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芹出事了。
心念急转,她瞬间想到前两天的?包车事件。
极有可能,就是那帮人做的事。
信上说,要她孤身一人去往七区。她若是带了人……梅芹怕是凶多吉少。
盈袖很心急,她一时无措起来,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想了好久,她给沈凯恩打了电话。
打了五遍,那边才接起电话。
她语速很快,跟沈凯恩讲了梅芹被绑架的事。
沈凯恩冷静地指出,“你有没有先打个电话到梅公馆确认?说不定她就在家里,而他们只是想骗你过去。”
“电话我打了,但是无人接听!”
沈凯恩沉?了会儿,电话没人接听,不排除她恰好出门。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亲自上门去看看,但是她出了门的话……外面有守株待兔的人。
“这样吧,你把这事告诉高丞,叫他派人去梅公馆看看。”
高丞就是平安酒店的老板。盈袖觉得太麻烦人家,她既住在酒店里受他庇护,还要劳烦他拨出人手去看情况……“他们寄了信物来,是梅芹向来戴着不离身的玉坠,想来是真的被抓了。”
“既然无需确认了,那么你,”他停顿了一下,“你今晚赴约去吧。”
“好。”盈袖毫不犹豫的。
沈凯恩在电话那头笑,“你也不问我为什么?”
她答,“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去送死。”
“哈哈,没想到本少这么得你信任。”他笑够了,便说起正事来。“你放心吧,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他们抓你,主要是为了牵制慕奕。你尽管去赴约吧,我现在就通知天津的军政府,让他们调遣北平的军队暗中保护你。”
盈袖应了声。搁下电话。抬头望钟,已经八点了。
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约定时间。七区还是有点远的,坐电车也要半个小时,是以她需要提前过去,现在就得去。
她走到内室,环顾着屋子里的摆设,却发现没有任何一件东西适合随身携带。
最后,她来到妆台前,打开装首饰的小盒子,拿出三根银簪斜插入鬓。
当盈袖乘坐电车到达七区的松江路的时候,四个穿?衣的魁梧男子便向她走来,“上官小姐,请跟我们走。”
说着,他们就要扣住她的肩膀。
盈袖甩开他们的触碰,“我自己走。”
这四人左右环顾,见她真的是一个人来,便放开了她,催促着她往前走。
他们来到一栋小洋楼。
楼房的门口,守着十六个穿马褂的板寸头男人。
盈袖瞥见守门的这些人的底盘很稳,便知道他们是乔装的军兵。
她细细地打量周遭环境。这栋洋楼是建立在荒无人烟的郊外,这说明,他们不敢光明正大地生活在市区里。也难怪北平政府没有觉察到敌方的潜侵,因为他们都作普通人打扮,以迁居的商户瞒天过海,然后在郊外建了楼房低调生活。
实际上,是前任督军冯海天去年的叛变,与西南有了勾结,才会让他们偷渡入境。
有人打开了大门,然后将盈袖推了进去。
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上官盈袖。别来无恙?”一个声音在前方响起。
这时候,?漆漆的客厅蓦然亮起了灯火。
盈袖便看到坐在?皮沙发上,穿着梅红色旗袍艳丽动人的……林毓秀。
盈袖从未想过,林毓秀还活着,她不该是吃安眠药而死的吗?
林毓秀瞧见盈袖向来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不可置信的震惊,心里有了那么点成就感。她当然知道她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很乐意为她解答,“你是不是以为我复活了?呵,实际上我并没有死,不会像你一样,来个重生。”她睥睨着她,高傲地看着这个手下败将,“首先,我必须感谢你当初的心慈手软,没有一枪崩了我,而是给我嗑了药。当然,我也感谢牢里的那个俊俏的小兄弟,药效还未过十二个小时,他就已经把我放出去了,没有你们两个,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死了。”
盈袖是真的震惊,安眠药死亡的速度比较慢,不会立即毙命,通常会在四十八个小时内猝死。
然而林毓秀。她的药效维持不到十二个小时,就被人送去抢救……所以,她还好好地活着。
盈袖从地上起来,挺直了腰杆问她,“梅芹呢?”
一个穿军装的男人大步进来,搂过林毓秀的腰。盯着盈袖,说:“你倒是个胆大的,单枪匹马就过来。我也不怕告诉你,你的那个好朋友,可没在这。”
杨铁龙注视着盈袖,心中暗暗比较。秀儿和这个女人诚然是相像的,秀儿也确实是比她美艳的,只是这气度……他觉得,还是慕奕的女人更胜一筹。如果说,林毓秀的美,就像一朵绝艳倾城的红牡丹。那么上官盈袖的美,就像寒冬时冷冽逼人、遗世独立的雪花。
牡丹是世人都能采撷的俗物,雪花却是可触不可及的。
如此一来,后者的姿态便是无所碾压的。
盈袖巡视着宽敞的大厅,果真没有一个能藏人的地方。
“她在哪?”不知为何,她的心很慌。某个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杨铁龙阅人无数,岂会看不出她强自镇定的面孔下,是颗焦躁的心?
他抚掌笑了,声音洪亮,“只要你好好配合,你的朋友、你的女儿,都不会有事。”
盈袖的眼不禁瞪大,“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上官小姐,你可要乖乖的服从安排,你放心,我不会要了你的命。”他确实不会要了她的命,他还等着用她跟慕奕作谈判呢。他叫了来人,“把她的手脚都给我绑了,装在大箱里,准备押往西南。”
杨铁龙老奸巨猾,深知此地不能久留,万一有人来营救。所以当下就把人送到西南的重庆。
盈袖被绑着投到一口大箱子里,她有些绝望地望着箱盖。
北平的军队没有来人,她不怨怪。天津那边的动作再快,一个半小时内,怎能部署整个营救计划?
她现在担心的是真真……
她出门之前,就把真真放在酒店的高级厢房里,请了两个月嫂照顾好她,还嘱咐着,若有什么情况,就立即打沈凯恩的电话,她把电话都留下了。还有……她犹豫了会儿,把上官家的地址写上了,若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那就去上官府找二公子长青。
因为她已有预料,自己可能一去不回。
预料的时候是一回事,结果真的一去不回是一回事。她现在,只剩满心的焦灼不安。
而梅芹,如沈凯恩所说。真的待在自己的住处。
只不过,她被绑在墙柱后面,嘴都被胶带封住了,不能动弹,不能言语。
她脸颊一片红肿,是方才与歹人对骂时,被掌的。她此时衣衫不整的,瘫软在墙柱下。
两个士兵正提起裤子了事。
梅芹刚刚就被绑在那里承受着他们的折磨,耳边听着盈袖一遍遍打来的电话,绝望得想立刻死去!
她看到那封信了,她知道这是个陷阱,而她的姐们袖袖就是即将踏入圈套里的羔羊。
她无力阻止。只能在绝望中祈祷姐们不要为了她去涉险!
当听到电话声再次响起,其中一个军人去接了电话。
梅芹死死地瞪着他。
他的表情是愉悦的,对另外一个军人说,“老大那边进行得很顺利,毫不费力地逮住那婆娘了。现在,老大要我们实行二个计划。”
一个计划,是抓住梅芹,给上官盈袖送信。二个计划,当然就是……整套计划里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了。
“老大说了,要搞定最后这两个,是作后招用的。咱们要是成功了,就给咱们两兄弟升职!”那男人喜滋滋地说。
……
沈凯恩那边也很焦急。一个小时过去了,不知道北平那边的军队是否分拨出去了。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看来,他不能指望军政府了。想了想,他重新在书桌前坐下,写了信送到西南去。
当慕奕收到信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了。
一团怒火烧到心口处。快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烧成灰了!
一个女子穿着斜襟薄衫,头戴着花布巾,站在营帐门前叫他,“司令,吃饭了。”
是,她就是上官芸。
她千里迢迢追到军营来。放下大小姐的架子,换上粗布衫,为他、和军营里的一群大老爷们洗衣烧饭。
尽管她几次自荐枕席,都被拒之门外,整天面对他的冷脸,接受他的冷嘲热讽,哪怕被当成一个烧饭婆子,她还是不想离开,无怨无悔地留在他身边。
贾平看见司令今早的脸色太难看,有些不解,他问:“司令,二场战事获得大捷,您不高兴吗?”
“屁!”慕奕暴怒,“你现在,马上就派侦查队去火车站打探从北平来的乘客,给我仔细地搜人!”
“怎么了吗?”上官芸关切地问。
慕奕挥开她。
贾平见此,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想,这么一想。冷汗便冒了出来。
他转身,正要去派人查探,侦查队那边的人就找上门来。
“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贾平的话被打断,“杨铁龙送了信来了。”
贾平一惊,拿过信封就递到慕奕手上去。
“你看了跟我说!”他喝道。
“……是。”贾平一目十行,看到结尾,他的声音都发颤了,“司令,太太和小小姐……都在他们手上。若要接回她们母女,便将上次占据的云南和贵州奉还,并割下北平和……”
他话未说完,前面的桌子就被慕奕踢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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