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杀人-推向地狱的女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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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摇地动

    茅山南麓横穿一条宽阔的柳河。原先,河上只有座年久失修、摇摇晃晃的木桥。随着茅山矿藏的加速开发,地方政府决定修建新桥。短短几个月工夫,一座现代化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公路大桥,已经飞架两岸。

    桥北向西不远的河岸边,是个百来户人家的村子,叫溪北村。深秋的一天晚上,建桥工程队为了答谢村民们对建桥工程的援助和支持,特地在村头的打谷场放映了一场惊险的反特片。电影正放到剧情主人公被歹徒逼到悬崖上千钧一发的时候,忽然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跌跌撞撞扑进鸦雀无声的人群,拖着哭腔叫着:“哪个胆大的……快去拦住我家的成发吧,他要闯大祸了……往大桥那边,拿了雷管炸药……”

    这一声哭叫,顿时打破了全场的寂静,大家不由得转过脑袋,朝发出哭声的地方望去,原来是同村殷成发的妻子陈翠凤。就在大家愣神的一刹那,不知谁突然嚷了一句:“这家伙怕是要去炸柳河大桥?”这一嚷嚷,几百人的打谷场上气氛陡变,一下子轰起来了:这些天村里谁都知道,殷成发在柳河大桥工地上倒了大霉,跟造桥工闹下了生死矛盾,这家伙脾气又暴烈,有可能干出那样的事来!

    就在人群刚刚开始骚乱的时候,只见前方大桥处一团火光冲起,“轰隆”一声巨响,正在哭喊的陈翠凤一看,不觉双腿一软,昏倒在地上。

    望着那一团火光,大家再也无心看电影了,纷纷朝柳河大桥拥去。在离桥头还有十来丈远的河岸上,大家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在一股浓烈的火药味中,惊恐地盯住了跟前的一幅惨景:只见地上躺着三个血肉模糊的人,一个是殷成发,另外两个人,竟是村里的治保主任莫凤祥和女青年陆青兰。殷成发和莫凤祥已经死了,离他们三步开外的堤坝边,倒着昏迷过去的陆青兰。

    一小时后,乡里和县公安局的同志相继赶到了桥头。陆青兰被送往医院后仍处于昏迷状态,为了迅速查明这起爆炸案件,他们连夜在现场进行勘察,并召集了村里的知情人,从各方面摸索情况。

    祸起萧墙

    事情的起因出在三天前的下午。那天殷成发从采石厂下班回家,路过大桥工地时,见河里有只大吊船,在高音喇叭指挥下,正吊着几千斤重的钢筋水泥预制大梁慢慢朝桥墩上搁。桥西侧有条木板铺的框架便道,殷成发就站在便道上看热闹。当等那大梁刚要被吊搁稳当的时候,殷成发突然感到眼前一黑,不觉嘴里叫了声“哎呀”,只见西斜的阳光下,他长长的身影不偏不倚投在那搁了梁的大桥墩上!殷成发脸色苍白,半天没敢喘气。原来这一带有一个古老的风俗,说造桥上大梁的时候,总要设法暗暗压住一个人的影子,这样大梁由人的魂扛住,这桥就不会倒;而被压住的人却活不长了。殷成发越想越害怕,懊恼得连连跺脚。跺了半天脚,他才悟出道理来,跺脚有什么用,得想个补救的办法来!于是,他赶紧掏出包牡丹香烟,一溜小跑上了桥梁工地,跟在桥工屁股后面说好话:“师傅们行个方便,把这大梁再吊起来一下……”烟发光了一包,好话说了一箩,桥工们只是把他当成是个神经不正常的人,嬉闹了半天,就把他轰走了。殷成发见没人听他的,愁得脸色铁青,拖着两只像灌满了铅的腿,深一步浅一步地回到了家里。第二天他不死心,又来到大桥工地苦苦哀求,但那吊船已经开走了。殷成发望着大桥无可奈何,又气又恨,抢过一把榔头要砸,结果桥没砸到,反而被乡干部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陈翠凤见到丈夫殷成发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非常焦急,一面尽妻子的义务,尽量多给他一点温情,一面劝他说:“亏你是个喝了几年墨水的读书人,这是迷信,哪会有这样的事情!”慢慢的,殷成发情绪稳定了下来。陈翠凤见事情有了转机,才放下了心。今天晚上,工程队在打谷场放电影,为了让殷成发散散心,特地早早地拉着殷成发来到打谷场上。可是电影开映后,陈翠凤很快就被剧情紧紧吸引住了,等她回头看看丈夫时,却不见了殷成发的人影,陈翠凤吃惊不小,顿时,心里升起了一种不祥之感,便急忙摸黑回家去。到了家门前,见屋里亮着灯,门关着,还拉上了窗帘,她忙趴在门上,从门缝里张望。只见殷成发一个人猫在屋里,面前放着一大包黄油光纸包着的东西。他慢慢鼓捣着,把一个小铜管子和一段白色的粗线接在一起,而后又插进了那包东西里。啊?陈翠凤心里顿时一阵“怦怦”乱跳:她以前到采石场做临时工时见他这么摆弄过,那是开山放炮用的雷管炸药,他……莫非是拆桥不成要去炸桥?这可是要犯法坐牢的呀!陈翠凤一向柔弱胆小,怕他脾气倔犟自己劝不住,没敢声张,赶紧跑到打谷场上去找村干部。谁知她在人缝里钻了几圈没找着,只好又折回家。再一看,屋里熄灯瞎火,门也上了锁,早已没了殷成发的人影。她这才手忙脚乱地跑到打谷场上喊叫了起来,可惜已经晚了。

    很快案件有了大致的轮廓。从案发的背景、时间以及现场和伤亡者的状态看来,案情并不复杂:殷成发带了炸药企图炸桥时,被参加乡文化站举办的文艺知识竞赛后回村的莫凤祥和陆青兰发觉,为了保住大桥不被炸毁,莫凤祥和陆青兰同殷成发进行了搏斗,并设法使他和携带的炸药离开了桥,殷成发狗急跳墙,拉响了雷管……几个小时后,陆青兰从昏迷中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一直等候在病房里的两个警察忙把耳朵支过去,陆青兰像是明白了什么,动着嘴巴,断断续续地轻声说着:“莫凤祥和我,一起,没想到在大桥……殷成发他……有炸药……”说着,头一歪,又昏迷了过去。案情很快理清了,这是一场英雄护桥斗罪犯的壮举。

    在偏僻的溪北村,这样的事算得上开天辟地头一回。这一夜,村里几乎家家都没有睡觉。对殷成发这家伙,不少人本来就没有好印象,说他动不动就吵吵闹闹,打人骂人,去年跟人打架还被拘留过十天,是个惹祸坯,干这样的事不是偶然的。更多的人念叨莫凤祥,说莫凤祥是个好青年,他聪明勤快,办事肯吃苦,一向有股子拼命劲头。去年在山洪暴发的时候,是他冒着生命危险,两次潜入洪水漩涡中堵塞决口,保住了柳河大堤的安全,受到了乡政府的通报表扬。

    当陆青兰再次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午后。守候在她身旁的小护士一见她醒过来,惊喜地轻轻叫了起来:“醒了!醒了!”这时,几个医生忙围了过来,给她测血压、量体温。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几个干部模样的人轻轻走了进来。主治医生一见,连忙站起身对陆青兰介绍说:“陆青兰同志,这是县里的高县长和乡党委的彭书记,特地来看望你。”高县长忙急步走近病床,替陆青兰掖好被子,示意她好好躺着,并和蔼可亲地对她说:“陆青兰同志,你为人民立了大功啊。我们要在全县好好宣传你和莫凤祥同志的英雄事迹。”陆青兰脸上掠过一丝不安的神色,微微摇了摇头:“不,别宣传我……英雄不是……”高县长看了看彭书记,满意地笑了:“好,好,你这种谦虚精神很可贵呀!”随后他又指示彭书记:“莫凤祥遇到不幸,我心里很难过,一定要隆重给他下葬。”

    由于彭书记亲自挂帅处理莫凤祥的葬礼,村里特地选拔出八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格外细心地整理了他的遗体。他的左胸肋骨被炸断四根,胸腔破裂,但遗体还基本完整,只是胳膊挂拉下两截,左手缺了一截大拇指头。几个年轻人找遍周围的草丛、泥缝,还反复潜入河底,都没有找到,最后他们用布为他补上了一截假拇指头。几天后,在柳河桥头英勇搏斗的地方,县里为莫凤祥召开了隆重的追悼大会,授予他为革命烈士,并拨款在这里建墓竖了纪念碑。在这同时,陆青兰被授予“舍身护桥女英雄”的称号,安排在溪北小学当了教师。不久,她被吸收为预备党员,又当选为县人大代表。

    面对荣誉,陆青兰比以前更显得谦虚稳重。她虽然已成了家喻户晓的英雄,但至今除了有人为她写的那篇通讯报道外,从来不提起自己在柳河桥头的壮举。陆青兰越是不肯谈自己的英勇事迹,大家越是对她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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