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她在慢慢改变。肖家人看在眼里都感到惊讶，却没人敢相信她是真的想通了。没办法，原主嫁进来的十几天里，做出来的那些事实在过分，连她这个后来者都觉得羞愧难当。她会证明自己，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改善生活。目光扫过了角落的两个陪嫁箱子，齐月儿有些失望。那里面的东西她翻看了，一箱衣服，一箱则是些空白绣品和丝线，连点银两首饰都没有，实在无用得很。但这样闲着消磨时间，她却是待不住。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暂时靠老本行。给人看病不行，自己采药去卖可以吧。再说这肖家两兄弟也缺少治病的药材，这样也能少一笔花销。当下，齐月儿便不做犹豫，拿了铲和背篓出了门。肖母在树下帮肖父做工，见她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叫道：“月儿，你这是去哪儿？”齐月儿知道后山就是连绵不绝的林子，脆声应道：“娘，我去后山转转。”肖父的手下顿了一下。肖母一听，哪里敢放心让齐月儿一人去。后山前几年有狼出没，虽然被村里的猎户杀了，但也很危险。“月儿，后山你不熟，我带你去。”肖母去拿了背篓，又拿了两顶草帽，朝着树下的肖父道了一句，便陪着齐月儿上了山。山路崎岖，日头炎热。婆媳两人一路上说着话，肖母对齐月儿也有些改观。她没想到这个儿媳妇不仅识文断字，还懂得医理。听她问及小儿子肖明的病，肖母虽犹疑，心里却免不得期待起来——齐家是做药材生意的，他家的女儿懂医理，应该不是假的吧。而作为一个母亲，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小儿子的病能好起来。“明儿的病是打小得的。他自小身子就弱，三岁的时候不知是哪个缺阴德的将他哄到河边，寒冬腊月落了水，这才得了这痨病……”齐月儿自然不是随便问问。这几天来她虽然只远远地见过肖明几面，但足以大致了解对方的病症。咳嗽，痰少，呼吸急促困难，这是哮喘的明显症状。再听肖母说肖明咳嗽时喉咙有明显的声音，胸闷，痰白粘，不喜喝水，喜饮热。每年冬天天一冷就会发作，而且尤其怕冷，常打喷嚏和流鼻涕。这不是痨病，而是典型的寒哮才有的症状。治法得以驱风散寒，开胸解淤，平喘止咳为主。齐月儿顺手采了一枝药草嗅着，熟悉的淡淡的药草香味让她眼神微眯，跟肖母说道：“娘，小叔的病不是痨病。这病我在医书上见过，能治的。您别担心，只要药物使用得当，再配上合适的膳食，今年冬天前定能控制住。”肖母鼻子一酸，强忍着满腹的心酸说道：“行，娘信你。你小叔他真是太苦了，这些年跟着我们没过上好日子不说，身子又不好。村里那些孩子每次当面骂他是个短命鬼，我都心疼啊！”肖明是肖黎从军后肖母生的，今年才十一岁大。这个孩子从生下以后便抱着药罐长大，却极为懂事，着实让肖母心疼。齐月儿在现代见多了病人家属的情况，耐心地安慰着。手下却是半点不含糊，快速地采摘药材，遇到要连根采摘的，她就用铲。不一会儿，她身上的背篓底部便铺平了。后山的药材真不少，再加上村里没有认识的，也就无人采摘，便宜了齐月儿。麻黄、紫苏叶、白芷、木兰、细辛……齐月儿将适宜这个时候采摘的装进了自己的背篓里。肖母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有点心急，“月儿，你给娘说说，哪些能用，我也好帮你多采一些。”齐月儿讲了两三种常见的好采的药，又拿出自己采的给肖母看了看。毕竟是农户出身，肖母很快就上手了。再加上肖母眼疾手快，到最后居然比齐月儿还弄得多些。“月儿，你看这些够吗？”肖母神色之中很是振奋，好像采的越多，小儿子的病就能很快好起来了。齐月儿抿唇笑了，不吝啬地夸道，“娘，你采得好快啊！不过这些药材还不够，我们多弄些，改日试试能不能到城里的药铺里去卖。”肖母听到这药材能卖，心想这事可行。以前就听说城里药铺收药材，但他们这些乡下人哪里懂什么药。有个头疼脑热的扛几天，真有病来了就睡觉歇着。小儿子这些年常吃药，但那些药都是药铺里抓来的，根本分辨不出样子。要是能卖，家里负担倒能轻一些。这样一想，肖母将背篓里的药狠狠地压了压，继续采药。到最后连齐月儿的背篓都被她填了不少。齐月儿见该采的几乎都采到了，除了一味药材紫菀。不过紫菀是八九月份的花期，这会儿并不能用。好在紫菀也能用这里面的其他药草代替，她便停下来站起身，浅笑道：“娘，这些够了，我们回家吧。”两人也采了好些时候，这会儿太阳都斜了大半。林子里清风徐徐，日间的暑气消了许多，山禽飞鸟嬉戏成群。肖母惦记着回家做饭，正待答应，不想草丛里突然窜出两只兔子来。身旁，齐月儿眼睛微眯，手指不自然地动了一下。蓝色的光点在她手指上一闪而过。接着只见那两只兔子竟然丝毫不躲避，齐齐地撞死在面前的一棵杨树上。肖母目瞪口呆。她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下山的时候肖母也一直都在说这件事。回到农家小院的时候，肖黎也从私塾回来了。他这会儿正在肖明的屋子里给弟弟授课。齐月儿将两篓药材全部放在院子里处理，肖母则提着两只兔子进了厨房。家里拮据，平时只有在过年时才会吃到肉。虽然大儿子在村里的私塾做夫子，但有其他两个夫子在，那些吃食之类的却很少能带回来，更别提肉食了。这半个月为了儿媳妇，家里杀了两只鸡，但他们一家人哪里舍得吃，没想到每次都被儿媳妇倒掉。她心里虽可惜，却终究埋怨不起来。齐老爷救了小儿子的命，他们要知道感恩。儿媳妇说了，想要小儿子好起来，就得好好地补补身子。这死了的兔子也卖不了几个钱，留下来正好给一家人补身子。有兔肉吃齐月儿自然高兴，将药材晾在找出来的架子上，按照药性分了类，便进了厨房，麻利地在锅里倒了水，然后点火。肖母正在给两只兔子剥皮，齐月儿见状就准备主食。米缸里的大米分成两份，大部分都是糙米，还有一小份用碗装的精米。很显然，那是为自己准备的。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