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如初-逼入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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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疲惫不堪的林珊回到学校,一头儿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被俞玫连喊带叫地摇醒,“啊呀,你终于回来了。急死人了!你醒一醒,别睡了!喂,你快醒一醒!”

    “你让我睡一会儿吧,别闹了,我一天一夜没有好好睡了……”林珊转身想接着睡,管它什么大事,天又塌不下来。

    “你醒醒,出事情了,出大事情啦!”俞玫真的不让林珊睡个好觉。

    “你烦死了,管它什么事情,我要睡觉!”

    “前几天北京有人来外调,好像是徐睿的事情,系里到处找你,我说你去你亲戚家养病了,你再不回来,我就挡不住了!”俞玫快人快语地说,“妈呀,幸亏你回来了,没有私奔,否则我要跳湖了!”

    “什么?北京来人外调?什么时候的事?调查什么?什么意思?”林珊彻彻底底地醒了,一个鲤鱼翻身地从床上跳起来。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知道,伊指导来了解情况,我和小君都说不知道,按你交代的,怕说多了添乱。”俞玫正眼看了一眼林珊,吓了一跳,“哎呀,你这几天不见,怎么瘦成‘芦柴棒’了,你不吃不喝呀?!”

    “快告诉我,来调查什么?”林珊关心的主题不同。

    “真的不知道,反正你要有思想准备,对了,千万不要说你去北京啦,偷偷离校,要受处分的,你听清楚了!”俞玫怕这直来直去的小女孩犯糊涂,再拆穿了假病假条的事,“你千万千万别说漏嘴了!”

    生活就是这样,你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它会发生;你不想看见的人,他仍会出现。

    傍晚时分,一脸正经的伊指导敲开了林珊的宿舍门,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的林珊没有动弹,她知道一切都是躲不过的,只是想拖延一下这些烦恼事。

    “林珊,听说你病了?这几天在哪里呀?”黄鼠狼给鸡拜年,也是要先问个好的,对吧?

    “您好,伊老师,生病了,养病呢。”林珊一边翻身下床,一边回答。

    哎呀!伊指导员看见林珊,着实吓了一跳,只见她暴瘦了许多,骨瘦如柴,皮包着骨没有一丝肉,长长的腿像两根棍子,无力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面容憔悴,面色蜡黄,毫无血色,两眼黑圈深凹,看似两个深深的黑洞嵌在脸上。看来她真的病得不轻,给人以随时会晕倒的感觉。

    “噢,好好休息。”伊指导员必须在林珊晕倒之前,进入正题,“听说前段时间,你有一位北京的朋友来看你?你说一说情况吧!”

    俞玫和小君见势就溜了,林珊有一种大无畏的情绪涌上来,说就说吧,他们肯定什么都知道了,又何必走这种过场呢!“是的,我的男朋友来看我。”

    “来了几天?”他在明知故问。

    “七天。”

    “七天?都住在学校招待所?”

    “是的。”看来他们什么都知道了。

    “为什么没有他的登记记录?”

    “是我表哥登记的房间。”林珊实话实说,这个无法隐瞒的。

    “是那个小崔同志吗?为什么登记在他的名下?”伊指导显然已经掌握了所有情况,继续像审问犯人似的审问林珊。

    “我没有钱,让我表哥替我付房费。”林珊时刻提醒自己要忍住情绪,不可以掉以轻心。

    “嗯……你刚才说你朋友来了几天?”伊指导员若有所思地问。

    “七天。”林珊没有明白他为何重复了一遍。

    “七天?为何招待所只有五个晚上的记录?”伊指导员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脸上出现了因兴奋而扭曲的神情。

    林珊背上一阵冷汗,手脚开始发凉,头低下看着脚尖,声音也弱了下去,“我把他反锁在了隔壁空宿舍一晚!”

    “什么?!”他像发神经似的突然大叫,“你把一个大男生留宿在女生宿舍楼!你简直是无法无天,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我把他反锁的……”林珊想解释一下,可是这时候,哪里会有她的发言权。

    “这是非常严重的!谁知道这孤男寡女的还做了什么?你必须好好交代清楚,明天早上到系办公室里来,必须交代清楚!太严重了!”伊指导员大有把林珊置于死地的快感,来回踱来踱去,“太严重了,简直太严重了!”

    林珊突然想发笑,是笑天下可笑之事,还是笑自己的幼稚可笑?

    直到伊指导员踱着方步,胜利者似的离开,林珊摊了身子,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头脑空白。

    接下来连续几天,林珊都被叫到系办公室接受训话,反反复复地被问着相似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把男生留宿女生宿舍?”

    “不是留宿,是反锁在空宿舍里。”

    “你们都做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做,我回自己的宿舍了。”

    林珊不知道伊指导员到底期待着挖掘出什么样的故事,来满足他自己的臆想。

    林珊厌倦了这种有辱人格的对话,选择了缄口不言,任凭他如何训斥也好,诱导也好,都不做任何反应,脸上也没有了愤怒和委屈,而且坚决不写下任何一个字。

    几天下来,伊指导员没有得到任何他好奇的东西,加上俞玫和何小君都证明林珊是在自己宿舍就寝的,事情就这样拖下了,但并没有如此轻易地结束,他留下了“系里会严肃处理的”的恶话。

    紧张的毕业答辩之后,大家都各自为毕业分配忙碌起来。

    俞玫早已经找好了北京的接收单位,小君已经保研,也显得悠然自得。只有林珊处于一种焦虑不安之中,她没有徐睿的任何音信,思念和担心紧紧围绕着她,无人可言,无处可述,一种孤独的痛苦折磨着她。

    当林珊得知系里只有两个北京名额时,她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进京的机会了,她开始麻木自己,希望自己的心不要这么的痛,不要这么的悔。

    祸永远都不会单行,就在系里公布毕业分配名单时,林珊发现自己的名字不在名单册上,她开始认为是自己看漏了,从头到尾重新再查找一遍,仍没有找到,她拉来俞玫,俩人一起又看了一遍,还是没有,一种强烈不祥的预感袭击过来,让林珊无力招架。

    俞玫陪着林珊来到系办公室询问,一路上安慰她:“也许谁抄漏了你的名字。他们不会把你留校做指导,你还不够资格呢?”

    到了系办公室,找到了系主任,平日看似亲切的主任打起了官腔:“噢,林珊,你来了,你的问题比较复杂,系里正在讨论研究,在处理结果没有确定之前,暂时不予毕业,也不分配工作。”

    “为什么?!你们这样是不公平的!”林珊在呐喊,在疾呼!

    “林珊同学,你违犯了校纪。但是你应该相信党,相信学校,相信系里,我们会公正处理的。”系主任完全变成了一副“无比正确”的脸。

    林珊是怒了?哭了?都没有!她一言没发,直直地瞪着主任足足好几分钟,倔强地转身离去。

    俞玫没有料到是如此结局,她紧追林珊身后,想去安慰这身心俱疲的姑娘,但是林珊自闭了,躺在床上,目光失神地盯在天花板,一言不语,也听不见任何人的劝,失去了灵魂般的呆滞。

    两天两夜,林珊不吃不喝,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头脑是麻木的,被一片可怕的空白占据,她甚至没有了悲哀和痛苦,只求一个寂静的无人角落,让她有片刻的安宁。她在拒绝整个世界,包括她自己。

    第三天的傍晚,林珊终于起床了,喝了几口小君帮买回来的粥,她把蓬乱的头发梳理整齐,束起一个高高的马尾巴,然后她又往脸上扑了些粉,用唇笔勾勒了唇线,抹上口红。人看上去清爽许多,气色也好些了,清秀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悲怆,平静得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恬静淡雅的女孩又回来了!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七月底空气中的燥热在低压的笼罩之下,显得格外闷热。

    林珊走出宿舍楼,抬头看了看天空,月色显得苍白,颤颤抖动在树影之间的月光如被击溃得支离破碎的玉石一般,撒落在地上,投下她那长长的孤单身影。

    她慢慢地走到实验室,把她所有做完的测试板全部拆下来,把实验数据和报告全部删除干净,用干净纸巾把实验台擦抹一遍,关灯关门,离开实验室,往图书馆后面的湖溏走去。

    这湖塘依旧是恋人们的属地,月色依然是这般朦胧,这里的空气依然散发出浓浓的浪漫。林珊一个人不紧不慢地绕着湖边一圈一圈地走着,独享着这份寂寥,仿佛在找寻逝去的东西,长长的身影投落在幽幽的小径上,显得格外落寞清寥。

    当她来到那张徐睿和她经常坐的石凳边时,正好一对恋人起身离去,她坐了下来,情不自禁地缓缓地伸出手来,用手轻轻地一遍遍地抚摸着这石凳,摸着摸着,她似乎感觉到这冰冷的石凳在慢慢地变暖起来,仿佛是徐睿残存在这里的体温在温柔地拥抱着自己,他的手在轻轻地爱抚着自己的披肩长发,柔情蜜意的温存紧紧地缠绕着她,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儿,忘却了时间。

    夜已很深,银盆大的明月高高挂在天上,洁白的月光洒在平静无澜的湖面上,隐隐约约的水气幽幽飘出,微风轻轻吹过水面,波光粼粼,岸上的柳枝吹起又吹落,轻轻随风摆动,无意间,鱼儿探出头,吐个涟漪,又悄悄地乘水而去。

    夜幕下,一切都是这样的寂静,这样的令人心醉,林珊仿佛在万物将要沉沉睡去之际,被多情的月亮唤醒。在晚风轻抚下,她忍不住离开石凳,向湖面走去,她想荡起这粼粼微波,把水中的圆月轻轻拥入怀抱,却不料用力太过,这银盘被她揉碎,找不到一点圆满的痕迹。当看见点点碎银斑驳在湖面,她无比心疼,赶紧松开臂膀,过了会儿试图再抱,依然破碎,点点斑驳,她轻轻地把这破碎拢入怀中,一次一次地努力着。

    林珊渴望这份宁静,想远离世俗烦恼,陶醉在这如痴如醉的夜色里。此时,她看见了王母娘娘手中掉下来的一面大银镜,她看见了湖水里美丽的花草世界,她看见湖里的鱼儿快活地向她游来,不时地跃出水面,吐着像五颜六色的气球在欢迎她,那如净如澄的湖水轻柔地从林珊脚面滑过,她慢慢地向湖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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