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人道:“这明月阁的乐师都是一流的,你比得过吗?”沈晏昭自信是比得过的,方才这乐曲虽好听,却只是流于技巧,没有带入真正的情感。只是她并不点破,而是扶着歌姬款款回到歌舞台上:“试试便知道了。”
一旁的端木祁并未阻止,反而是看好戏一般望着沈晏昭的一举一动。他相信她有化干戈为玉帛的能力,也就不去插手。
乐师见着周围的目光移了过来,自觉的给沈晏昭让出了位置,沈晏昭坐下来先熟悉了一下古琴。坐起来用澄澈的目光扫视全场一眼,接着用手轻轻划出一个长长的音节。这正是方才歌姬演唱的那首曲子,要知道这曲子可是明月阁新编的!
大家仿佛随着沈晏昭的琴音来到了一个秋风寥落的塞外,看着红圆的落日,心中涌起无限悲怆之感;思绪一转,眼前浮现出一个娇俏的妇人,她的眼中噙着泪水,展望着远方。泪珠轻轻落下,铛的一声,震慑得在场的客人心神一颤。
一曲毕,听曲儿的客人足足过了三秒的时间,方才给予热烈的掌声。这掌声犹如波浪一般,一阵高过一阵,最后直到沈晏昭缓缓退回到端木祁身旁才停止。那摇扇子的男子看着沈晏昭的目光已然变了:“如此妙人,可惜不会饮酒。不然便是十全十美了!”
“陆明兄,这人不止擅长琴技,还曾改过端木公子的丹青呢!”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那个叫陆明的摇扇子公子哥哦了一声,偏头仔细瞧着沈晏昭。打量了有半柱香的功夫,才拱手道:“失敬失敬,是陆某方才唐突了。”眼光掠过沈晏昭,落在端木祁身上:“这位,想必便是端木公子吧?”
沈晏昭想转移他人的目光,便将端木果断的推出去:“你猜的不错,这位正是端木公子。”大家的焦点果然击中到了端木祁身上,一时间赞叹声不绝,好好的风雅明月阁,顿时变成买菜卖菜的场所。
歌姬见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了,便高声道:“请大家安静,明月阁今日有两位举世无双的公子齐降,实在是明月阁的幸事,也是大家之幸事。既然两位善于丹青,可否以今日之景作画一副,明月阁会备上酬金。”
说着这事情的时候,歌姬的眼神是落在端木祁身上的。虽然方才有人说沈晏昭改过端木祁的画作,可是真正因善画而名声在外的,还是这位端木公子。
听说有缘可在端木的画中,大家都兴致勃勃的看着端木祁,端木祁嘴角含着意思歉意:“当真是抱歉了,端木擅长山水,人物像恐怕不是那么熟悉。”歌姬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一咬牙她便给出了高价筹码:“这古琴可以作为润笔费,赠与二位。”
沈晏昭的拇指抵住下唇,这古琴确实算上品,只可惜比起瑞王府中的,终究还是差了一些。还不如折现给自己呢!这样还能填补瑞王府那五万两的空缺:“如若有更佳一品的古琴,小生或许可以给你画了。”
歌姬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要知道这古琴的价值绝对在千两以上!眼前这位客人尤未满足,不知是他眼界太高,还是不晓这古琴的根底随意叫价?
“这位,是否是瑞王府的颜昭公子?”不知是谁认出了沈晏昭,“不错,正是他,我路过粥厂时见过她。”
霎时间,明月阁的客人纷纷交头接耳,目光自然都集中到沈晏昭身上来。沈晏昭嘴角一勾。
葱白软指在桌上轻轻敲击,闲闲的喝了一口茶。
歌姬的脸色总算纾解了,既然沈晏昭是瑞王府的人,那么刚才她看不上这琴也算情有可原。歌舞台走上来一个杂役模样的人,在歌姬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歌姬点点头,上前一步,双手轻压,明月阁顿时鸦雀无声。就连端木祁,也将目光投过去,静待下言。
“我们家主人欣赏颜昭公子高义,愿以五千两求墨宝。”此言一出,满座惊呼。沈晏昭心已经动了,看来以后自己可以靠卖丹青致富了!为了展现自己的矜持获得更高的利益,沈晏昭扣干净指甲上残留的细碎蔻丹,并未答言。
歌姬见沈晏昭不为所动,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沈晏昭瞅着火候差不多了,轻启朱唇:“八千两,多的银子算你家主人资助粥厂。明日,我便将明月阁的名字,加入粥厂的告示中。”
素芷在沈晏昭身后听见自家王妃狮子大开口,觉得自家的主子不去做生意实在是太可惜了。这样不仅能够获得更多银子,还可以扩大粥厂的名气。歌姬的眼神飘忽,不知往何处看了一眼,很快复又清明:“好,便这样一言为定。”
“画作我过几日差府上的人送来,请姑娘付三千两定金。”沈晏昭趁热打铁,先把定金收了再说,免得对方后悔。歌姬颔首,面纱轻动:“这个自然。”
借着便有一个梳着双发髻的小丫头捧着一叠银票走过来,沈晏昭在众人艳羡的眼光中收下。拿着折扇的陆明拦住欲离去的沈晏昭:“且慢,不知颜公子可有兴致去在下府中赏玩半日?”接着目光又落在端木祁身上:“端木公子可愿作陪?”这人是谁?沈晏昭偏头望着身边的端木祁,露出疑惑的眼神。
端木祁立即便领会她的意思:“这丞相府可不是谁人都能去的,颜贤弟不如应邀?”
原来是陆丞相的儿子,沈晏昭想着,今日不知走了什么运,真是人财两得。若是可以攀上陆丞相这条线,以后可是隐藏王牌,在关键时刻可以能够发挥决定作用啊!只可惜今日是偷着出来的,不能到处乱跑。想到这里,她面上堆着遗憾的笑容:“多承陆公子盛情,小生今日还有事要忙,改日和瑞王定然前去拜访。”
沈晏昭单独去丞相府跟瑞王与她一起去丞相府,又略有不同。若是她独自过去,便是她与陆明的交情,但是只要萧琰也过去,那么丞相跟萧琰也就更近一步了。陆明眼神一沉,却并未提出反对言辞。
在众人的目光中,沈晏昭施施然出了明月阁,她知道自己这一次的事情定然会在文人中传开。说不定,还可以载入野史,留名千古呢!端木祁跟着沈晏昭一同出来,眼中尽是遗憾:“那日以酒相交,总想与你再畅谈一番,谁知总是不凑巧。”
沈晏昭今日心情不错,豪迈顿生:“今日端木兄襄助诸多,小弟就舍命陪君子了。”拉着他又寻了一个酒馆,再拿上两坛花雕。端木祁不能饮酒,却最喜看沈晏昭饮酒,因此这几次都是以酒相邀。
对着端木祁,沈晏昭总是觉得分外放松,她给他讲那些百姓领粥时的趣事,讲自己与粮店砍价的艰难,讲自己看的一些话本。端木祁给她讲首富的一些有趣的朋友,讲自己描摹丹青时的心得,讲一些东齐的风土人情。端木祁告诉沈晏昭,他幼年时曾游历东齐,对当地的风俗很是了解。
沈晏昭对端木祁语中的东齐很是向往,甚至打算,以后与萧琰分开后,便去东齐定居。两人一直聊到傍晚时分,直到素芷催促好几次,沈晏昭才面色酡红的与端木祁分别。走出门来,正好迎面撞见前来寻她的萧无双,终于看到她,萧无双总算松了一口气。
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挡在沈晏昭身前,警惕的看着端木祁:“是你带着她来喝酒的?”端木祁白衣飘飘,头上的发带垂在肩旁,不承认也并不否认。
萧无双一把揪住端木祁的衣领,正要一拳头下去,背后却传来沈晏昭的声音:“无双不得无礼,是我要喝的,与他无关。”萧无双放下拳头,可是攥着衣领的手却不肯松开。
“还不快松开,送我回府了!”沈晏昭再次发言,歉然的对着端木祁道:“小弟替无双向你致歉,得罪了。”说完,便转身扶着素芷离去,萧无双狠狠的甩开手,跟着跑上来。
“公子你怎么这么任性,王爷吩咐我看着你,你又跑出来,让我怎么交差?”萧无双不满的埋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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