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河民间故事集-故事(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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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时起,一直到今日,年代虽然遥远,但是世人歌颂严子陵的诗文一直不断出现,前来陈山浏览凭吊的人也常年络绎不绝。据说,因为罗文说了“院阁彰高风,亮节世人颂”。这是圣言应验的缘故。

    今朝变石蟹,爬出倒石崖

    有一日,罗文与娘舅一道来到上林湖畔的佛柜山。

    这时,正碰上天气骤变,西北天空乌云翻滚,狂风呼啸,电光闪闪,雷声隆隆,大雨劈头盖脸而来。

    罗文与娘舅马上跑到佛柜山下的崖洞内躲雨。

    在崖洞中,罗文对娘舅说:“崖洞躲雨好,可惜它要倒。”

    “侬讲话介勿吉利,我出去哉!”他说着,立即离开了崖洞。“轰”的一声,崖石果然塌了下来,把罗文压在里面。

    罗文急得大声呼喊:“娘舅,快来救我呀。”

    娘舅说:“我的腿也被压住了,怎好来救你呢?”

    “赶快拔茅草,马上拄它牢。”罗文说,“我好出来了。”

    “崖洞下,没长茅草呀!”娘舅说,“我爬不起来了,身子也难动呀!”

    无可奈何时,罗文说:“今朝变石蟹,爬出倒石崖。”过了一会儿,一只石蟹从倒下的泥石缝里爬了出来。

    从此,三北翠屏山麓一带的湖里、溪间和河中就有了石蟹。据传说,这石蟹是罗文变的。

    雨停了,有过路人走来,先把压在罗文娘舅腿上的石块和泥土搬掉了,然后再挖出了罗文的尸体。

    娘舅为罗文买了一口棺材下葬,还给他做了坟墓。这一年,罗文还不满二十岁,在姚北民间的圣口就这样与世长辞了。

    从那以后,在三北不论是田间,还是山野,无论是茶余,还是饭后,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讲起圣口的传说,讲起罗文秀才的故事。人们也喜爱听这传说,喜爱听这故事。然后,一代代相传,直至今日。

    (1972—2015年,采录于逍林、择浦、三管、桥头、樟树、匡堰、胜山、新浦、彭东、彭桥、横河、石堰和龙南等乡镇)

    一包抗币

    陈银灿 胡秀芹/搜集整理

    各位,啥叫抗币?抗币是抗日战争后期浙东根据地发行的一种纸币。它纸质很差,但价值很高,一元抗币抵得上储备票三百元。抗战胜利后,浙东新四军三五支队奉命北撤,为了对人民负责,将抗币全部收回,其中有一包抗币,总数十万元,暂时放在罗家庄罗大江同志家里,说好到时候由后勤处主任陈杰同志派人来取,随带北撤。罗大江智勇双全,是罗家庄地下党负责人,公开身份是当地保长。

    现在要说一九四五年十月十五日上午十点钟辰光,罗大江正在院子里种菜,忽然来了个陌生人。只见此人头戴灰色礼帽,身穿黑布长衫,腰里围着一条蓝布腰带,肩上还搭着一只青布捎麦袋。他走到罗大江面前,不慌不忙摘下帽来扇了三扇,放下捎麦袋,撩起长衫往腰带里一塞,然后一拱手说:“罗师傅,请!”罗大江随即回礼道:“请。”那人接着说:“想向罗师傅请教请教。”大江问:“哪一路的?”那人答道:“少林寺的。”讲到这里,罗大江忙把那人让进客厅里,随手递过一杯茶来:“请坐!请坐!”一面捞起一只脸盆说:“我洗洗手,马上给你提货。”原来刚才那几句话是联络暗号。罗大江见那人对答如流,一字不差,知道是陈杰同志派来领取那十万元抗币的,但又觉得那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所以以洗手为名,不断瞅着洗脸架上的那面镜子,对那人进行仔细观察。只见那人跷着二郎腿,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锡箔纸包的高级香烟来,嗒,往嘴角上一叼,嘴巴张开时,又露出一颗老大的金牙。罗大江眉头一皱,便赶紧把手擦干,匆匆进房去了。过了半晌,他才把一个大纸包端出来。那人接过一看,这纸包方方正正,横、竖都缚着两条红头绳,一点不错,便将纸包塞进捎麦袋里,站起身来走了。大江心中有疑,便派弟弟小江暗暗跟上。自己心里一直在想:这分明是个冒牌货,可他怎么知道我这里有这包抗币?又怎么会知道联络暗号的呢?他来拿这包抗币,目的又是什么呢……

    果然,不到半小时,小江急切地跑了回来:“哥哥,那人翻过村后小山,就被几个浙保烂眼接去了。”大江一听,两条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半晌没有开口。小江一再催问,他才神情十分严肃地说道:“我们的机密已经暴露,敌人是想从这包抗币上打开缺口,顺藤摸瓜,搞垮我们罗家庄地下党的组织。”小江哼了一声说:“哥,怕啥呀?这多年的抗日都抗过来了,难道还怕几个浙保烂眼?你下个令吧,我马上去集合民兵,哪路来打哪路,不打它个稀巴烂,我就不相信!”大江听了冷冷地说:“现在可不是姚山自卫队在这里的时候了,我们得千方百计把自己隐蔽起来,巧妙地打击敌人才对。这样吧,你先去把春兰这丫头找来,我们从长计议一下,然后发动全村,准备立即应敌!”各位,你道春兰是谁?原来罗大江的独生女儿,今年十八岁,她长得漂亮,生得聪明,人称罗家庄一朵花。小江把她叫来后,三人就在院子里细细商量起来。

    话分两头,现在要说那个来提抗币的陌生人,他果然不是什么好货。此人名叫王阿狗,原在四明山浙东游击纵队后勤处干点杂差。部队北撤时,他见形势不利,日夜想逃跑,因此经常躲在陈杰同志窗外探听部队动向。那天陈杰同志叫警卫员小马去领回那包抗币时,刚好被他听见,他便把领取抗币的地点、联络暗号以及那包抗币的包装式样等一一记在心里。两天后部队强渡蜀山渡,小马不幸牺牲了,而王阿狗却在那夜换上便装,开了小差。王阿狗翻山越岭,走了一夜,第二天天刚亮,已经来到横河。他正想走过七星桥去,忽听有人喊:“阿狗!”王阿狗抬头一看,只见七星桥上站着个戴大檐帽的国民党军官,仔细一认,那军官又胖又矮,满脸胡子,正是自己的把兄弟胖胡子,便三脚两步冲到桥上,指着胖胡子的大帽花说:“怎么,高升啦?”胖胡子笑笑说:“没花头,不过一个小小连长。走,喝两杯谈谈去!”说着,拉着王阿狗钻进了桥下一家酒店。

    各位,王阿狗与胖胡子为啥关系这么好呢?原来他俩曾经一起在陈金木手下当过半年多小土匪。后来实在被陈金木那个翻脸无情的魔王脾性吓坏了,才结伴出逃,到天台投了浙保,当了两名小兵。一九四四年春季,敌人勾结一起围剿四明山,在上虞章家埠打了一仗,王阿狗做了俘虏,经过教育,由四明山后勤处收容了,那胖胡子却立了功,连升三级,混上了个连长。现在两人酒过三巡,各自谈了一通别后情况,当胖胡子听到罗家庄存着十万抗币时,就一把拉住王阿狗的手说:“阿狗,这可是条发财的门路呀!你只要能从那包抗币上挖出一个共产党来,嘿嘿,上头讲过,赏银五百,还要封官哩!快去,那边周曼天的部队早撤了,兄弟还可以派人接应,没问题。不过得了好处嘛——可不能独吞!”王阿狗听得浑身热络起来,说了句一言为定。当下就直奔罗家庄去了。胖胡子为了分得好处,也立即派出四名得力士兵,中途接应。

    却说这天中午,胖胡子在连部设下盛宴,庆贺王阿狗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两人一杯来,一杯去,吃得酒醉饭饱,好不开怀。当下,王阿狗取过捎麦袋,从里面像捧皇印似地捧出那个纸包来,端端正正放在桌上,仔仔细细拆了开来。谁知拆开一看,哪里是什么抗币,竟是一大叠富阳草纸。王阿狗顿时吓得目瞪口呆,连头也不敢抬起来,等待着胖胡子发作。胖胡子也惊叫一声,呆了半天,然后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兄弟,有功、有功!有假必有真,那真的肯定在共产党手里。现在只要找到罗大江,就不怕挖不出那个共产党来。阿狗兄,辛苦你再走一趟,这回我要亲自去见见那个罗大江。有了好处嘛——少不了有你一份。”听话听音,王阿狗知道胖胡子要抢头功,口里答应,心里着实恼火。

    当天下午三点钟,胖胡子随带十来名士兵气势汹汹来到罗家庄。王阿狗自告奋勇在村口放哨。这是因为王阿狗一来晓得自己揩不到啥油水,二来怕罗大江认得自己,万一动起手来,容易被他盯牢,还是留在村口保险。胖胡子呢?这时也巴不得王阿狗让得远点。于是胖胡子便带着一班士兵,闯到罗大江家门口,刚刚准备踢门进去,不料那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胖胡子心里别地一跳,连忙拔出手枪,抬头看时,迎面却站着个天仙般的姑娘,只见那姑娘梳一个天然女儿头,穿一件粉红桃花短旗袍,两眼水灵灵,满脸笑盈盈。胖胡子一见,浑身骨头先酥了半边,哪里还发恶得起来,便强装斯文问道:“嘿嘿,小姐是……”“我叫春兰。”“哦,春兰小姐,你胸前挂那么一朵大喜花干啥?”春兰把头一低,假装害羞地道:“你还会不知道吗?今天是我的喜日呀!爸爸早派个人去请你们啦!”胖胡子弄得莫名其妙,忙问:“你爸爸是谁?”“罗大江。”“哦,原来就是罗保长,我正找他呢!”这时,罗大江在里面迎了出来:“好、好!总算把您连长请来了,客人都已到齐,单等你这个贵客了呀!快进去!”又向门外喊:“弟兄们都请进来,小女出阁,喝杯水酒,大家欢喜欢喜!”这帮人听说有酒可吃,哪有不高兴的,不用请,早都进来了。到里面一看,果然张灯结彩,大厅里还摆了七八张桌子,坐着不少至亲好友。大江招呼众士兵在空桌边坐下,里头早把四大、四小鱼肉酒饭搬了出来。那些士兵见客人们都已动手,连长又跟那小姐进内房去了,趁此机会,大家落得饱饱肚福,便把十几条枪齐齐地往墙上一戤,“五金魁”“六六顺”地放开肚皮吃起白食来了。

    却说内房里那一桌坐着四个人。上横头坐的自然是胖胡子,下横头是罗大江亲自作陪;两边也坐着人,一边是春兰,一边是胖胡子的一个贴身勤务。这勤务诡计极多,深得胖胡子喜爱,看看酒吃得差不多了,他果然先开了口:“喂,罗保长,听弟兄们讲,上午在这里捉到了一个‘三五’。”这边不等大江回答,春兰先接了腔:“来拿抗币的那个吧!”胖胡子忙问:“春兰小姐,你怎么知道?”“我怎么不知道,那包抗币在我家放了半个月了,我早叫爸爸把这件事告诉你们,今天上午那人来拿时,我又叫爸爸快向你们报告。都怪爸爸怕事,老是做人难哪、做人难哪!”胖胡子一听,跷起个大拇指连连夸赞道:“好,春兰小姐识时务,真不愧是女中俊杰。罗保长,你说呢?”罗大江这才开口道:“连长,我上受党国栽培,下负乡里厚望,自然也想为国为民办点好事,可实在是树大招风,当个保长不容易呀!你想想,那些日子里,土匪来,找保长;‘三五’来,也找保长,我哪一方面得罪得了?你们国军两条腿一抬可以跑,我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里是我的根脉之地呀!”胖胡子想:这罗保长讲的倒也句句是真话,肚里的几分疑心早已去了一大半。不料那勤务嘿嘿一声冷笑:“姓罗的,你不要装疯卖傻了,你与‘三五’有联络暗号,今天又用调包之计把那包真的抗币藏了起来,看来你的文章还在后头哪!”春兰一听,装得十分害怕,一面连声央求胖胡子道:“官长,你要讲句公道话呀!”一面只是责怪大江:“你看你,到现在怎么还说得清?”大江却不慌不忙地说:“‘人正不怕影子斜’,我这个保长,是方的,是圆的,到处可以打听,上头如果不放心,撤也好,换也好,鄙人没有话说。不过,这位弟兄也讲得太好笑,‘三五’既然吃牢了我,要我代管一下那包抗币,没有这两句暗号行吗?没个暗号,谁都可以来拿,这风险我可担不起。”胖胡子听了,连忙说:“有理、有理!”岂料勤务还绷急了脸缠住不放:“那你说说,你为啥要调包?”“调包?”“对,那里面根本不是抗币,是富阳草纸!”

    罗大江听到这里,也嘿嘿一声冷笑:“这也怪了,这包东西在我家放了半个月,我天天希望‘三五’早点拿回去,今天‘三五’派人来拿了,我反倒不肯给他们了?连长,你说说,我调下这个包来,又打算给谁?”胖胡子想:对呀,这罗大江又不知道王阿狗是假的,他要调包干啥呀?于是他便朝勤务挥了挥手:“行啦、行啦!人家好心请你喝几杯,你别那么不识相,去去去,到外面去看看去!”那勤务还想说什么,被胖胡子轻轻一推,谁料酒喝多了,竟一个踉跄跌倒在门口,正待起来,“不许动!”三四支枪口已经对准他的胸膛。一个农民打扮的人,肩挎一根皮带,皮带下面挂着一支红绸包的手枪,噔地一声早已跨进门来。

    胖胡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罗大江连忙站起来,向来人一迭声招呼道:“周队长,坐!周队长,坐!”回头又对胖胡子说道:“来,我来介绍一下……”那人把手一摆说:“不用介绍,早认得了,你是横河那个连长,是吧!”胖胡子一听说是周队长,已是浑身发软,舌头发硬,心想:周曼天已经北撤,这个周队长总不会是周曼天吧,结结巴巴地讲了半天,才讲出三个字来:“你是周……”不料那人笑笑说:“原来你也认识我,那好,我就是周曼天!”胖胡子一听,便赖在椅子上再也没力气动弹了。

    各位!原来来人乃是罗小江。上午他就集合民兵做好准备,一部分扮作吃酒客人,一部分拿出三五支队北撤时留下的武器,到村外埋伏。胖胡子一伙进村后,罗小江就首先抓住了在村口放哨的王阿狗,对他进行了严厉审问,了解了他的叛敌经过,掌握了敌人全部情况,然后带着几个青年顶着周曼天的名号冲进了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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