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国王还是捉摸不透那些诗句的意思。第二天，他又把婆罗门的女儿叫来了。她说，“陛下！您不该这样强求。国王不该顽执不放，无论他的目标是好是坏。国王就像身体，臣民只是国王的四肢。如果我听从了您的命令，邪恶将会降临在您的身上，就像那个把家和所有的一切都失去的商人一样。”“那是怎么一回事？”国王问道。婆罗门的女儿回答说：“有一个地方叫做特里菩罗，那儿住着一位王子，名叫毗克拉摩。一位商人也住在这座城里，他的妻子名叫萨卜哈伽。她非常轻薄，丈夫尽最大力量不让她越轨。有一天，她在城里闲逛，胡闹起来。她碰见一位商人，住在雅卡萨的房子里。她一下子便爱上了这个商人。因为商人非常乐意她的挑逗，所以她决定跟他私奔。临走的时候，她招来一位她很信任的男仆，对他说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等我一走，你就往房子上放火。我丈夫忙着扑灭火，就不会发现我走了。我很快就会回来。’于是，萨卜哈伽刚刚离开，那个男仆就放火烧房。她丈夫一直对商人起着疑心，正在雅卡萨房子那儿盯着呢。他赶忙回家来，要把火扑灭。同时，她的计划极为成功，房子烧毁了。

    “因此，商人失去了房子和所有的一切。您要是决意已定，陛下，这也会是您的命运。但是，如您允许，我会自己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说着这话，她离开了。

    五

    第二天早上，国王还是想不出答案，他又把婆罗门的女儿叫了过来，对她说道，“你答应对我讲那些诗句的意义，因为我自己弄不明白它们的意思。”姑娘回答道，“如果您还是不明白那些意思，那就请听我讲。在您的占卜家和智者当中，有一位叫做普什帕卡拉，是这些人的首领。我相信他是一个深谋远算、慎重谨慎之人，请告诉我，他为什么叫普什帕卡拉呢？”国王回答说，“他叫做普什帕卡拉，是因为他笑的时候，好像脸上绽开了花朵。人们就说这是他的特性，因此就派信使找到他，想证实一下关于他这个说法的真实性。他来到后，既不笑，脸上也没有什么花儿。”

    婆罗门的女儿问道，“普什帕卡拉怎么不笑呢？您知道原因吗？”“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国王回答说。“那您应该让他告诉您。”婆罗门的女儿又说，“您问我鱼儿为何大笑，去问他同样的问题吧。也许他会回答这个问题，同时告诉您他自己为何不笑。”

    于是，国王派人去请普什帕卡拉。因为他是智者，又是一位重要人物，国王给了他非常值钱的礼物，然后问他为何不笑，而鱼儿却大笑起来。普什帕卡拉答道，“家丑不可外扬。金钱损失、心情悲哀、家境困窘、欺骗、蔑视——智者不会公开谈论这些东西。但是，国王的命令可以与首陀罗的命令相媲美，在世上具有非凡的力量。一提到正义、精力充沛的国王，太阳的光辉灿烂显得黯然失色。因此，我要回答陛下您的问题。我发现我妻子爱上了别人，因为心中悲伤，所以笑不起来。”

    于是国王便把自己的困境摆在了智者面前。后者什么也不说，而是照着王后的脸狠狠地打了一耳光。王后假装要晕倒，普什帕卡拉大笑起来。国王气极了，看着巫师和婆罗多的女儿，说道：“有什么好笑的？你这是什么意思？”“陛下，”巫师答道，同时深深鞠了一躬，“王后那天晚上被跟她在一起的小伙子打了，却没有晕倒。而现在，我打了她一下，她却晕倒了，或假装晕倒了。”国王愈发生气了，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你自己知道的吗？”巫师回答道：“我自己亲眼所见。如果陛下不信，我来为您证明。”国王于是调查此事，结果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巫师说：“我想陛下现在明白了婆罗门的女儿为什么不能告诉您鱼儿大笑的原因了。”故事的结局是，普什帕卡拉和婆罗门的女儿被送回了家，战战兢兢。王后和她的情人们被装在了麻袋里，扔到了河里。

    有前途的儿子

    第二天，帕拉哈瓦蒂的朋友对她说：“去到檀香油膏被流淌的汗水冲掉的地方，到充斥着多种爱的声音的地方，到听不到脚镯叮当响的地方。在那样的地方，一切都可激起爱情。到普遍爱情法则占上风的地方。因为‘健康、享乐、和平、权力、贵族地位——没有爱情，这些什么都算不上。’常言道，‘女人那双长长的眼睛，半睁半闭，瞧着弧形镜子中自己焕发着美丽的身体，渴望着情人的到来。女人通过她们的魅力才会品尝到爱果’。”

    鹦鹉答道：“男子很容易被引诱过来，他们总是说得动听。那些讲真话，但不中听的人找不到听众。干吗还要多说呢？你和你的朋友们，决心要做邪恶之事了。”

    鹦鹉接着说下去。

    有这样一座城市，叫做帕达玛瓦提，太阳的光芒照在铺满珠宝的大街上，活像宝石照在蛇王的颈部皱皮上一样。太阳把大地烤焦了，漫长的日子令人难熬，刮来的风就像从火炉里吹来的一样，炎热把所有的东西都蒸干烤焦了。檀香油膏、轻薄衣服、清爽的饮料给人们带来征服炎热的清凉和愉悦。对那些中午时分用檀香涂抹身子的人，晚上洗浴的人，还有晚上用扇子扇来凉风的人，炎热只不过是一个奴隶罢了。

    城里有个商人叫做旃达那，他和妻子帕拉哈瓦蒂在自家房顶上度过这个炎热的季节。就连天上的太阳也在助威，落日时分，把余光投射到大海之中。因为常言道，“命运逆背时，试图达到伟大，这种努力是徒劳！”

    到落日时分，即使千万条光线也帮不了太阳，太阳在天上慢慢沉下，光辉渐退，光亮就像一片珊瑚。很快，睁着大眼睛的月亮出来了，占据了太阳的位置，在东山上空升起来，陪伴她的还有无数的星星，驱走黑暗。夜幕降临时，月亮爬到了东山顶上，像世界的一把火炬。月亮躺在她深爱的夜色的臂弯里，从东山后面升起来，华丽辉煌。

    一天天就这样过去了，旃达那和妻子在一起。他们的儿子名叫罗摩，旃达那交给儿子神圣智慧的奥秘。

    他母亲向旃陀罗祈祷说：“我只有一个儿子，因为焦虑而特别痛苦。”旃陀罗回答说：“你有一个儿子最好不过了。因为这一个儿子聪明温和、克己谨慎，他是学问的寓所，是美德的住地。有这样一个儿子足够了。再说，生那么多儿子又有什么用呢？他们可能给你带来悲伤和忧虑。拥有一位天性、气质都很高贵的儿子，最好心满意足。”

    但帕拉哈瓦蒂并不心满意足，她叫来一个名叫德赫达摩耶的女人，向她透露了自己的心事，对她说道：“你要是为我培养出来一个儿子，能够抵制住女人所有的欺骗手腕，我会给你一百块金币。”“我会给你培养一个儿子，”德赫达摩耶回答说，“他要是拜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我愿意赔付你双倍的金币。”就这样，她们达成了协议。这个儿子在商人家里，成了女人所能设想出来的所有花招的攻击对象。

    女人的花招如下：花言巧语、阴谋诡计、信誓旦旦、虚假的感情、装哭装笑、毫无意义的痛苦喜乐、恭顺地发问、冷淡漠然、逆境或顺境时的心平气和、善恶不分、斜眼瞅情人。这是这座城里的女人惯用的手腕。

    根据协议，这个儿子交给了德赫达摩耶来管理。他父亲把他派到苏瓦那岛去获取财富。那个岛上住着一位名叫卡拉瓦蒂的女人，跟他在一起整整一年。有一天，他对卡拉瓦蒂说道：“请告诉我！我最小的妹妹常说，虽然她非常精通引诱男人的手腕，但她从情人那儿却从来没有成功过。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呢？”卡拉瓦蒂把这话给她母亲讲了一遍。“亲爱的，”老太太说，“你这位爱慕者显然非常熟悉女人的花招，你这样抓不住他。也许恭维的话会成功。他想要回家时，你说你想跟他一起走。他要是离开你，你要跳水——等等。我想这样他会答应你所有的要求。”卡拉瓦蒂说：“亲爱的母亲，别这样说。没有他这个人，我对他的钱是一点不在乎的。常言道，‘不要一心想得到通过邪恶手段或从被人羞辱过的敌人那儿获得的财富’。”

    她母亲回答道：“不是这样，女儿，财富是生死的缘由。常言道：‘精力充沛去做事的人肯定会兴旺，因为万物的精力是通向财富之道。那些没有泄露秘密的人，没有做过恶事的人，没有理由不去杀戮的人，都会得到荣耀。命运是正义和非正义的缘由：是荣誉与羞辱的缘由。命运使人成为施予者和索求者。’”

    “照我的话去做，”她母亲接着说，“剩下的事由我来办”。于是，她听从了母亲的建议。结果，商人的儿子把自己所有的财钱都给了她。等她把本来属于他的几百万拿到手之后，就把他轰出门去。他只好四处漂流。

    就这样，卡拉瓦蒂的爱慕者回了家，钱财和信誉全都失去了。看到这种情形，父亲非常不高兴，便问他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想告诉父亲，而是告诉了教父。后者对他说，“孩子，不要灰心丧气！好运和噩运同样都是人的命运。智者为何要那么关注金钱？钱丢失了，不要悲哀；钱回来了，不要欢喜。”

    他父亲知晓了发生的事情，便去找德赫达摩耶，对她说道：“我来告诉你，发生了一件很大的倒霉事。我儿子成了一个女人奸计的牺牲品。”“谁没有被女人毁过呢？”德赫达摩耶答道，“因为常言道：‘获取财富者骄傲，陷入不幸的人失去理智。谁能成为国王的朋友？谁不受死亡的统辖？谁不尊重富者？谁陷入邪恶之网能够毫无损失地逃脱出来？’因此，如果你愿意为我支付船费，我会跟你儿子一块儿回去。常言道：‘损坏要由损坏赔，伤害要用伤害赔。你要是扯断我的羽毛，我就扯断你的皮毛。’

    “我答应过，要是你儿子被女人欺骗，我会负责任。因为，‘尽管由蛇王、大山、乌龟和大象支撑着地球可以移动，但智慧之人决定的东西永远不变，即使在岁月流逝之中也不会改变。’”

    于是，德赫达摩耶和旃达那的儿子又回到了苏瓦那。包括卡拉瓦蒂在内的所有居民都欢迎他，但他却没有追回自己的钱。因此，问题是，德赫达摩耶该怎么办呢？因为钱不是随要随到的。于是她就装扮成当地人的样子，四处走动，试图找机会把钱弄回来。在她这样走动的时候，她碰见了旃达那的儿子跟卡拉瓦蒂在一起。他也看见了她，便跑上去迎接她。——这是他俩事先约定好的。卡拉瓦蒂跟随着他，惊呼道：“请问这是何人？”他回答道，“这是我的母亲。自从我没有了钱，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德赫达摩耶抓住他的手，深情地呼唤他，“儿子！你来这位姑娘家了！你成了她奸计的受害者，但过了一段时间你逃掉了。你知道你拿走的那些钱都是我的呀。”

    她就这样不停地发誓诅咒。卡拉瓦蒂和母亲把这个伪装的女人拉到他们家，说道：“女士！请告诉我们，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总之，你到底是谁？”“我呀，”她答道，“是帕达玛瓦提国王的一个艺人。我儿子把我的钱都拿走了，你们又把他的钱偷走了。”卡拉瓦蒂和母亲听了这话，都给吓坏了。她们说道：“钱在这儿！请拿走！”“不拿。”德赫达摩耶答道，“除非这个国家的国王让我拿，我才会拿。”

    母女俩跪倒在她脚旁，说道：“就请你可怜可怜我们，把钱拿走吧！”这样她接了钱，又受到卡拉瓦蒂和他母亲最尊敬的礼遇，然后跟罗摩一起快快乐乐回到了他们的国家。

    德维卡和她愚蠢的丈夫

    有一座大村庄，叫做库克哈达。村里住着一个傻子，他妻子名叫德维卡。德维卡是一个轻浮、行为不端的女人，她有一个情人，是个婆罗门。她常跟情人在一棵离村有一段距离的树下约会。村里人经常说起她与情人的私会，这样她丈夫听到了一些流言。于是，他决定要亲自去调查这件事情，便爬上了树。他躲在树上，亲眼看到这一切，证明村里的流言蜚语都是真的。他冲着树下大声喊道：“你这个无用的贱妇！这种事你已经干了好久了。”看到丈夫，这个女人有点儿困窘，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你等着我下来，”他答道，“我让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于是，她答应在树下等他下来，同时让情人赶快离开。她丈夫终于从树上下来，对她说道：“你编借口也没有用了，我逮住你干这种事了。”“亲爱的丈夫，”她回答道，“你知道，这棵树非常奇特：只要爬上这棵树，立刻就可以看出他的配偶是否忠实。”她丈夫答道，“那好吧，你爬上树看看是否是这一回事。”她于是上了大树，大叫起来：“你这个无用的恶棍！你好多天来一直在追别的女人。”事实确实如此，傻子无话可说。于是他跟妻子和好，两人一起回家了。

    女人和老虎

    有个村庄叫做戴瓦拉克亚。村里住着一位好人，他的名字叫罗耶希那。他妻子的名声无可指责，但就是脾气不好，爱吵架。有一天，她跟丈夫激烈地争吵起来。结果，她带着两个儿子离开家，回她的娘家。她走过几座城市和村庄，最后来到了靠近马来西亚的一大片林地。在那儿，她看到一只老虎。老虎也看见了她，朝她走来，气恼地摇摆着尾巴。她有点惊慌，但装出大胆的样子，机灵地掴了儿子一记耳光，大声说道，“你们吵吵闹闹说要吃老虎，难道没看见旁边就有一只吗？先把这只老虎吃掉，我们再去找一只。”老虎听到这话，心中想道，“这个女人肯定是一个可怕的人。”于是老虎撒开四蹄，满心恐惧地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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