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宋史5:官宦王朝-西域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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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中真实的花剌子模是伟大的,它的起源、生存、壮大是人类历史长河中的一首壮丽史诗,一点也不比其他民族差。

    花剌子模古国,旧译回回国,或火寻。它位于中亚的母亲河阿姆河的下游、咸海南岸,今日的乌兹别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两国一带。在蒙古人没有兴起之前,它也随波逐流地活着,在铁木真发迹之后,这个国家几乎同时也出现了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摩诃末。

    摩诃末的祖先是塞尔柱突厥帝国算端(皇帝)的奴隶。起点如此之低,想发展完全只能靠奋力挣扎。这位奴隶祖先以一生时光奋斗,在死之前给儿子留下了一个好出身,其子忽都不丁·穆罕默德受任为花剌子模地区的行政长官,袭用“沙”的称号。

    到摩诃末掌权,花剌子模仍然随波逐流,它已经是一个国家了,可它有很多同等级的竞争对手,以及一个宗主国。这个宗主国我们曾经很熟悉,就是西辽。由辽国的后嗣,杰出的耶律大石所创建的第二辽国。西辽是辉煌的,它抵御了第一代女真人的进攻,在沙漠的两端与金军分庭抗礼,它的疆域之广大,绝不在曾经的东亚第一强国“辽”之下。

    花剌子模是它的属国。

    摩诃末即位,先击败了古尔朝,势力大增,进而挑战西辽,一战而胜之后又迁都撒马尔罕城。再灭亡了古尔汗国,据有哥疾宁全境,再进攻报达(今巴格达)的哈里发。

    在铁木真统一蒙古、进攻金国夺取中都时,摩诃末已拥有整个波斯、伊拉克、呼罗珊、阿富汗以及河中区,建起了雄踞中亚的超级强国。

    纵观其上,摩诃末的功业、发展的速度一点也不亚于铁木真,两者雄踞亚洲的各一端,平心而论,如果大蒙古国是东亚最强的话,那么中亚,甚至西亚第一非花剌子模莫属。

    相比兴起于寒带闭塞地区的大蒙古国,摩诃末的花剌子模在文明程度上要领先,尤其是在与外界的交流上。

    花剌子模主动接触蒙古,与蒙古人通商。

    整个过程就是花剌子模的商人去蒙古使劲忽悠骗钱,蒙古商人到了花剌子模被官方打劫,人全死货全部没收。

    成吉思汗大怒,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以公正待人,却被蔑视欺侮到这种程度!尽管如此,他的理智仍然占了上风,他决定派使者去质问摩诃末,这是怎么回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成吉思汗难得一再忍让,反而让花剌子模上下集体鄙视了。他派去的使者马合木非常硬气,绝不向不讲信义的强盗低头,结果在花剌子模的金殿上站着被砍了头,随行的四个伙伴被烧光胡须赶回漠北。

    铁木真瞬间沉默了,他一动不动地坐着,喃喃自语:“我的勇敢的马合木!”很久之后,他流下了眼泪,独自向山顶走去。

    蒙古大汗在山顶上解下腰带,摘下帽子,光着头,将脸贴在地面上,不断地祈祷、号泣、断食长达三天之久。之后,他站了起来。

    征讨花剌子模!

    两个强国的碰撞非同小可,成吉思汗仔细思量,尽量把每个步骤都完善。封木华黎为国王,代他伐金。

    成吉思汗传令蒙古各部精锐尽出,随他西征。同时向畏兀儿、哈剌鲁、西夏征兵。

    前两者同意了,很有当小弟的自觉性。西夏却不一样,反复无常、只认眼前小利的遗传病再次发作,他们拒绝为蒙古人出力,声称成吉思汗如果无力征战的话,就放弃吧,别硬撑累着。

    成吉思汗大怒。

    也许西夏人说的是实情,可是他们忘了,蒙古人倾巢远征,实力一空,怎能放任他们这样一个已经表现出不逊的后患留在身边?哪怕只是为了安全,不去考虑什么尊严,都得狠狠地教训一番。

    蒙古军队立即翻脸,再次进攻河西走廊,攻破西夏半壁江山,围困都城中兴府。夏神宗吓晕了,有样学样,像金宣宗一样提前逃跑,扔下国都,跑到了西凉府。

    等蒙古军终于退走,这人主动派人去求饶,说这回真的是派不出兵了,千真万确的,不骗人的,都被你们蒙古军杀了……

    蒙古西征开始。

    这次成吉思汗带去的兵力约有20万,成员和装备与之前大有不同。不再是纯粹的蒙古军人了,西征大军里近半数以上是汉人、契丹人、奚人等。军种也不再是单一的轻骑兵,而是加上了炮石、火器、战船、桥梁架设、攻城器械以及医疗卫生。

    这都是成吉思汗攒下的家业。当蒙古军纵横河南、河北、山东地界,动辄屠城时,他们总是先把居民集中,把里边的手工业者、年轻妇女筛选出来,才大肆杀戮。

    手工业者让蒙古迅速提升了文明进程,年轻妇女让无数的新生儿诞生,组成新的蒙古军队。要特别指出的是,蒙古人并不以民族论,只要忠心,只要努力,只要干出了成绩,不管什么民族,都会得到认可,变成蒙古人。

    以上这些,都是蒙古西征军的实力所在,但都是表面的、常规的。成吉思汗有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秘密武器,就隐藏在他的身边。

    这个武器的名字叫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生于1190年,契丹皇族,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九世孙,字晋卿,号玉泉老人,又号湛然居士,蒙古名吾图撒合里。

    他对大蒙古国的重要性怎么说都不过分。

    成吉思汗和他的兄弟、伙伴、儿子、孙子们用足够的武力开创了疆域,这非常了不起,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奇迹,可是要把它们转化为一个国家,那么就需要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是大蒙古国的灵魂,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作用不比成吉思汗本人小。他的祖先世代生存在中都城,中都陷落之后,成吉思汗发现了他。

    蒙古军一路清除了西辽、乃蛮、蔑里乞残部,摩诃末也从西向东,逐渐接近花剌子模的东端。速不台、脱忽察儿率领一支近万的部队,正在追击蔑里乞残部,已经获胜,正要返回主力军团。此时摩诃末挥军疾进,迅速靠拢,在对方不察觉的情况下,接近了以行动迅速、行军诡异著称于世的蒙古骑兵。

    这里边有出其不意的成分,但是考虑到花剌子模是全军皆在,其难度仍然是惊人的。这意味着花剌子模的军队也拥有巨大的移动优势。

    骤然遭遇花剌子模皇帝,哪怕速不台是当世名将,很快就将震惊世界也不免有些惊慌。可是真的打了起来,他才知道谁是真正的强者。摩诃末率领着花剌子模大半精锐亲征,遇到的只是蒙古军前哨的肃清残余部队,居然被对方压住了狠打。

    速不台迅速在庞大的战阵中确认了摩诃末的中军位置,之后蒙古铁骑放任其余一切敌人,全力猛攻摩诃末本人。

    摩诃末在蒙古军孤注一掷的狂攻面前很快就动摇了,他的中军,整个军团的核心所在变得支离破碎,他本人在他的长子札兰丁的拼死护卫下,才能活着脱离战场。

    在他身后,汪洋一样巨大的花剌子模军团群龙无首,陷入了茫然失措中。他们仍然有着无可比拟的巨大优势,仍然可以凭借人数把蒙古军堆死,可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花剌子模的所谓精锐就是这种程度,要强调的是,这是花剌子模开国第一代的创业精锐。当天战斗在摩诃末脱离战场之后停歇,在入夜之后见了分晓。

    蒙古军一直停留在战场上,仿佛战意正浓,想在第二天扩大战果。他们燃起的篝火声势浩大,经点数,花剌子模人确认在傍晚时分蒙古人的增援到了。

    一夜忐忑,第二天清晨时分心灵饱受折磨。花剌子模人发现蒙古军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堆堆未曾燃尽的火堆。

    蒙古人早就撤退了。

    在战场上一败涂地,在智商上也被侮辱,花剌子模人的心灵扭曲了。此前他们很高傲,哪怕知道蒙古军队在东方杀到尸山血海仍然不在乎,说抢劫就抢劫,说抵赖就抵赖,所谓弱国无外交,欺负的就是蒙古人既原始又弱小。

    可真正开战之后,摩诃末本人战栗了。蒙古的一支前哨小部队就让他近距离体验到死亡的滋味,那么后面的蒙古大军呢,成吉思汗本人呢?!

    摩诃末逃跑,居然是直接逃出国境。

    堂堂花剌子模,雄踞中亚,是迅速飞升的超级大国,是主动挑起战争的有准备有预谋的一方,稍微接触之后,居然胆怯到了这种地步。

    国内剩下的是他的妈妈,秃儿罕·可敦。

    花剌子模的皇族是突厥人,母族则是康里族伯岳吾部族。秃儿罕·可敦把康里族的利益放在了第一位。她私人的令旨与摩诃末的诏旨同时颁行于整个花剌子模,往往两份命令同时抵达同一地区,涉及的事是同一件,可处理决定截然相反。

    康里族的将领们还把持了花剌子模全军的绝大多数军权。

    军权之后是财富,可以这么说,摩诃末冲在前面东打西杀,干掉西辽挑战报达,打下了很大一片基业,可全被后面他妈妈的族人接收了。

    有这样一位极品老妈,摩诃末再面对成吉思汗这样的对手,他不慌不乱才真是有鬼了。实事求是地说,他是前院有虎,后院有狼,内忧外患,还不忍心直接砍了亲娘,注定了只能得过且过逃跑了事。至于说为什么当初急于亲征,再之前为什么主动挑衅,那就是主观之罪了。

    他久经大敌,动辄灭国,可也从来没想过世上会有蒙古铁骑这种怪物存在。

    摩诃末严格地遵守着最初订下的计划,从前线逃往河中,从河中逃向哥疾宁,如有必要,继续逃出国境,逃到印度。

    这样跑,他收获了古往今来以及当时所有人的鄙视。他妈的族人,也就是康里族的贵族官员们首先受够了,当花剌子模算端大人东征西讨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们都敢违逆,都保持了鄙视,何况这时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的摩诃末?

    祸起身边,危难临头的摩诃末保持了足够的机警,他连夜出逃。当第二天清晨返回原驻地时,发现他的御帐射满了箭,跟刺猬似的。

    差一点就成了完颜亮第二。

    众叛亲离让摩诃末逃得更加坚定,尤其是哲别、速不台等追兵迅速接近。他一口气逃到了里海的一个小荒岛上,到了这里应该是彻底地远离了陆地,以当时的条件,蒙古军基本上不可能再抓到他。可是他仍然觉得不安全,每天患得患失、忐忑不安,想来想去,似乎只要还活着,就还是危险。

    那么只好去死了。

    1220年年底,摩诃末死于不知名的荒岛。临死前,他把算端之位传给了一直不喜欢的长子札兰丁。札兰丁身材不高,面色黝黑,勇武过人,母亲是印度人,是花剌子模灭亡前仅存的两名硬汉之一。

    花剌子模地域广漠,无法一一细数,但几个要点分布得非常协调,可以瞬间明白战局的关键。撒马尔罕作为花剌子模的新国都,地处帝国中央。旧都玉龙杰赤位于它的西北端,八鲁湾在它的东南端,再向东南延伸,即达到了吐蕃。

    蒙古军从东方入侵,摩诃末向西方逃去。西方,即呼罗珊等地,再向西伸展,即摩诃末病死的无名小岛。

    札兰丁要从这里出发,目的地是旧都玉龙杰赤。那里有庞大的军队、丰裕的物资,是他掌握巨大力量的最直接方法。

    但是难度也相当大,他不仅要穿越重重蒙古军队,还要面对自己的奶奶秃儿罕·可敦。

    秃儿罕·可敦坐镇玉龙杰赤,在蒙古军西征之前是儿子摩诃末的心头之患,在蒙古军西征之后她变成了成吉思汗的障碍。成吉思汗派人去劝降,这个女人沉默,既不同意也不反对,当蒙古使者离开之后,她瞬间跳了起来,带着摩诃末所有的妻子儿女、金银财宝开始了逃亡。

    ……知道摩诃末的逃跑基因从哪儿来的了吧。

    她逃到了亦剌勒堡中,这里深山老林地势隐秘,是典型的贵族避难所,一般来说,足以让她躲过危机。

    可惜的是,哲别、速不台等人满世界地抓摩诃末,办法用尽一无所获,怒火攻心时突然想起了她。花剌子模不是一国两制吗,抓不住儿子就去抓他妈。

    秃儿罕·可敦和绝大多数花剌子模皇族被生擒,至此摩诃末一脉只剩下了札兰丁以及他的两个弟弟作为算端的直接继承人。

    如此身份,按说只要顺利抵达玉龙杰赤,就可以得到城中所有,可出人意料的是,札兰丁挨了迎头一棒,几乎死在自家的旧都城中,不得不再次开始逃亡。

    问题仍然出在内部,玉龙杰赤城内的突厥、康里两族的将军们习惯性骄横,拒不相信摩诃末的死讯,更不承认札兰丁的继承权。

    札兰丁被迫率领70余骑穿越沙漠,向八鲁湾方向逃亡。事后总结,他唯一的收获是得到了灭里可汗的信任,两人一起逃向帝国的东南方。

    城里的将军们如愿以偿了,他们终于摆脱了摩诃末父子的统治,终于让他们所蔑视的“怯懦”血统滚得远远的。之后,他们迎来了蒙古军队的攻击,蒙古之王成吉思汗的长子朮赤、次子察合台、三子窝阔台同时率军兵临城下。

    光是察合台、窝阔台所部人数就达到了10万以上,作为长子的朮赤更是在征伐花剌子模的战役中迅速壮大了自身,为以后早做打算。

    如许重兵,本应迅速结束战斗,像撒马尔罕城一样,面对毁灭的命运。可是一连七个月,玉龙杰赤居然岿然不动,相反蒙古军队在城下屡遭败绩。

    不是城里的突厥、康里诸将神勇,而是城外大王子、二王子的宿怨爆发,没有成吉思汗本人的现场压制,朮赤、察合台没有立即翻脸火并,已经是很给未来的大汗窝阔台面子了。

    成吉思汗闻讯大怒,令人传令一切听窝阔台的,不从者立斩!玉龙杰赤的命运就此确定,蒙古军几乎是当天就狂攻进城,之后战斗在玉龙杰赤城内的每一条街巷里展开。

    花剌子模终于在玉龙杰赤之战中证明了自己的勇气,连妇女儿童都参加了战争,让后世翻阅史书的人能正视这个曾经一度极度强盛的中亚大国。

    这是荣耀,只是代价惨痛。玉龙杰赤的毁灭比撒马尔罕更加彻底,它的人口全部消失,除了少数儿童、少女和工匠之外,全部被杀,城池被决河灌水,消失在一片汪洋之中。

    玉龙杰赤从此在史书中消失。

    战后的蒙古军也在这里分裂,令人心寒的歧视让朮赤彻底绝望。再留在蒙古军中,再宣称自己的忠诚还有意义吗?他是长子,既得不到诸弟的友爱,也永远无法得到父亲的认同,看之前的命令,全军的主帅是窝阔台,这就是他的地位!

    朮赤尽取城中财富,率本部军马向锡尔河北部进发。他一路向北,向遥远的、不可知的地域前进,他要建立自己的国家,哪怕在名义上仍然是蒙古人,可在实质上,他一定要得到自由和尊重。

    历史做证,他做到了。

    回到当下,朮赤远行,察合台、窝阔台没有阻止,甚至坐视兄长带走玉龙杰赤的全部财物。他们并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不只是窝阔台,哪怕是以残暴凶狠著称的察合台也有着他严明的一面,他是蒙古军中威望最高的裁决者,凡有纠纷,由他决断,总是很公正。

    可惜的是,朮赤的问题与公正无关,血脉的联系是人类最基本最强大的一面,谁让当年发生了那样的事。多年以来,察合台三兄弟一边与长兄拥抱,心里自然生成一奶同胞的温暖,可同时也会狠狠地在心中咒骂,该死的蔑里乞人!

    但是,他们的祖母,所有蒙古人心中的圣母月伦夫人也是蔑里乞人……也就是说,哪怕没有朮赤,没有那次抢劫,他们的身上,他们伟大的父汗身上,也流着蔑里乞人的血液。

    人生的滋味就是这样复杂难明。

    朮赤远走,察合台、窝阔台回到成吉思汗身边,他们合军一处,沿阿姆河向呼罗珊、哥疾宁进发。那是花剌子模最后的一片土地,在那里,准确地说,在八鲁湾附近,蒙古军遭遇了札兰丁。

    八鲁湾在现今的阿富汗喀布尔附近,札兰丁竭尽一切努力,终于在成吉思汗的大军到来之前积攒下了一些实力。当蒙古军的前锋部队抵达附近的瓦里延堡的时候,他突然出击,消灭了这支部队。成吉思汗闻报,只觉得意兴阑珊,这就算是最后的抵抗了吗?

    他懒得派任何一名将军去,而是顾念旧情,让自己的义弟,月伦夫人的养子失吉忽秃忽率领3万精骑去征讨。

    失吉忽秃忽是大蒙古国的大断事官,负责掌管民户分配、审断刑狱、惩治盗贼、察伪施刑,在帝国中位高权重,在最早确立的95个千户那颜中排名第十八,享有九罪不罚的特权,是第一等的蒙古贵人。成吉思汗之所以派他出征,完全是蔑视摩诃末家族,想把这最后一击的荣耀送给义弟,以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3万蒙古精骑进抵八鲁湾,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等待他们的居然是全军覆灭!这是个让世人震惊到无法相信的战绩,是蒙古起兵以来前所未有的大败,甚至翻阅蒙古战史,这也是绝无仅有的一次失败。

    由札兰丁所创造,由花剌子模人所缔造。

    札兰丁、灭里可汗的惊人战斗力,以及宁死不降奋战到底的斗志,是这些,加上失吉忽秃忽的非专业低能,造就了这场世界军事史上的唯一性奇迹——蒙古崛起第一代时,成建制覆灭的唯一一次,也是最大的一次失败。

    事实上,直至蒙古在中原建国,元朝成立之后,渡海东征日本之前,蒙古军也从没有这样失败过。甚至连日本那次都计算进去,也是败在海啸上,而不是输给了日本军队。

    消息传来,蒙古全军震惊,连同成吉思汗在内,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直到失吉忽秃忽逃回来。成吉思汗立即结束其他战场的战斗,召回主力,直赴八鲁湾。

    全力消灭札兰丁!

    没料到去的路上也变得不顺,蒙古大军自塔里寒南进,逾大雪山进围范延城,察合台的长子莫图根就被射死在这座城下。成吉思汗素来钟爱此孙,说来察合台是他真正的长子,莫图根就是他的长房长孙!居然丧生在这座城下……

    成吉思汗下令昼夜强攻,不拔此城誓不罢休。

    范延城下尸积如山,蒙古军是踩着这些尸体攀上的城头。城破之后,城中所有生物,从人到牲畜,全数被蒙古军屠绝,真正做到了鸡犬不留。

    赶到八鲁湾,却找不到札兰丁。说起来上一次举世震惊的空前胜利,带给札兰丁的不是荣誉和威望,从而导致后面更大的胜算,反而是众叛亲离。花剌子模人的劣根性真是没法说了,战后分赃,为了一匹蒙古骏马,统帅集团里居然内讧到火并。

    札兰丁只能再次出逃,这一次山穷水尽,只好去投奔他妈的娘家印度。在他背后,乌云一般的蒙古铁骑蜂拥而至,在申河(印度河)边追上了他。

    前有波涛滚滚的两国界河,后有残暴凶狠绝世战斗力的追兵,札兰丁、灭里可汗再一次展示了宁折不弯的硬汉本色,两人战至一兵一卒不剩,仍然苦斗不止。灭里可汗在哲别的刀下逃生,向遥远的下游单骑逃去。札兰丁则在二十余万蒙古铁骑的注视下,手持花剌子模战旗,纵马跳进申河。

    在他身后,成吉思汗命令蒙古战士不得放箭,他欣赏这个永不低头的年轻敌人。他放他就此逃去,当目光不可及之后,他派2万铁骑横渡申河,直入印度,抓捕札兰丁。

    札兰丁的故事没有结束,他从印度到波斯终于积攒下反攻的本钱。之后,10年间辗转攻战,或胜或败,始终不屈,直到灭亡。

    与其说他是败给了蒙古人,不如说他的能力中短板严重。札兰丁在战场上是不屈的硬汉,极富号召力,怎样失败都有新人跟随。可是在治国方面他实在是太差劲了,花剌子模的人民从没有在他的治理下得到过幸福,哪怕是幸福的一点点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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