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的一声，那闪耀着青光芒的宝剑，已然出鞘。慢慢地举起手中的剑，颤声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做敌人？”
他的手在抖，因为他的心也在抖。
在他的心中，丁残雪才最最可怜的人。一次又一次的被伤害。而夜水云，便是那个真正伤害丁残雪的人。他不忍心对她出手，更不想与她刀剑相见。
夜水云的目光一寒，吃吃笑道：“杨铮，你原本就欠我一条命。你若想杀我，最好现在就动手。否则，你若今天不死，便欠我两条命。”心中的那一丝绝望，慢慢地变成了怒火。那莫名的怒火，几乎烧干了她的理智。也许，下一秒，她便不会再对他手下留情。
孱弱的人，总是要受到伤害的。
也许，一个凶残的人只是害怕自己被伤害。
杨铮冷冷地看着夜水云，脸上带着无奈的惨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那么，得罪了。”
手中的长剑一抖，顿时变成无数的剑光朝着夜水罩去。
夜水云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右手一动，瞬间弥漫着一层白雾。只见她身子一沉，右手一划。一把巨大无比的气刀朝着杨铮削去。
轰隆一声巨响，杨铮被强大的真气震得飞了出去。
夜水云猛然一惊，她未曾想到来势迅猛的杨铮竟会如此的不堪一击。右手一动，那巨大的气刀轰然而散。
那半空中的杨铮怒吼一声，右手一扬。手中的青臁宝剑休的一声已经脱手，流星一般地朝着夜水云射去。
夜水云吃惊地看着飞射而来的长剑，脸上带着绝望的冷笑。
辛酸和失望，变成了滚烫的泪水，涌了出来。
青色的长剑，带着冰凉的气势，准确地刺入她的肩膀。
那一剑，力道十足。整个剑身穿肩而过，深及剑柄。
鲜红的血，几乎和泪水同时溅出。
杨铮吃惊地看着夜水云，整个身子发出猛烈的颤抖。他惨呼一声，纵身窜到夜水云的身边，颤声道：“你，你为何不躲？”
夜水云冷冷地看着他，慢慢地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惨笑道：“我怎么躲？我为何要躲？”她能躲开那冰冷的剑，却无法躲开他的绝情。他若有心杀她，躲有何用。
杨铮抬手迅速地封住夜水云肩上的穴道，左手握住柄，右手抓住剑身。
那锋利的刃口，慢慢地舔进他的手指。他的双眼变得血红，发出一声怒吼。当的一声脆响，那青臁宝剑自把柄之处，竟被他生生折断。
手上的鲜血，和着夜水云的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夜水云冷冷地看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这一剑，你该刺向我的心。”只是这破心之剑，偏偏刺在了不致命的地方。这一剑，比刺在心上还痛，痛到整个身体都开始麻木，逐渐的失去知觉。
杨铮的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摇头道：“告诉我，丁残雪是不是你杀的？”
夜水云惨然一笑，道：“我说不是，你会相信么？”
杨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头道：“我信，我怎会不信？”
夜水云哈哈一笑，道：“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丁残雪是我杀的，你若要替她报仇，还犹豫什么？”潮湿的双眼中，弥漫一层绝望的杀气。那一层血红慢慢地布满双眼。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面前，所有坚强都会被击垮。就连那泪水，也是那么的情不自禁。她不恨他，一点都不恨。也许，他是一个好男人。至少，他想杀自己，不过是为丁残雪报仇。就凭这一点，也足能证明他还算得上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杨铮的脸，变得苍白，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夜水云目光一寒，猛然抬手朝着杨铮的胸口拍去。
碰的一声闷响，杨铮被打得飞了出去。
那一掌，打得很重。杨铮的身体被震出数丈之远，重重地落到地上，猛地一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夜水云哈哈一笑，道：“你既然不相信是我杀的，为何还要苦苦相逼？你既然相信不是我杀的，为何还要对我出手？”
那一剑，不是刺在她的心脏上。可是，那样的疼痛，比心脏被绞个粉碎还要痛苦。杨铮挣扎着站起来，又一口血喷出。他慢慢地擦去嘴边的血痕，颤声道：“我只是想知道，是是谁杀了丁残雪。”
夜水云冷冷一笑，道：“你是想为她报仇么？我不是说过了，是我杀的。”冷冷地抬起头，笑道：“来吧，杀了我，你就能替她报仇了。”
杨铮摇头道：“不会是你杀的，我看过她的伤口，两指瞬间捏断她的喉咙。那样的手法，绝对不会是你杀的。”
夜水云慢慢地闭上眼睛，冷冷地摇了摇头，道：“你果然太让我失望，那么你为何还要想杀我？”
杨铮颤声道：“我，我并未想杀你。”可是，他的剑，还是刺进了她的身体。
夜水云指着肩膀上的血，笑道：“那么，你是想证明一下，你的宝剑比我的身体更锋利么？”
那一剑，若是替丁残雪报仇，她还可以接受。如若不是，那又是为何？
杨铮无奈地长叹一声，道：“杀丁残雪的不是夜罗，而慕容燕根本就不会武功。你能不能告诉我，杀她的是谁？”
夜水云冷冷一笑，道：“你真的想替她报仇么？”
杨铮咬了咬牙，道：“是的。”
夜水云上前连步，冷笑道：“那么，你不用费心思了。这一笔帐，等我寻到了天狼刀之后，自会与你作个了断。你就是现在想杀我，也没那个本事。”
杨铮的脸上，带着怕人的苍白，摇头道：“夜水云，我不希望你为敌。”两条剑眉高高蹩起，脸上带着无奈的苦笑。那样的笑，让他那原本英俊的脸变得越发的难看。
夜水云慢慢地闭上眼睛，苦笑着道：“原本我就不相信命运，可是现实让我不得不接受。有的人，天生就是对头。我才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你杨家的敌人了。”当她在那冰冷的地窖中醒来的时间，就被杨立追杀。这所有的一切，不都是注定么？
也许，老天早已经注定。他们永远都成不朋友，永远都是敌人。
更何况杨铮是一个已经把自己完全投入于权力和仇恨中的人，这样的人你怎么能期望他像普通人那样的心中有梦？
而且，梦想绝不是梦。
梦总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令人向往。
而梦想，总是让人改变。
在通往梦想的路上，有的人变得凶残，更有的人变得堕落。
杨铮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会想办法帮你找到天狼，我欠你的一条命，就让我用命来还罢。”
夜水云冷冷一笑，道：“恐怕，你还没有那个能力。”
杨铮的双眼，慢慢地布满血红，定定地看着夜水云，道：“难道，我在你的眼中，就如此的不堪一击么？”
夜水云心头一震，道：“那么，我想问问你。仙甲公羊道身上的刺青，是你送给我的么？”
杨铮疑惑地看着夜水云，道：“公羊刀？我未曾见过公羊刀。”
夜水云身子一颤，吃惊地看着杨铮，道：“那么，孙小小手上的刺青，不是你送给我的？”
杨铮点了点头，道：“不是。”
夜水云的脸上，带着绝望，哈哈地笑了。这一刻，不是绝望，而是可笑。原来，是自己把杨铮想得太好。是自己把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想得太高了。自己真的太蠢，为什么会认为是杨铮取得刺青送到她的手上？
她终于明白孙小小为什么在听到杨铮名字的时候，脸色会是那样的难看。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相情愿的猜测。到现在她才明白过来，自己并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真正无辜的人是孙小小，永远都在被伤害的位置。
孙小小可以无休止的为她做那么多，甚至连生命都不顾。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力量，会让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地为一个人付出。泪水，鲜血，汗水，成就了孙小小那辛酸的人生。本来，他是天下最轻松自在的人。每天喝酒吃鱼，与世无争。就因为自己的的出现，让他的生活充满了血腥。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的离他而去。可是，在他的心中，永远都不曾有过悔恨，有过抱怨。
夜水云的脸上，笑容慢慢地凝固。
此时，她真想放声大哭。让压在自己心中那样无尽的忧伤和痛楚痛苦的发泄出来。
杨铮吃惊地看着夜水云，颤声道：“你，你怎么了？”
夜水云的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就像是在经受着巨大的痛苦。她冷冷地摇了摇头，道：“杨铮，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杨铮疑惑地看着夜水云，道：“谢我？”莫非，夜水云疯了么？
夜水云点了点头，笑道：“我不知道恨一个人会恨到何种程度，但是我明白了爱一个人可以爱到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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