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蝙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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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我和母亲的关系就变得很紧张,也几乎不跟母亲交谈。

    这种诡异的气氛,持续了两年。

    ‘阿爸,已经到林园乡了。这里车子比较多,阿弟会小心开,你也要小心跟好。阿爸,阿弟已经长大,不再是以前那个既调皮又讨人厌的小孩,你可以放心了。阿爸,前面的路口要右转凤林路。阿爸,我们右转了,你要跟好哦。阿爸,要跟好哦。’

    阿弟小我四岁,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从小母亲就特别宠爱他。

    小时候的阿弟确实很顽皮,而且喜欢捉弄我,真令人讨厌。

    记得国一有次段考前一天,我的课本和笔记本竟然满是阿弟的涂鸦。

    ‘这是不是你画的?’我强忍怒气问阿弟。

    ‘是啊。’阿弟笑的很贼,‘画的很漂亮吧。’

    我的怒气瞬间爆发,‘啪’的一声,赏了阿弟一记清脆的耳光。

    阿弟大哭跑走,然后向阿母告状。

    阿母拿了根棍子走过来,不由分说,把我痛打了一顿。

    我知道在重男轻女的观念下,阿母一定会偏心,甚至会溺爱阿弟。

    但阿母怎么可以连问都不问,拿起棍子就是一顿打呢?

    我抚摸着红肿的手脚,咬牙切齿暗自起誓:

    ‘我明天一定要故意考零分,让妳难过!’

    那天晚上快睡觉前,阿爸一个人来找我。

    ‘静慧。’阿爸说,‘阿爸知道妳受委屈,但明天考试妳要好好考。’

    我睁大眼睛看着阿爸,很惊讶阿爸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心事?

    ‘妳的个性很像阿爸。’阿爸笑了,‘因为妳是阿爸生的。’

    ‘哦。’我只应了一声。

    ‘妳认为阿母只关心阿弟,不关心妳,所以想故意考坏让阿母难过。’

    阿爸问,‘妳是不是这样想?’

    我愣了几秒后,缓缓点个头。

    ‘既然妳认为阿母根本不关心妳,那么妳考坏了,她为什么要难过?’

    ‘我……’我一时语塞。

    ‘不关心妳的人是不会因为妳而难过。如果妳故意考坏,难过的人只有妳自己而已。’

    ‘但如果阿母是关心妳的,妳又何必藉着搞坏自己来让一个关心妳的人难过呢?’阿爸又说,‘这样不是很笨吗?’

    我看着阿爸,没有回话。

    ‘我知道妳阿母比较疼阿弟,但她还是很关心妳的,所以妳千万别做傻事。’阿爸说,‘明天考试要好好考,不然阿爸会很难过。’

    ‘嗯。’我点点头。

    ‘阿弟还小,妳要原谅他。妳也要帮阿爸好好教他,好不好?’

    ‘好。’我又点点头。

    阿爸过世时,阿弟才念国小四年级,我很担心失去阿爸严厉的管教后,调皮的阿弟会不会学坏?

    阿弟念国中时,我每晚都盯着他,也会严格限制他看电视的时间。

    但他要升国三时,我也要离家到台北念大学,便无法再盯着他了。

    我上台北念书后,除了担心阿母太劳累外,最不放心的就是阿弟。

    果然阿弟升上高中后,人变得叛逆、贪玩,又不受管教。

    阿弟高二那年变本加厉,放学后会在外面玩到很晚才回家。

    听阿母说阿弟迷上电玩,有时甚至逃课不去上学,成绩一落千丈。

    那时我念大三,有天我特地回家想好好教训阿弟。

    结果我在客厅等到凌晨两点,阿弟才进家门。

    ‘你跑去哪里玩?’我怒气冲天,‘竟然现在才回来!’

    ‘不关妳的事。’阿弟冷冷地回答,连看都不看我。

    我气得全身发抖,举起右手便想给他一巴掌。

    但我发觉阿弟已经长得比我高壮,原本稚气的脸也变成熟了。

    他的五官有阿爸的神韵了,我缓缓放下右手,愣愣地注视着他。

    ‘看三小。’阿弟说。

    我的眼眶慢慢潮湿,视线渐渐模煳,那是阿爸的脸呀,那是阿爸呀。

    ‘阿爸。’我不禁双膝跪地,‘阿爸,对不起,我没管好阿弟。’

    阿弟似乎吓了一跳,原本想转身离开的他,脚步停了下来。

    ‘阿爸,对不起。我没听你的话,没好好教阿弟,是我不孝。阿爸,阿弟已经学坏了,都是我的错,请你处罚我。阿爸,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管教阿弟,我真的不会,请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

    我的视野已是白茫茫一片,只能哽咽呼喊:‘阿爸,阿爸,阿爸……’

    ‘起来啦。’他拉我起身。

    ‘阿爸,我不敢啦。’我双膝刚离地,立刻又跪下,‘阿爸,拜托你骂我,打我也可以。阿爸,是我不对,我不会教阿弟。阿爸……’

    他试着再次拉我起身,但我双膝始终不肯离开地面。

    最后他居然也跪下。

    ‘阿姐。’他将脸凑到我面前,‘妳看清楚,我是阿弟。’

    ‘你不是阿爸吗?’我用手抹干眼泪,‘哦,你是阿弟。阿弟,你要好好念书,好不好?阿爸已经很可怜了,你不要再让阿爸伤心了。阿姐给你拜托,拜托你,好不好?’

    ‘好啦。’阿弟说,‘我知道。’

    ‘真的吗?’我几乎破涕为笑,‘你会好好念书吗?’

    ‘嗯。’阿弟点点头。

    ‘阿弟,多谢你。’我拼命道谢,‘多谢你,多谢,多谢。’

    ‘阿姐。’阿弟的眼眶突然红了,‘妳不要这么说。’

    阿弟戒掉电玩,念书也认真多了,后来顺利考上大学的电机系。

    大学毕业后,阿弟先去当兵,当完兵后又去考研究所。

    研究所毕业后,阿弟到新竹科学园区当电子工程师,工作很稳定。

    去年阿弟认识了一个女孩,她是国小老师,两人的感情很好。

    阿爸,阿弟说今年年底他就要向她求婚,你一定很开心吧。

    阿爸,阿弟是成人了,已经懂得负责和担当,你不用再担心了。

    阿爸,你不用再担心了。

    ‘阿爸,前面路口要左转清水岩路。阿爸,我们左转了,你要跟好。

    阿爸,这里就是西如寺所在的广应村。阿爸,西如寺是阿母选的,阿母说寺里环境清幽,又有法师天天念佛经,阿爸一定会很平静。

    阿爸,阿母这20年来很辛苦,独力抚养我和阿弟长大。阿爸,请你 放心,我和阿弟会好好孝顺阿母。阿爸,这条路不直,弯来弯去,你一定要跟好。阿爸,你要跟好哦。阿爸,要跟好哦。’

    阿爸在39岁那年去世,阿母才38岁。

    而我是14岁,念国二;阿弟只有10岁,念小四。

    照理说我们母子三人应该相依为命,但在阿爸过世后两年内,我跟阿母一直处在冷战的气氛中,连一声‘阿母’我也不叫出口。

    或许我因为阿母总是偏爱阿弟却老是责骂我甚至打我而有些不满;或许我因为阿母不坚持让阿爸住在医院去赌那渺茫的机会而怪罪;或许我因为见不到阿爸最后一面而莫名其妙迁怒于阿母;或许因为我正好处于叛逆期……总之当阿爸出殡那天阿母没反驳亲戚说我不孝时,我竟然开始怨恨起阿母。

    阿爸去世一年两个月后,我从国中毕业,并考上在高雄的高中。

    通车到高雄上学要花1个多小时,但家乡的学生大多选择通车上学。

    ‘我不要通车。’我说,‘我要在高雄租房子。’

    ‘通车就好了。’阿母说,‘其他人也几乎都是通车……’

    ‘每天通车上下学要花两个多小时,还有等车的时间。’我打断阿母,

    ‘妳知道这些时间可以念多少书吗?妳知道吗?’

    阿母不再说话,默默接受了我想住高雄的事实。

    在高雄租房子期间,放假时我很少回家,除非要回家拿生活费。

    但我很不想回家,很不想看见阿母。

    我甚至曾经在放学后直接坐车回家拿生活费,拿了钱转身就走。

    饭也没吃,更别说在家里过夜。

    每当我突然回家时,阿母通常没说什么,只是从皮包里拿些钱给我。

    有天我放学后又直接到车站坐车,打算回家拿钱缴房租。

    一回到家,看见阿母正在厨房煮饭。

    我走到她背后,想开口跟她要钱,然后拿了钱就走。

    但我发现正在切菜的阿母切了几下后竟然开始发呆。

    她发呆了一阵子,又继续切菜,切了几下后,再度发呆。

    发呆与切菜反复进行时,阿母终于切到手。

    ‘呀!’我吓了一跳,不禁低声惊呼。

    阿母听见我的叫声,回头看着我,眼神有些迷惘。

    ‘妳切到手了。’我指着阿母正流血的左手拇指。

    ‘哦。’阿母低头看了看,‘没关系。’

    ‘可是流血了……’

    ‘洗一洗就好了。’阿母扭开水龙头,让左手拇指冲水,‘去洗把脸,休息一下。待会就可以吃饭了。’

    我离开厨房来到客厅,坐在椅子上,想起刚刚阿母的脸和眼神。

    我觉得心很痛,不禁低下头掩着脸偷偷掉泪。

    以前家里的开销一直是靠阿爸上班的薪水支撑,阿母则专心忙家务。

    阿爸去世后,阿母借了些钱,开了一间店,白天做做小生意;晚上则帮人修改衣服,赚取微薄的工钱。

    没多久开始有人上门,劝阿母改嫁,但阿母理都不理。

    有次她甚至拿起扫帚把媒人赶出门,从此不再有媒人敢进家门。

    阿母只是个平凡的妇人而已,却打定主意要独力抚养我和阿弟。

    然而阿爸才去世两年,阿母却好像老了十岁。

    阿母的脸似乎历尽沧桑,眼神空洞,切菜时心神恍惚。

    她或许突然想起阿爸、或许烦恼将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或许烦恼如何抚养我和阿弟长大成人、或许烦恼家里的债务……

    承受了巨大的悲伤之后,阿母不仅没时间疗伤,还得更加坚强。

    阿母是如此坚强,我竟然跟她呕气了两年,我深觉愧惶无地。

    在泪水流至唇边的瞬间,我觉得我突然长大了,而且我也必须长大。

    我不知道我的叛逆期从何时开始,但我很确定它已经在16岁结束。

    我16岁了,应该帮阿母挑起家里的担子。

    ‘我过几天就搬回家。’吃晚饭时,我说:‘以后通车上学。’

    ‘通车要花两个多小时,妳不是说会耽误念书吗?’阿母说。

    ‘我可以在车上看书。’

    ‘可是这样的话,妳以后就得很早起床。’

    ‘没关系。’我说,‘早起身体好。’

    阿母没再多说,只是叮咛我吃完饭后早点坐车回高雄。

    吃完饭后,我起身收拾碗筷。

    ‘放着吧。’阿母也起身,‘我来就好。’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说。

    我和阿母并肩在流理台洗碗,我们都没说话,只听见哗啦啦的水声。

    ‘阿母。’过了一会,我终于开口:‘对不起。’

    阿母身躯一震,停止洗碗的动作。

    ‘阿母。’我又说,‘对不起。我以前不懂事。’

    ‘不要这么说。’

    ‘阿母。’我的视线渐渐模煳,‘真对不起。请妳原谅我。’

    ‘傻孩子。’阿母说,‘跟阿母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阿母……’我已经哽咽。

    ‘别说了。’阿母说,‘快把碗洗完,然后去坐车,太晚回去不好。’

    ‘嗯。’我点点头。

    我和阿母洗完了碗盘,但还是并肩站在流理台前,也忘了关水龙头。

    高中快毕业时,我认真思考要不要继续升学这个问题。

    家乡很多女孩高中毕业后就开始工作,我想我应该也得去工作。

    而且我家境不好又有债务,阿弟还小,阿爸也去世了,

    如果我继续念书的话,阿母的负担就太沉重了。

    ‘阿母。’我决定了,‘高中毕业后我就去找工作。’

    ‘说什么傻话?’阿母说,‘妳成绩好,当然要念大学。’

    ‘呀?’我吃了一惊。

    ‘如果妳不继续念书,妳阿爸一定会责怪我。’

    ‘可是……’

    ‘静慧。’阿母的语气很坚定,‘阿母一定会让妳继续念书。’

    经过几个月的苦读,我很幸运考上大学。

    上台北念书那天,阿母帮我整理好行李,交代我要照顾好自己。

    阿母陪我在车站等车,我要坐车去高雄,再从高雄搭火车北上。

    ‘妳身上这件衣服穿好多年了,已经很旧了。’阿母摸摸我衣角,‘上台北后记得去买几件漂亮的衣服穿,别省钱。’

    ‘我人长得漂亮,穿什么衣服都一样。’我笑了笑。

    ‘傻孩子。’阿母从皮包掏出一些钱塞进我手心,‘像妳这种年纪的女孩,就该穿漂亮衣服。’

    我把钱又塞进她的皮包,但阿母执意要给,在互相推拉之间,我顺势握住阿母的手,不让她再有机会掏钱。

    然后我和阿母手牵着手,不再说话,静静等车。

    ‘阿母。’车子进站后,我说:‘我会好好念书,妳也要保重身体。’

    ‘妳已经长这么大了,又要去念大学。’阿母说,‘妳阿爸知道的话,一定会很骄傲。’

    我上了车,放好行李,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透过车窗,我看见阿母依然站在原地望着我,眼神尽是不舍。

    车子动了,我满脸笑容朝阿母挥挥手。

    当阿母消失在我视线的瞬间,我终于忍不住,眼泪滑落下来。

    阿母的身形是如此瘦小,真不知道这几年她是如何熬过来。

    大学刚毕业时,文贤成为我的男朋友。

    ‘有空带男朋友回家来玩。’阿母说。

    文贤先带我回家看他阿嬷,我本想过阵子轮到我带他回家看我阿母。

    不过文贤快当兵了,我想等他退伍后再说,于是便耽搁了。

    我第一次带他回家看阿母,是在他退伍后一个月。

    阿母花钱请人办了一桌很丰盛的菜肴,把刚升上大三的阿弟叫回家,甚至还把几位叔叔、姑妈、阿姨、舅舅请来。

    ‘只是男朋友而已,怎么搞得好像是办桌请女婿一样。’阿姨笑着说。

    席间文贤很紧张,毕竟这种阵仗彷佛是一堆长辈在帮阿母鉴赏女婿。

    阿母这么慎重的做法,让我哭笑不得。

    ‘阿母。’我偷偷问她,‘妳觉得文贤这个人如何?’

    ‘妳喜欢就好。’她回答,‘阿母没意见。’

    ‘阿母。’我很想知道她的看法,‘说说看嘛。’

    ‘阿母真的没意见。’她说,‘如果妳喜欢他,阿母就觉得他很好。’

    一直到现在,阿母从未说过文贤具体的优缺点。

    阿母一直催促我快嫁人,但我和文贤交往了九年后才结婚。

    结婚当天,文贤一大早便开车来我家迎娶我。

    按照习俗,我和文贤穿着礼服向阿母下跪。

    双膝一碰地,我莫名其妙热泪盈眶,阿母也很激动,频频拭泪。

    阿母想开口说话,却说不出话来。

    旁人劝阿母应该开心,不要哭了。阿母定了定神,对文贤说:

    ‘静慧这孩子,个性虽然倔强,但人非常善良又很懂事。静慧她阿爸过世的早,我又很憨慢赚钱,她的日子过得很苦,我很对不起她。

    文贤,我拜托你以后一定要让她吃好穿好,不要让她吃苦,要好好对待她。我给你拜托,拜托你以后好好对待静慧,拜托你。’

    ‘妈妈妳不要这么说。’文贤很惶恐,‘我一定会好好对待静慧。’

    ‘阿母。’我泪如雨下,俯下身磕了个响头,哽咽说:‘阿母。’

    阿爸,阿母今年58岁了,虽然不再年轻,但依旧很坚强。

    阿爸,没有阿母的坚强,我和阿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阿爸,请你放心,我和阿弟一定会好好孝顺阿母,不会再让她受苦。

    阿爸,请你放心。

    ‘阿爸,你看到前面的寺庙了吗?那就是西如寺。阿爸,你以后会在西如寺听听佛经,顺便可以修行,我会常常来看你。阿爸,我已经嫁人了,也生了个男孩,你应该会很开心吧。阿爸,西如寺到了,我们要下车了。阿爸,你要跟好哦。阿爸,要跟好哦。’

    阿爸,那个世界上最幸运的男生在我大四时出现,他叫文贤。

    我和他的名字合起来,就是文静而贤慧。

    我上台北念大学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尽量不要跟阿母拿钱。

    大学四年我都住在宿舍,三餐以在学校餐厅解决为原则,因为便宜。

    除了偶尔自己一个人坐公车到市区逛逛外,我几乎不出门去玩。

    系上为大一新生办的迎新活动,我没参加。

    班上四年来所办的班游,我一次也没参加。

    有些同学因此说我不合群,我觉得很抱歉,但只能请他们多包涵。

    如果你看过我阿母那双饱经风霜的手,你应该可以理解我的不合群。

    我很认真念书,因为成绩好的话,申请奖学金会比较容易。

    每学期的学费我申请了助学贷款,打算毕业后开始工作时再还这笔钱。

    我也在系办当工读生,每个月可以领几千块工读金。

    虽然谈恋爱是大学必修学分,但我对交男朋友没兴趣,也没有时间。

    为了杜绝不必要的困扰,遇到异性时,我总是板着脸。

    大二上时,有天我正在系办工读,有个学长偷偷塞张纸条给我。

    我低头一看,纸条上面写着:

    ‘我愿意用一万年,等待妳初春暖阳般的绽颜一笑。’

    我抬头看了看他,是个很有自信的男孩,发型和穿着都很帅气。

    ‘就是因为你没有一万年,所以你才愿意。’我说。

    ‘嗯?’他似乎吓了一跳。

    ‘如果你真有一万年,你才不愿意只用来等待我的笑容。’我说,

    ‘这段文字很动人,但情感完全不真诚,哪有人用自己根本没有的

    东西来换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段话应该要改几个字。’

    ‘这……’学长欲言又止。

    ‘如果把一万年改成一小时,然后很真诚的,静静等待女孩的笑容,我想女孩应该会很感动。’我把纸条还给他,‘给你做个参考。’

    他满脸尴尬,拿了纸条后立刻转身离开系办。

    从此以后,系上同学便帮我取了个外号--铁板妹。

    意思是只要是想约我的人,都会踢到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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