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祁宏的房间里依旧开着灯，他一个人坐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赵小柏就坐在祁宏的对面。

    自从祁宏知道杨雪的事情后情绪彻底的崩溃了，心理出现了严重的问题，他时而焦虑，时而喃喃自语，有时间一句话都不说，而此刻祁宏就属于后面这种情况，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眼神空洞，一句话也不说。

    他这个状况根本没法进行审核。

    距离上次审讯已经过去了一周，一周的时间祁宏的情绪发现了巨大的变化，一周的时间他的头发发白，整个人都苍老了。

    而且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为此警方不得不对他强行给他治疗。

    “你别怕，我是来帮你的，你都看见什么了？”赵小柏露出和蔼的笑容，尽可能的让人感觉亲切一点。

    走进病房已经一个小时了，赵小柏说了很多话，可是祁宏依旧是一言不发。

    他这个状态让徐国志非常的着急，虽然杨雪承认她就是影子，她供述了很多案子的作案过程，可是证据呢？警方还缺少证据，尤其是老金张小非家人这些陈年旧案，有的甚至还跨国，无论是物证还是资料缺失都非常的严重，虽然杨雪说就是她做的，也说了作案过程，等没有证据依旧不能确定就是她做的。

    更加重要的是现在还有太多的疑问，工作组分别前往了韩国和D区，刘辰家人的案子被定性为绑架案，杨雪因为无法提供杀手的资料导致这个案子陷入了死胡同，同理，强奸张小非两个妹妹的歹徒也没有资料，一样查无可查。

    杨雪有没有撒谎恐怕很难查证。

    但是警方却查实了胡超的资料，确信胡超的侄子的死亡，警方更是找到的胡超的坟墓，墓碑上清楚的刻着杨雪的名字，当地的居民都反应每年都会有一个女孩子来祭拜胡超，经过甄别，确信就是杨雪。

    遗憾的是胡超已经被火化，无法查实他是否是被打死的，而当年参与围殴的几个人目前只剩下祁宏了，可是祁宏催眠的时候供述他当时喝多了，对此知之甚少。

    胡超没有直系亲人，性格孤僻怪异，嗜酒，他没有朋友，也不和人交往，因为事情隔得太久了，警方完全找不到他的银行流水，因此也无法确定他是否资助了杨雪。

    在胡超死后他的侄子拿走了他的存款，共计八千块，胡超平时都是下苦力，打零工，除了日常开销，应该不止这些钱，那么他的钱呢？资助给了杨雪？另外村民还传言胡超就是被人打死的，死后得了一大笔钱，这一点警方在调查胡超侄子的时候得到了验证，在他死之前他以五十万的价格在城里买了房子，而以他的薪资水平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村民们更是传言他这笔钱正是从胡超手上得到的。

    这也从侧面验证了当时的围殴致死应该是存在的。

    墓碑上的名字，村民的供述，似乎所有证据都证明杨雪真的就是胡超的干女儿。

    她为了复仇，委身做了李阳的情人，然后利用李阳报复当年的聚会六人组。

    警方调查过杨雪在学校里出勤记录，她从中学开始就在国外留学，她请假的时间正是她作案的时间。

    她有钱又有李阳的帮忙，还有她本本身具有一定的格斗技巧，强大的心理素质。

    作案动机，作案时间，作案条件，方方面面的要素她都符合，怎么看她就是影子。

    如果要将这个案子所有的细节，分支，全部调查情况，恐怕是个无底洞。

    而眼下杨雪已经满足了影子的条件，因此她被锁定为影子。

    警方举行了新闻发布会，宣布成功破获连环杀人案。

    徐国志理解他们的做法，现在人心惶惶，案子的关注多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案子上，美韩警方也都在施压，这时候把杨雪推出去正是时候。

    上面的想法是先把案子定下来，细节再去慢慢调查。

    而且就眼下杨雪的所作所为已经可以判刑了，这个案子基本上也可以结案了。

    影子找到了，其他的疑问无非是一些旁枝末节，无论怎么调查似乎都不会影响整个案子的定性。

    身为专案组的组长，徐国志压力比谁都大，按理说到了这一步他该舒心了，可是他总觉得杨雪并不是影子，影子不应该就是这样一个弱女子。

    徐国志对李阳进行过详细的调查，这个人是个非常敏感也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他明知道老婆出轨却还是苦苦相求不要离婚，希望陈雅可以回头是岸。

    试问，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出轨，而且还是包养一个情人长达数年。

    这不符合逻辑。

    可李阳都敢贩|毒，又有什么不敢呢？

    这会儿谁能证明他和杨雪的关系？

    影子找到了，徐国志却高兴不起来。

    “笔，给我一支笔，还有纸。”祁宏突然开口了。

    “你要笔和纸做什么？”赵小柏一边询问一边示意外面的工作人员准备。

    “我……我想到了，想到了。”祁宏的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笑容，似乎想清楚了什么事情。

    没多久工作人员就将纸和笔送了进来。

    祁宏伸手就把纸笔抢了过去，然后放在床头上就开始写写画画。

    赵小柏凑了过去，就见祁宏先是写下了一个数字，616。

    这是祁娜的忌日。

    赵小柏苦笑摇头，看样子祁宏是想到他的妹妹了。

    但紧接着祁宏又写了一个数字，721。

    这是祁娜骨灰盒的上的数字。

    马上祁宏又写了一个数字，607，这是陈雅死亡现场挂历上的数字。同样这也是李阳的死期，但杨雪就否认这是他留下的，这只是一个没有意义的数字。

    再之后祁宏又写了一个数字，121。

    这是陈大军死亡现场留下的扑克牌分析出来的数字，这个杨雪承认了，的确就是她留下的。

    随后祁宏又写下了一连串的数字。

    110，老金墙壁上的数字，杨雪供述是她唆使老金写下的。

    313，1112，分别是张小非小妹大妹的死亡现场留下的数字。

    210，231，张小非父母的数字，713，老金被张小非杀害后留下的数字。

    409，118，1017，523，826，828，930这是杨雪留在杨家人和祁宏母亲坟墓上的数字。

    331，刘辰死亡现场数字。

    紧接着祁宏又在边上写写画画起来。

    他先是写下了110，再之后写了118，随后则是121，210，231，313，331，409，523，607，713，721，826，828，930，1017，1112……

    赵小柏看明白了，祁宏是把所有时间按照先后顺序排列的起来。

    这能说明什么吗？

    就在赵小柏疑惑的时候祁宏又写了一个数字。

    529。

    这又是什么？

    监控前徐国志看明白了，这是杨雪父亲的忌日。

    “胡超什么时候死的？”祁宏问。

    胡超什么时候死的？

    徐国志眼前陡然一亮，连忙从监控室跑了出来，匆匆进了病房。

    “他什么时候死的？”祁宏双手死死的抓着赵小柏的胳膊，表情狰狞。

    赵小柏一时间回答不上来，就在他想着如何安慰祁宏的时候徐国志冲了进来。

    “他是第二年的四月十号。”徐国志道。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徐国志大喜。

    祁宏用笔在231上画了一个圈。

    如果这些代表的都是日期，那么231代表的就是二月三十一号，可是二月份哪来的三十一号？

    这时候祁宏又在826和828上画了圈。

    他的目光落在了墙上的中国地图上。

    当时杨雪住在青芒镇，而胡超在M市，以当时的邮件投递速度，杨雪起码要两天才能收到胡超的信件，就算是826代表他收到邮件的日期，她当天回信，那么两天后也就是828八月二十八号胡超应该才收到她的信才对，怎么又变成了收信日期？

    随即徐国志又想明白了，也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释，那就是胡超连写了两封信。

    顿了顿祁宏又在数字“523”上画了一个圈。

    徐国志恍然大悟。

    明白了，他明白了祁宏的意思。

    如果杨雪的父亲是五月二十九号死的，那么她接受胡超的帮助肯定是在这个日期之后，而胡超是四月十号死的，那么他们的交往时间应该就是从第一年的五月二十九号到次年的四月十号之间，这个区间把几乎把所有日期都囊括了进去，但唯独523，五月二十三号却在这个区间之外。

    五月二十三号，往前杨雪的父亲还没死，胡超绝不可能找到她，往后，胡超四月十号就死了，无论怎么算他都不可能在五月二十三号给她写信。

    这就是杨雪解释的最大破绽，她在撒谎！

    “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徐国志握紧了拳头。

    当时杨雪解释以后他们就没有再深入的去调查这些数字，而且当时大家的排列都是按照发现的先后顺序，也没人去细算。

    可是祁宏却想通了。

    杨雪在撒谎，这些日期绝不是她和胡超交往信件的日期，而是别有意义。

    祁宏低着头继续写写画画，完全无视了徐国志和赵小柏，两人都以为他会写数字的时候他却开始画图了，线条非常的混乱，看起来就像是乱写乱画的，完全看不出他画的是什么。

    看了一会儿祁宏徐国志慢慢的看出了端倪，原来祁宏画的是一张地图，一边是S市，一边是青芒镇。

    青芒镇，六点半到十二点。

    S市，六点半到十二点。

    徐国志看懂了，祁宏很早就表示他和祁宏喝酒了，时间是六点半到十二点，而王强却表示李阳这个点在和他喝酒，这一点监控可以为证。

    这个警方早就定了性，事发当时李阳的确就在S市，祁宏应该是喝多了出现了幻觉。

    徐国志突然想到了什么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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