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照旧打着水等她起身，“巳时刚过。素芷在偏厨准备早膳，今日宫里好像来了人，王妃您得快些赶去前堂看看。”
“来人？”沈晏昭有些无奈地瘫在床上，欲哭无泪，以前做沈家庶女的时候只要应付罗氏母女，现在到了瑞王府，怎么事儿一天比一天多，只有累死的马，没有做完的事情，更没有应付完的人。“殿下呢，殿下不在府中吗？”搞清楚萧琰才是瑞王府的主人，怎么有事都找她沈晏昭，有本事找萧琰去啊！
“今天早朝，殿下还没下朝呢，王妃你糊涂啦？”阿若替沈晏昭取出衣服，这些衣服都是按照王妃的身份由府里的管家一手操办的，不过在沈晏昭看来，这儿繁重累赘的衣服穿在她这种懒人身上，真是折磨。
沈晏昭不情愿地梳洗打扮好，唯一能够顺了她的心意只有素芷准备的早膳了，素芷手艺精妙，做的点心精致，熬得小米粥浓香四溢，勉强抚慰了她疲惫的身心，一直遗憾到了瑞王府不能。
像以前一样天天尝到素芷的手艺，沈晏昭越发觉得自己决策明智。
“来的是什么人？”虽然懒散了些，可应付外人方面可一点都不能马虎，尤其是宫里来的人，不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人是鬼。
阿若想了会儿功夫，“好像是每月府里都有宫里的大夫来问诊，用她们的话说，便是例诊。”
大夫？御医？这可是了不得的职业，这种人一般身负人命，受人所托，还不能不干，宫里的大夫一年害死的人命组起来恐怕都够一个足球队了，“啧啧啧”沈晏昭想着就觉得背脊发凉，这可比明面捅刀要狠多了，稍不留神，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安就是很好的例子，不过陈安只是民间的小大夫，手段拙劣，有点智商的人都能看出来，宫里的大夫么，那就不好说了。
只是见到那位御医的时候，是和沈晏昭的观念有出入的，如果说陈安是贼眉鼠眼的小人，那宫里来的这个御医就是高风亮节的君子。为什么呢？可能是长得好看，颜值碾压吧。
天青色的长衫，身上散着股药味远远就能闻到，沈晏昭走进内堂的时候，洛舞瑶已经在与御医攀谈。
“臣卫景云，见过瑞王妃。”他起身行礼，神色庄重，看不出半点虚浮之意，与沈晏昭的距离也是保持得刚刚好。
沈晏昭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御医，卫景云，卫家……“是那个世代从医的卫家？”
“正是。”
原是卫家子弟，难怪如此出众，卫家也算是天澜名家，世代从医，妙手回春，悬壶济世，家中子弟医术高超，大都进宫行医，给皇室们看诊，长此以往，卫家在天澜的名声也是响当当的，虽不是什么三公九卿这样的尊崇爵位，但是却备受尊敬，包括当朝皇帝对卫家的老人也甚是礼让。“卫大人请坐。”
沈晏昭直接将洛舞瑶晾在一边，未曾理会，只顾招待卫景云，“给卫大人上茶。”
“王妃，今日是每月一次的例诊，下官特从宫中前来，给府中女眷看诊。”卫景云说话的时候目视前方，稳重中有不可言喻的深沉，让人难以捉摸。
沈晏昭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年纪轻轻，已经进了太医院，绝不简单。尽管卫家世传的医术精妙，但是像他这般个岁数就能在太医院任职的也是寥寥可数。“卫大人客气。阿若，去把库中的两盒灵芝取来。”她对上卫景云深不见底的双眸，笑言，“一点薄礼，还望卫大人不要嫌弃。”
“王妃，万万不可如此！”卫景云赶忙起身推脱，“此乃下官分内之职，这万万使不得！”他拦住阿若，当下拒绝了沈晏昭的好意。
洛舞瑶在旁头看得眼红，卫景云是宫里数一数二的御医，无论是哪方面的造诣都很好，自然包括房中男女之事，萧琰对自己视若无睹，洛舞瑶气不过，肯定是要想些办法的，不然她就只能被沈晏昭踩在头上，一辈子抬不起来。“姐姐，卫大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姐姐这样做，卫大人必是不情愿的。”
她插进一言，想给沈晏昭一记难堪。
“闭嘴！”沈晏昭冷眼打过去，声音沉下，“舞瑶，卫大人是怎样的人难道本妃会不清楚吗？人家卫大人从宫里过来，路途不短，王爷现在又不在府里，难道本妃替王爷招待一下，也有错么？还是，舞瑶妹妹，你想替了我，你来招待卫大人如何？”
对于洛舞瑶这样的女人，就要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拼命打压才行。
被沈晏昭这样一说，洛舞瑶顾及旁人在场，根本发作不得，连白眼都翻不出，只好低头闷声道，“姐姐教训得是，舞瑶知道错了。”
“卫大人见笑了，家妾无礼。”沈晏昭观察起卫景云的表现来，他面上从容，显然这里宅院琐事已是见多不怪，习以为常，这些奔波于皇室贵胄里的御医，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就错愕不已呢？
卫景云恭敬一笑，从药箱中取出脉枕，“无事。时候不早，下官还是为王妃看诊吧。”青衣起落，熟练的动作行云流水，清爽的侧颜被诊之人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卫大人请吧。”沈晏昭抬起手臂，将手腕放到脉枕之上，天澜未出阁的小姐皆是悬丝诊脉，但是出嫁之后，便可不用此法，一来出嫁之后已为人妇，没有闺中小姐那么多的束缚，而是为了好让大夫将病症探得准确，避免误诊。
沈晏昭借机打量起眼前的人，这样的年纪，能有如此心性，实属少见，由内而外的稳重，让她更下意识地拉开了与卫景云的距离。
大夫素来救人，却更能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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