔细想想,又觉得人家江南城也没做什么千刀万剐的事情,我也太恶毒了。所以就告诉自己千万要活下去,就算活不下去,也要死得慢一点,我还没亲眼看着江南城和叶蓁孔雀东南飞呢,我干嘛要死?”

    “夭夭…”楚逸突然开口,低沉的口吻似染着层薄霜,冷而粗粝,“其实城子他…”

    “你不用替他辩白,我懂。”陶夭夭喃喃的打断,极其坚定的点头,“其实他没做错什么,要怪只能怪我运气不好,正好赶上叶蓁回来。而且,就算她不回来,我和江南城,也难说…”

    陶夭夭慢慢把头扭向向窗外,不想让楚逸发现她眼角的湿痕,可是沙哑的嗓音早已暴露了情绪。

    “他或许是真的想定下来。”

    听着楚逸的话,陶夭夭涩然苦笑,“他压根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哪里想过以后?”

    陶夭夭以为她太了解江南城了。他就好像一个孩子,善良而无害,可是,他骄矜而放纵的选择却往往会让周围的人为难,而他自己毫无知觉。他所做的,不过是选择他现在喜欢的,至于以后,他想不了,也不知道怎么想。

    “夭夭,男人有时候或许真的自私了点,他或许真的在一开始没有过太多打算,那是因为没有遇到让他决定打算的人。你们当时既然决定试试看,城子说不定就已经下了决定。而他现在,也并没有说要和别人在一起。”

    楚逸说的中肯,陶夭夭有些恍惚,却终于无力,“可是,我怕我没有勇气再等下去了。”

    这一次是叶蓁,下一次呢?或许有王蓁,刘蓁,她能一个一个的等待江南城的选择吗?

    “我跟在那些登山队的屁股后头爬珠峰的时候就明白了,其实,有太多事情都不是努力就有结果的。好比我当时告诉自己,再爬五十米我就回去找江南城,可是,那时候就算江南城就站在我面前,我也爬不了五米了。”陶夭夭突然坦然一笑,清欢而薄凉,下一秒已经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不跟你瞎扯了,我回去了啊!”

    陶夭夭冲着楚逸挥挥手,水眸弯弯的叮嘱他开车小心点。他微微怔忡,眉目迷离。

    那个背影蹦蹦跳跳的拐了个弯,就钻进了黑色的陶家大门,好像一只淘气的蝴蝶翩跹而飞,留下他一人在原地回顾刚才的时光与氛围。

    他们两,怎么就没看对眼呢?

    楚逸轻嗤一声,又给自己点了根烟。

    或许如今,也只有他还把当时三个人的时光记得那般仔细。陶夭夭当时自诩为老大,天天披头散发的号称自己是白娘子。他和江南城两个从小就明白好男不和女斗的道理,于是,就在陶夭夭暴力强压下,一个扮演许仙,一个扮演小青。不幸的,他就是那个蒙着块绿丝巾假装小青的倒霉蛋。

    当时大人们看到了就拿着三个小孩打趣,问陶夭夭将来嫁给小城好不好?当时的陶夭夭还不懂得伪装感情,将小脑袋点成了啄木鸟,而一旁原本嫌弃许仙娘娘腔的江南城也一扫抑郁,跟着傻笑。可是,他却立马哭了,上去就抱着陶夭夭大哭特哭。

    那时才多大呀?连小学都没上。

    莫名的,楚逸就想千万不能让陶夭夭嫁人呀,嫁了人就要生孩子,生了孩子,可不就要被法海捉走了…谁知道当时的孩子都是什么逻辑,但是,楚逸就是清晰的记得,那是他第一次害怕,真的害怕了,还夹杂着一种叫做伤心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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