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儿主要是想着这十一味有八九味都是三四月就能采的。即使受了暴雨，但柳家药仓里的药材肯定是足的，最多会有一点发霉。只要发霉的情况不严重，她都有相应的解决措施。如撞刷法，淘洗法，醋洗法之类，都是现代齐家数千年下来总结的实用经验。至于余下的那一两味药材，则可能会是她要解决的重中之重。肖黎还是不答应。其他事情他都能顺着小妻子的意愿来，但只这一件，此事跟皇家人挂上干系，若有牵扯保不定，他，的事情也会被拉扯出来。从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回来，他就发誓此生必不会踏入一步。而柳家的事如此敏感，他不敢保证这会不会就成为一个意外。齐月儿小脸垮了下来，委屈地低着头，揪着他的衣角扭成麻花状：“夫君，求求你了，拜托你答应我吧，我保证就这一次了，以后一定是你说东我绝不往西。”等到抬起头时，眼角还挤了两滴眼泪。还真是……演技超凡。肖黎眉头都紧锁起来，无奈地看着揪着自己衣角撒娇耍赖的小妻子，实在是无计可施。“那，你要保证不会让自己被牵连进去！”即使是帮忙，也要看怎么帮。如果手段使用得当，在不惊扰对方的情况下，他们就可以探得柳家虚实。齐月儿开心地拥抱住肖黎，“吧唧”一口香吻就落在他的脸颊上：“夫君，你真好！”大暴雨后，整个村子都显得格外寥落，田地里的淤泥湿而厚重，麦茬稻茬七零八落地四处散落。连脚下的路上也留着庄稼的尸体。走了大约三里路，就看到前头一个路口处停留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边站在一个人，车上坐了一人。正是刚才来过肖家的那辆。柳传志大老远地就看到齐月儿和肖黎两人了，兴奋地扬起折扇：“小，夫人，你们终于来了，我在这里都等了好久了。”齐月儿对于他无视自家夫君的事情有些介意，便指着肖黎介绍说：“柳二少爷，这是我夫君肖黎，他是村里的夫子，你可以叫他肖相公。”秀才相公，举人老爷，都是各有各的叫法。柳传志这会儿最怕得罪了两人，遂从善如流道：“肖相公，前番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了。来，我们马车上聊。”因为有车夫在，柳传志也不好将自家的情况直接说出来，三人只是浅浅地交谈。等进了林城，马车哒哒地驶往东巷的柳宅。正门自然不是他们能走的，三人都有意隐瞒，于是便从侧门进去，守门的仆人老姜对柳二少爷从侧门进出的时已经不意外了。老姜见到他带了人回来，还好奇地问道：“二少爷回来了，这两位是？”恕他眼拙，这两个人都是粗布短衣，女的倒还罢了长得还行，男的却是有些……糟糕，不仅破了相，还是个瘸腿的。二少爷带这样的两个人，还摆出一副请客的模样，实在是太奇怪了。难不成，二少爷看上人家女的了？这样一想，老姜的表情不由带了几分猥琐。柳传志余光瞥见老姜的表情，“嘭”地一折扇敲到他的头上：“胡思乱想什么呢！你家二少爷我是那种人吗？这两位都是我的客人，你态度好一点，对人家客气一些。”老姜疼得脸庞一皱，直呼道：“二少爷你打死老头子了！行，老头子晓得了，你放心只要是两位再从这里出入，我老姜一定客客气气的，给足二少爷您面子。”闻言，柳传志又是一折扇：“本少爷的面子还要你给！”转身却又是一副谦卑模样，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为齐月儿和肖黎两人带路。柳传志虽然行事不羁，性格也颇为纨绔，但整个柳家上下不可否认的是，这位二少爷是天生的读书的料子。如今才十九岁的柳传志已经是林城有名的举人老爷。但他天生叛逆，全家都让他好好读书，争取考中进士，他就偏偏不愿走科举的路子。而是想像那位云游四海的小叔公一样，做一个医术无双，风流潇洒的神医。然而读书天赋高，并不代表习医的天分就会比常人好。再加上柳家上下在家主的示意下，都不敢教这位二少爷医术和药理，以至于到现在，柳传志的医术还停留在纸上谈兵的阶段。自齐月儿来了以后，他便不停地将读医书时不解的地方都问了一遍，差点将真正的目的也忘了。齐月儿回答地口干舌燥，却久久不见他切入主题，遂问道：“柳二少爷请我们来府上，恐怕不只是问了请个教医术的先生吧。”柳传志方才想起家族大事还没有解决，一时间神色倒是失落了不少。“两位可能已经有所耳闻，我柳家今年是皇家钦点的林城供药商。”齐月儿和肖黎对视一眼，然后点头。果然猜的不错，柳家的贡药出了问题！柳传志脸色沉了几分，正色道：“那贡药共有十一味，分别是黄精，何首乌，防风，黄连，天地黄，独活，骨碎补，御风草，车前子，益母草，细辛。这些都是我西南独有的药材。然而……”柳传志话音一转，“这其中除了御风草和益母草是六月初才采摘的，其他的三四月份都已经全部收齐，以皇家规定的炮制工序严格定制收库。肖相公和夫人也看见了，这月天降暴雨，整个林城都受到了雨水冲刷，不仅药户御风草和益母草一斤都收不上来，连库房里的九味药材也一并因为天阴受潮而发霉。”“届时若不能按时交药，我柳家就是那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家父身为家主，忧心家族命运，已经卧床好几天了。我作为家族一份子，又是为人子女，无计可施之下，这才求到了二位。”齐月儿心中赞叹，柳传志虽人有些逗笔，但毕竟是大家子弟，说话老练。短短的时间不仅交代清了来龙去脉，还带着情感渲染，听得她也揪起心来。不过她还是好奇：“柳二公子，你怎会选上我们夫妻？”柳传志闻言心里一阵尴尬，他能说他去年回到林城，所以在林城认识的外人中，就这么一个懂医术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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