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才之士，才储八斗；

    博学之儒，学富五车。

    三坟五典，乃三皇五帝之书；

    八索九丘，是八泽九州之志。

    《书经》载上古唐虞三代之事，

    故曰《尚书》；

    《易经》乃姬周文王周公所系，

    故曰《周易》。

    二戴曾删《礼记》，故曰“戴礼”①；

    二毛曾注《诗经》，故曰《毛诗》②。

    孔子作《春秋》，因获麟而绝笔，

    故曰“麟经”③。

    荣于华衮，乃《春秋》一字之褒；

    严于斧钺，乃《春秋》一字之贬。

    缣缃黄卷，总谓经书④；

    雁帛鸾笺，通称简札。

    锦心绣口，李太白之文章；

    铁画银钩，王羲之之字法。

    雕虫小技，自谦文章之卑；

    倚马可待，羡人作文之速。

    称人近来进德，

    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羡人学业精通，

    曰面壁九年，始有此神悟。

    五凤楼手，称文字之精奇⑤；

    七步奇才，羡天才之敏捷⑥。

    誉才高，曰今之班马；

    羡诗工，曰压倒元白⑦。

    汉晁错多智，景帝号为智囊；

    高仁裕多诗，时人谓之诗窖。

    骚客即是诗人，誉髦乃称美士。

    自古诗称李杜，至今字仰钟王⑧。

    白雪阳春，是难和难赓之韵⑨；

    青钱万选，乃屡试屡中之文⑩。

    惊神泣鬼，皆言词赋之雄豪；

    遏云绕梁，原是歌音之嘹亮。

    涉猎不精，是多学之弊；

    咿唔佔毕，皆读书之声。

    连篇累牍，总说多文；

    寸楮尺素，通称简札11。

    以物求文，谓之润笔之资；

    因文得钱，乃曰稽古之力12。

    文章全美，曰文不加点；

    文章奇异，曰机杼一家13。

    应试无文，谓之曳白；

    书成绣梓，谓之杀青14。

    袜线之才，自谦才短15；

    记问之学，自愧学肤16。

    裁诗曰推敲，旷学曰作辍17。

    文章浮薄，何殊月露风云18；

    典籍储藏，皆在兰台石室。

    秦始皇无道，焚书坑儒；

    唐太宗好文，开科取士。

    花样不同，乃谓文章之异；

    潦草塞责，不求辞语之精。

    邪说曰异端，又曰左道；

    读书曰肄业，又曰藏修19。

    作文曰染翰操觚20，

    从师曰执经问难。

    求作文，曰乞挥如椽笔；

    羡高文，曰才是大方家21。

    竞尚佳章，曰洛阳纸贵；

    不嫌问难，曰明镜不疲22。

    称人书架曰邺架，称人嗜学曰书淫。

    白居易生七月，便识“之”“无”二字；

    唐李贺才七岁，作《高轩过》一篇。

    开卷有益，宋太宗之要语；

    不学无术，汉霍光之为人。

    汉刘向校书于天禄，太乙燃藜23；

    赵匡胤代位于后周。陶榖出诏24。

    江淹梦笔生花，文思大进25；

    扬雄梦吐白凤，词赋愈奇26。

    李守素通姓氏之学，

    敬宗名为人物志：

    虞世南晰古今之理，

    太宗号为行秘书。

    茹古合今，皆言学博；

    咀英嚼华，总曰文新。

    文望尊隆，韩退之若泰山北斗；

    涵养纯粹，程明道如良玉精金。

    李白才高，咳唾随风生珠玉；

    孙绰词丽，诗赋掷地作金声。

    【增】萤辉竹素，蠹走芸编27。

    东观蓬莱，尽藏简编之所28；

    石渠天禄，悉贮史籍之场29。

    鲁为鱼，参明不谬；帝作虎，考正无讹30。

    长蛇生马之文，最难措手31；

    硬弩枯藤之字，未易挥毫。

    借还书籍用双瓻，收贮文章分四库32。

    豪吟如郑綮，还从驴背成诗；

    富学如薛收，偏向马头草檄33。

    八行书言言委曲，三尺法字字森严34。

    咳唾成篇，阵马风樯敏捷35；

    精神满腹，雪车冰柱清高36。

    擅美誉于词场，禹锡诗豪，山谷诗伯；

    称耆英于艺圃，伯英草圣，子玉草贤37。

    谢安石之碎金，悉为异物38；

    陆士衡之积玉，总属奇珍39。

    少室山集句最佳，片笺片玉40；

    福先寺碑文可诵，一字一缣41。

    陈琳作檄愈头风，定当神针法灸42；

    子美吟诗除疟鬼，何须妙剂金丹43。

    真老艺林英，朱夫子且退避三舍44；

    苏仙文苑隽，欧阳公尚放出一头45。

    注解

    ①戴礼：汉初刘向编《礼记》一百三十篇，戴德删为八十五篇，称《大戴礼记》，戴圣又从中选四十九篇，称《小戴礼记》。

    ②《毛诗》：《诗经》传至汉代，有鲁、齐、韩、毛四家注本。前三家为今文诗学，唯毛亨、毛苌的注本为古文诗学，世称《毛诗》。

    ③麟经：叔孙氏采薪于大野，获麟焉，折其前左足，载以归。叔孙以为不祥，弃之郭外，遣使告孔子。孔子往观，反袂拭面，涕泣沾襟曰：“予之为人，犹麟之于兽也。麟出而死，吾道穷矣。”《春秋》因鲁史而作，于鲁哀公十四年获麟而绝笔。

    ④缣缃：缣，细绢也。缃，浅黄色，书之护封。黄卷：古人写书，皆以黄蘖染纸，以防蠹，故称黄卷。

    ⑤五凤楼手：五凤楼在洛阳，唐时所建，结构精美，气势宏伟，后以“五凤楼手”喻文章巨匠。

    ⑥七步奇才：见《兄弟》，“煮豆燃萁”注。

    ⑦班马：班固、司马迁。元白：元稹、白居易。

    ⑧李杜：李白、杜甫。钟王：钟繇、王羲之。

    ⑨赓：音ɡēnɡ，续。

    ⑩青钱万选：唐张每试高第，人称其文如青铜钱，万选万中，时号为“青铜学士”。

    11寸楮：言小简。楮，纸。尺素：即书信。素，情素。

    12稽古：考辨史实。

    13机杼一家：喻文章自成一家。

    14曳白：交白卷。书成绣梓：文章写好送去刻版。杀青：文章写成。

    15袜线之才：喻才华如拆袜之线，无一长者。

    16记问之学：通过零星记、问而得来的学问，未经过系统学习。

    17裁诗：改诗。旷学：废学。辍：止也。

    18月露风云：隋李谔评齐梁间浮华文风，称：“连篇累牍，不出月露之形；积案盈箱，唯是风月之状。”

    19肄：习也。藏修：藏身修学。

    20翰：毛笔。觚：音ɡū，木简。

    21如椽笔：即大手笔之谓。大方家：即大方之家，指很有道德修养的人，或学识渊博的人。

    22明镜不疲：古人曰：“学不嫌问，何尝见明镜疲于屡照，清流惮于惠风。”

    23太乙燃藜：汉刘向校正五经同异于天禄阁。值元宵，人皆出游，惟向不出。有黄衣老人执青藜杖，叩阁而进，见向独坐诵书，乃吹杖端焰照之。问其姓名，老人答曰：“我乃太乙之精也。”

    24陶榖出诏：赵匡胤初仕后周，统兵北征，士卒裂黄旗缠匡胤身，拥之即位。是时班定，周主犹未有禅书，翰林承旨陶榖作禅诏，出之袖中，遂用之。

    25梦笔生花：江淹梦人授以五色笔，后文藻日新。

    26梦吐白凤：汉扬雄口吃而好沉思，作《甘泉赋》，才思豪迈，赋成，梦吐白凤。

    27竹素：竹帛，多指书籍、史籍。芸编：芸，香草，能避蠹，故称书籍为芸编。

    28东观蓬莱：东观乃藏书之所。学者称为老氏藏室，道家蓬莱。

    29石渠天禄：石渠阁与天禄阁相对，在未央宫中。

    30古人书有误，乃有以鱼为鲁，以帝为虎之类现象。

    31长蛇生马之文：指那些拔天倚地，句句欲活，读之如赤手捕长蛇，无鞍骑生马之文。

    32双瓻：古人借书，馈酒一瓶，还亦馈酒一瓻。瓻：音chī，酒器。四库：唐玄宗收书藏长安、洛阳两地，以甲、乙、丙、丁为次，列经、史、子、集四库。

    33马头草檄：唐薛收在秦王府，尝于马头前作檄文。

    34八行书：指书信。三尺法：指法律。

    35阵马风樯：比喻飞速前进之物，此指文思敏捷。

    36雪车冰柱：指诗文佳作。

    37禹锡：唐刘禹锡，人谓“诗豪”。山谷：宋黄庭坚，人称“诗伯”。伯英：汉张芝，人称“草圣”。子玉：唐崔瑗，人谓“草贤”。

    38谢安石之碎金：晋谢安石作简文皇帝谥议，桓玄看后大加赞赏，掷与坐上诸客，曰：“此安石碎金也。”

    39陆士衡之积玉：晋陆机善文，张华曰：“机之文犹玄圃中积玉，无非夜光。”

    40少室山集句：唐李峤善文，作《少室山记》，文辞华美，人谓片笺片玉。

    41福先寺碑文：唐裴度为相，修福先寺，皇甫湜撰碑文，谓晋公曰：“碑三千字，一字一缣，更少不得。”

    42陈琳作檄：曹操命陈琳草檄文，琳呈上，请操览之。操正病头风，卧读琳所制，起曰：“琳之檄愈我病也。”

    43子美吟诗：昔有病疟者，尝诵子美之诗而病愈。

    44真老：指真德秀。朱夫子：指朱熹。朱熹见真德秀为自己书斋所题对联：“坐看吴越两山秀，默契羲文千古心。”曰：“吾当避此老三舍。”

    45苏仙：指苏轼。苏轼举礼部试，主司欧阳修得其《刑赏忠厚之至论》，极为惊喜，谓人曰：“吾当避此人出一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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