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前辈一同来的还有他的一位相交多年的好朋友,在之后的两天陪他们游玩长沙的时间里,聊天时慢慢知道了他们的故事。两人相识于微时,做朋友已经四十多年了,真的就像亲兄弟一样。有一次吃饭时,那位朋友露出手腕上的表,充满回忆地说:“这块表是当年他送我的,已经四十多年啦,虽然我后来又买了很多块表,但最喜欢最常戴的还是这块。”
他后来还取下那块表给我看,是一块款式老旧的瑞士表,表厂都已经倒闭许多年了。表身已然褪去光泽,但能看出表的主人对他的呵护,表面没有任何划痕,那指针一圈一圈地转着,默默记录着这两人四十多年的友情。
两天的相处时间里,两位老友经常互相打趣,互损,不像我去参加各种聚会时,朋友那种客气的寒暄。突然就心生羡慕,待我到这般年纪,可会有一个这样的兄弟陪在我身边?
最后,我还是没有去赴约,有些人和事,经过时间的冲刷,你能清楚地感觉到你们之间的鸿沟和隔阂,就算见面,也不过是客气地寒暄和若有似无的尴尬。就让他们留在我的回忆里吧,也许还会剩一点点温存。
没有什么不可以
我记得才来公司时,因为不用在公司坐班,经常在家里一睡到黄昏。
终于有一天,调姐看不下去了,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要不你出本书吧,写一写你在韩国那一年的生活和经历,或者你们富二代圈里的一些故事,多么有纪念意义啊。”
我推辞说:“我文笔不行,会被读者们笑话的,要不你给我找个枪手?”
她呵呵一笑后拒绝,让我一周后交个专栏先看看。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我在接下来的整整一周时间里,都处于崩溃状态。
常常是我在电脑前痴坐一天,文档里还是空空如也。
有时候挣扎着写出一段,在心里默念一遍后,起一身鸡皮疙瘩,又立刻一键删除。
好几次,我妈推门进来给我送饭时,我都在疯狂地抓头发,让她差点拨打医院的电话。
多少个深夜里,我在朋友圈疯狂地发布信息,高薪寻找枪手,把调姐干掉。
这是我活了二十几年以来,第一次发现写字如此艰难。
一周后,我还是把专栏写完了。
深吸一口气,心情忐忑地把稿子发到调姐的邮箱里,就立刻关闭了电脑和手机。
心里有点害怕,过了很久还面红耳赤。
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也这样,给别人看自己写的东西,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一个小时后,我再次登录邮箱,已经收到了她的回复。
这时,心跳得厉害,怦怦响。
她回我,写得挺感人的,出吧,让更多人可以看到你的故事。
心里的那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了。
于是,就有了这本《如果·熊》。
其实,我从没想过要写什么故事,也没有指定计划,总是想到谁就写谁。
虽然被责编追着催稿的时候很心塞,虽然在凌晨抓头发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甚至比我之前做语言老师还要有意思。特别是看到有读者给我写信,或者在微博下面留言,说很喜欢某个故事时,心里的满足程度会达到顶点。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写这些故事的过程中,居然还有另一种收获。
因为心境跟当年已经大不相同,现在的我在写这些故事时,突然发现曾经喜欢的、憎恶的、坚持的那些人或事,也不再完全不可理喻。
这些收获让我明白,你必须得接受生命中的各种不完美。
人生总要面临很多的挑战,而我从小就是个喜欢挑战的小孩。
小时候,每次妈妈给我装饭都是满满一大海碗,轻描淡写地说,吃不完就剩下吧。
她知道我好强的个性,最后一定会把这碗饭吃完。
好在,长大后没有变成一个胖子,而是变成一个饭量惊人的瘦子。
今年是特殊的一年,我快要出版我人生中的第一本书了。
出这本书并不能让我发财,但只要你们笑了,被感动了,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财富。
希望这些故事能静静地陪伴你们很久很久,也希望你们脸上的微笑,一如既往。
谢谢你们的喜欢,请慢慢享用。
每个坚不可摧的姑娘都有软肋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突然被电话铃声吵醒。刚一接通,听筒里就传来伴着哭声的奇怪语言。
大概是回国后很少使用韩语,再加上又是完全陌生的号码。我愣了一会儿,等到对方已经叽里呱啦地说了好长一段话,我才终于知道这国际电话是谁打来的。
小野,那个跟我一样的中国女留学生。
说起她的留学经历,我总觉得带着点传奇色彩。
高考失利,她靠着平时的积攒和暑假打工赚来的钱,花了三天时间说服她的妈妈,然后只身一人跑到韩国留学。除了第一年的学费,她半工半读,竟再也没向家里要过一分钱便完成了学业,考好了驾照,学会了做饭,Topik(韩国语能力考试)也考到了六级……以至于她第一次跟我说这些时,我好像看到了她周身散发的金光。
而那样一个如同野草般顽强的女生,现在却在哭泣。因为,她的手机被偷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蹩脚地说着最老套的安慰:“破财挡灾,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没想到她却哭得更凶了:“我刚辞职,哪有钱!那部手机被我保存得很好,跟新的没什么两样……”
本想说那我送部给你应急吧,可话到嘴边却被她最后那几不可闻的声音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她说:“其实,最难过的是因为……手机是他买的。”
原来,坚不可摧的姑娘心中也有个难以触碰的软肋。
小野口中的“他”,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只记得父母在家大吵大闹的画面,却记不清父亲的容颜,因为父亲在她的生命中消失的时候,她不过八岁。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内心缺失,后来母亲再婚她多了个新爸,再后来她成年了,得知父亲一直生活在韩国,她就毅然决然地来了,满满的都是思念。
然而,她又是怯懦的。
她看到父亲辛苦忙碌一天后蹲在楼梯上抽烟,看着他花白的鬓角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她的脚步便再也挪不动了。她曾恨过他任性地离开她和妈妈,现在却忽地一下就原谅了他。
后来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偷偷地去看父亲,次数多了,自然会被发现。只是她始终开不了口喊他“爸”,就连父亲硬塞给她的手机,她也一次都没有拨通过他的号码。
大概每个人都有不知如何表达内心而手足无措的时候。
见不到时,自己仿佛有满肚子话想倾诉给对方,可一旦四目相对,自己却什么也说不出口,甚至连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那么多的思念,那么多的感情,如果你不说,对方又怎么知道呢?
我们都做不了别人心里的蛔虫。
我们都需要勇敢地表达自己的心。
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说:“你忘了踏上那片土地的目的了吗?这么多年,你不就是为了能跟父亲在一起生活吗?不要让自己后悔。”
大概是我的话提醒了她,小野终于止住了哭泣。最后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似的,她礼貌地给我道了晚安,便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临近下班,我收到小野发来的短信,是一串新号码和一个微笑。
我知道,世上的父女哪会有隔夜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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