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的脸色变得明朗起来，虽然他说的故事并不是一个愉快的故事。他说他出身是在河府的乡下，那里虽然山清水秀好风光，却是良田遍无牛羊荒。人人都熬不住穷乡僻壤的困顿，基本上都出去讨生活了。小乞丐从小没有爹娘，他不知道是爹娘已经死了，还是爹娘扔下了他出走了。小乞丐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就这爷爷奶奶也并非亲生，他们告诉小乞丐，是在某一年的除夕的清晨，在村口的柴垛边捡到了他，爷爷奶奶这辈子苦于没有儿女，便兴高采烈的收养了小乞丐，视为亲生孙子一般疼爱。
但是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家里的田前几年因为洪涝早就废了，一家人吃都吃不饱，更别提有新衣服新鞋子了，小乞丐从小吃的就是草根之类，所以到了十五六岁的年纪还是和小孩子一样矮小，人送外号“小豆丁”。说着说着小乞丐擦了擦眼泪。用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似乎是用各种废弃的不平整的木头搭建成的小木屋。
“村里人那时候几乎都快走光了，一位好心的大婶有一天过来敲我家门，说是她也要去城里和儿子一起住了，马上村里就要没人了，若是我们想通了，就跟她一起去城里，说我年轻，不管做些什么都能养活爷爷奶奶。”
“这大婶是村里对我们最好的人了，平时我们能有几口好的都是她周济的。爷爷奶奶一听就说那就跟着她走好了。”
“我们也没行李，随时可以走。谁知道啊，没过两天，原先离开村里的人都回来了，包括大婶的儿子媳妇，一个个脸上喜气洋洋的。说是我们村马上就要发达了。没两天就有上头的一些看着有权有钱的人来到我们村，瞧了瞧，说是我们村背后那个山坳坳不错。”
“原来他们都是我们村里最有名的二滑带来的。二滑在州府里给一些有钱的老爷们当差。这些老爷们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要吃人骨头！”小乞丐说到这里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似乎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吃人骨头？怎么吃？难道是要杀人？”沈宴昭的用拇指抵住嘴唇，眉头皱的和萧琰一样。
“我也不知道，但是从那天起，我们那个山坳坳里就出现了好多死人骨头！那些回来的乡亲们都去帮忙，在那个山坳坳里面架了几口大锅，还有一些石磨、石杵。”小乞丐一边说着，眼睛瞪着老大。
“后来就挨家挨户的问我们，要是去帮忙一个月就有两吊钱，那里面还管吃喝。大家伙都去了，我看着家里太穷，要是不去真是揭不开锅了。就瞒着爷爷奶奶去了山坳坳。”
“我进去了才知道，那其实就是把死人骨头洗干净了捞出来，再挑拣好的磨成粉，捣成各种药粉，给那些达官贵人服用，据说这么做可以益寿延年。而且，死人骨头里面，以年轻姑娘的最好，要未出嫁的处子之身的，听说用她们的白骨研磨成粉，能有一种特别的处子之香，用作药丸，甚至可解药的苦涩，还能够让容颜焕发。”
小乞丐说了这些，已经有些口渴，阿若就把自己随身带的水壶递给他，小乞丐说了声谢谢，一口气咕咚咕咚喝掉了一大半，这才擦擦嘴，重新开始。“可是这行当瘆人瘆的慌，而且那些白骨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一开始还都是混杂的，什么人的骨头都有，后来运来的就都是年轻姑娘的的白骨了。那些送白骨过来的人，分成两队，就跟黑白无常一般，左边穿着纯黑的衣服，带着黑帽子，右边的穿着纯白的衣服，带着白帽子，而且他们来的时候还要摇铃铛，就跟招魂似的，就算来了，也是一言不发，把白骨送到我们这就走。”
“村里过来帮忙的人压根就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据说只有二滑知道。可那个二滑现在一派老爷势头。别说跟我们说实话了，平日里看到我们也是衣一副洋洋不睬的嘴脸。”
“后来爷爷奶奶从大婶那里听说了，就说这件事做不得，那是缺德的，要遭报应的，谁知道那些白骨是谁家的女儿？一般好人家的姑娘就算早夭也不会就这么平白叫人把尸骨拉走的。大婶听了也有道理，再说了，那些白骨就在我们后面的山坳坳里，晚上要是出个门，一眼就能看见，那些白骨就像能看见人一样，那些黑窟窿的眼眶总是盯着你！”小乞丐说到这，估计是想到了那时候的情景，吓得抽了个鼻子。
“大婶就告诉大哥，也就是她儿子，还有我，叫我们就别做了。大哥听了就去跟二滑说，谁知二滑听了不但不准许，还叫人把大哥捆起来好一顿毒打。大哥被送回来的时候满脸都是血，可把大婶心疼坏了。”
“其实村里的人看到这个都是敢怒不敢言，但是二滑给他们钱还管他们吃饭，也就都撒手不管。我装老实在那里又呆了一个月，大哥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我们两家就在一天夜里摸黑从山路上逃了出来。但是我们也不敢去州府，怕二滑带人追过去，所以出去了以后用仅有的一点跟着一户做生意的人过来了旭都，然后大婶和她儿子就去投奔亲戚了。我……我就只好带着爷爷奶奶在这讨饭吃。”
“你们不知道，那天晚上逃出来的时候，阴森森的，大山坳坳里面都是白骨，那群人大半夜的又送来了好多好多白骨。可吓人了。”
“这件事难道就没有官府来管？这么多白骨，想必来路不明。”沈宴昭问道。
“嗨，这位公子，你还真傻，官府里的老爷肯定得到了好处了，我听他们说，那些送白骨过来的怪人，就是官府里面的人！”
沈宴昭和端木祈还有阿若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心情都很沉重，很明显，这些白骨可能都不是正常死亡的人，就算正常死亡，就如小乞丐的爷爷奶奶说的一样，哪个好人家会让人把自己的女儿就这么被人拉走？
“此事必有蹊跷，我也一定要查下去的，走，先带你去吃饭，你的爷爷奶奶也带着。”沈宴昭站了起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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