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管家要去开门请他进来,上官长青当即就喊住她,不要去给慕奕开门。
他这一声吼叫,吓到佣人,她很不明白,主人家为什么这么惶恐。
是的,他的表情是惶恐的。
盈袖恰好要下来冲奶粉给真真喝,就听到上官长青这声吼叫。
“怎么了?”她问。
上官长青见她手上拿着一个小奶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没什么。你要冲奶粉了是吗,热水已经煮好了。”
盈袖坐到沙发去,就坐在他身边。他看着她低着头在冲泡奶粉,心软成一片。他低声说:“一想到明天你就要做我的新娘,总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她的刘海已经有一年没有修剪了,盖住了额头。遮住了半边眼。
上官长青心中一动,伸手替她捋到耳后。
盈袖微微一笑,“明天的婚礼过去后,就是夫妻了,我希望你能对我做到坦诚,心里有什么想法都要告诉我,不要欺骗我,也不能隐瞒我。”
他听到夫妻这个字眼,心旌摇曳。待听到最后那句话,他身板一僵。他的视线,落在客厅的反光玻璃窗外。外面下着雨,雨丝细细的。密密的。楼下大门外,伫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盈袖半晌听不到他回话,抬头一看,见他在发怔,眼睛直直地盯着窗户。
她站了起来,好奇道:“我去看看外面有什么东西。让你这么目不转睛……”
上官长青一惊,回过神来,忽地握住她的手腕,声线紧绷,故作淡然,“外面哪有什么?”岔开话题,“今天工作了一整天,我……颈椎疼,肩膀也酸痛。”
盈袖折了回来,站在他身后,给他捏捏肩捶捶背。
上官长青垂着头,感觉十分舒坦,他说:“你真好。”
盈袖不语。
正因为她太好,所以他很害怕失去。之前,她跟着慕奕去了天津,他是因为自己无力阻止,也没有能力护住她。而现在不一样了,他终于可以拥她入怀。
那天,她答应自己的求婚,他心里的喜悦是言语也不能表达出的万分之一。然后他们去看了外国人的日历牌,然后将婚期定在九月七号。
据说,每月七号是外国人的幸运日,而明天,就是七号了。
上官长青有些忐忑,慕奕的到来是一个意外,杀得他一个措手不及。只愿明天的七号,能给他点幸运的能量,让他顺利和盈袖完婚吧。
可,就算完婚又怎样呢。他脑中又冒出一个问题来,像慕奕那样的人。他大概不会管盈袖跟谁结婚,他只会将人带走。
但,盈袖会跟他走吗?她虽然已经放弃了他,但归根到底,她还是爱着他的吧?
这一刻,他的心摇摆不定着。惶惶不安的。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他忽然回头,长臂搂过她的腰,将她抱到腿上,低头吻她——
“长青!”盈袖双手抵着他的胸膛,蹙着眉说:“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一颗热切的心,宛如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他记得,当然记得他答应过她什么。那就是婚后不同房,她委婉地表明,她不接受暧昧的亲热。
她可以当他的妻,做他的亲人、家人,而不是爱人。
想必,会有人说,这太矫情。
可她是真真正正地清高,她既然嫁给他,除了不能履行某个义务,妻子的体贴、温顺柔婉,她都能做到。
并且。她不会占他的便宜。除了吃和住,她依靠着他。但名贵衣裳和饰品,包括她在音乐学院的学费,她都是自己掏腰包,表示不想占他的便宜。
上官长青很不悦,问:“为什么?”
盈袖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不是个合格的妻子。”
“只要我是个合格的丈夫就够了。”
想到这里。上官长青搂着她的腰的手松开了,他低声说:“抱歉。”
盈袖从他腿上起来,就听到窗外好像有什么人在喊叫,那声音有点熟悉,她正要去看,上官长青就走到窗边去。随手拉上窗帘。
“可能是对面邻居又吵架了,声音很大。”他说。
“那喊声,我怎么觉得,像是国语?”
上官长青镇定地说:“南洋的国人向来就少见,大晚上的,怎么会有国人在外面大喊大叫?你去洗澡吧。洗完该早睡了,明天要早起。”
听他这么一说,盈袖也不再多说什么,拿起奶瓶上楼去。
上官长青目送她上了楼梯,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他才松开攥着窗帘的手。
掌心有些许汗。
他恍惚地看着楼外大门。在夜色的掩盖下,显得模糊不清的身影。他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此举的意义何在。
他为什么要怕、要恐慌?
因为,他怕盈袖要跟慕奕走,留给他一个单人的婚礼。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顾虑?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如慕奕。
这两年他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一跃成为富裕名商。他肚子里有墨水,他是个和顾斐然一样,有文化有涵养有学识的商人。起初,他也认为自己不差,足以匹配盈袖。他也觉得,自己跟那个慕奕相比,并不逊色于他。
慕奕权势滔天又怎样?他没有墨水,没有学识,他是个粗鄙的军官。
上官长青自以为的优势和自信心,在慕奕的突然到来,被一一击溃。
他明明比他好的,不是吗。他为什么要畏惧他忌惮他?这里是国外,慕奕的势力再如何庞大,也不能如何。
所以,他忌惮的,畏惧的,不是慕奕的权势,而是他本身。
显然,他看起来比自己有魅力多了,那藐视八方的气场,是他独有的,没有谁能模仿。
另外,上官长青清楚他在盈袖心中的地位……
甩开脑中纷乱的情绪,他收拾茶几上的文件,放到书房里,然后去洗个澡睡觉。
而慕奕,他此时在大门之外。
方才那佣人回来了,告诉他,主人家不认得他。然后就锁紧了门,离开了。
慕奕敏锐地觉察到有问题,那佣人前后的神色很不对劲。于是他更加肯定盈袖就在里面,而那个跟她结婚的男人,不肯让她见自己。
他在外面叫喊她的名字。
竭尽全力大声叫喊,喊得他喉咙嘶哑,也不见来人开门。
慕奕此刻恨不得有一个手榴弹在身边,这样他就把他们的围墙炸了,然后闯进去。
他们的大门是金铜打造的,难以毁灭。围墙也有二米五七那么高,根本不能爬进去,而且他没有带任何工具在身。
天空中下着毛毛细雨。他的心情和天气一样糟糕,这让他想起去年的冰凉秋夜,也是下雨的情景。
当时,他在屋外跪了整夜。而今晚,他在大门外蹲了整夜。
他在小区找了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停车道,在里面等着?明。
明天,等那些佣人上工的时候,他就闯进去,如果她们敢阻拦,他就见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看谁跟阻拦他!
他蹲在停车道里。在微凉的夜风中,睡了过去。
二日,炽烈的阳光迫得他睁开了眼。
今天的天气,好得异常。晴空水蓝,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但。这不像是六点的清晨。
他心里有个不祥的预感,怀表摸出来一个,果然发现,此时已是八点!
“嘿,”一辆车子在边上停下,一个带着?礼帽的洋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惊讶地看着慕奕,说着英文,“你怎么在这里睡觉?快起开,我们要停车了!”
慕奕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洋人的脸,而是他那辆布置得十分华丽的福特轿车。
中式的婚礼,是八人抬大红花轿,新娘凤冠霞帔,坐在其中。
而西式的婚礼,慕奕略有耳闻。
他们不坐人扛轿子,坐的是豪车,新娘一袭雪白婚纱,由司机送到大圣堂里,让所有的亲友和教众见证那场神圣的婚礼。
是的,在西方人看来,结婚是一件很神圣也很浪漫美好的事情。
在东方,成亲不过是传宗接代为旨。虽隆重但古板。
所以,慕奕认得,这是一辆婚车,接送新娘的婚车。
“married?”他知道结婚这个单词。
洋人点头。
某个念头越来越强烈,他冲了上去,抓住那洋人的衣领,“whoisit?”
那洋人皱眉说了几句鸟语,将他的手拿掉。
他语句长,语速快,他就听不懂了,但他捕捉到“上官”这个姓氏。
婚车停下,两个洋人从车里出来,不搭理慕奕,径直向那座别墅走去。
慕奕跟了上去。
今天,上官长青结婚,为了迎接来宾,所以大门是敞开的。
穿着整齐的佣人们立在门口的两侧接待客人。
慕奕穿着灰色衬衫?色长裤,本是休闲的打扮,但因他身上有些污泥的印迹,显得他有些邋里邋遢。
“又是你!”佣人认得他,便拦住了他,“你进来干什么?快出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慕奕一个反手,将她制住。
“你、你要做什么?”她惊恐地看着他。
慕奕本想抓这个女人,带他去找盈袖。
其余几人围了过来,就被慕奕一脚踹开。
就在这时,身穿白西装的上官长青挽着一袭婚纱纤秀动人的盈袖款款走来。
我猜想审核编辑是不是去吃饭了……或者是前面有个“坐腿上的吻”,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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