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乾宫中,李沁一身朱红色梅花烙缕栀子长裙,盈盈一握的腰际,系上一条杏色凤舞九天长带,上身是透薄的梅色长襟,衬托得她原本妩媚的五官愈发的艳丽。
她眼眸撇向檀木桌上一盆花开正好的茉莉,淡淡浅浅,纯净的摇曳着身姿,风吹过,迎来满屋花香醉人。
和那人真是一个德行。
突然,她站了起来,伸手拂去桌上的那盆茉莉。
“讨厌的东西。”她厉声,冷眼斜视。
喜儿此刻,正按照吩咐,捧着一个浅黄色的盒子进来。承载茉莉花的紫玉盆落地,巨大的声响,吓得她浑身哆嗦,险些就将手中的盒子丢了出去。
“慢吞吞的,办个事情都不利索。”见喜儿进来,李沁一把从她手中夺过玉盒。
喜儿不敢啃声,恭敬的候在一旁。
“喜儿,这几日,皇兄便是要封云清栀为郡主了吧?”
手中的盒子,应声而开。
耀眼的碧玉,在烈日中投射出绚丽的光辉。整块碧玉,浑然天成,晶体通透,呈凤凰模样,栩栩如生。朱红色的碧乾朱凤玉,如同渗了血一般的妖艳,华丽不可方物。此刻,它静静的躺在浅黄色的丝绸上,却如同凤凰浴火重生,蕴含着无限的生命力。
喜儿一直低着头,不敢用目光直视那块,一直被长公主视作心肝宝贝的碧乾朱凤玉。
“回公主,圣旨已经颁布,三日后。”
她唯唯诺诺的说道,生怕惹怒了眼前的女子。
那女子却是轻笑起来,自言自语道:“三日,时间紧迫,本宫得送云郡主一份大礼才行。”
她伸手,如同抚摸婴儿一般,抚摸着盒中的那一块碧乾朱凤玉。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眼神中时而波光流转,时而眉头紧蹙。
突然她眉头展开,露出一抹妩媚的笑容。
“本宫八岁那年,皇兄赏赐这块价值连城的玉佩给本宫。那个时候本宫记得,因为这块玉佩,还造成了诸多的不快。云妹妹想必对这一块玉佩忆尤深,嘴上不说,心里怕是喜欢的打紧。喜儿,你说本宫将这块玉佩作为贺礼,送给云妹妹,可否?”
喜儿哪里敢说话,此刻,她连大气都不敢喘。
碧乾朱凤玉对于这位长公主的重要性,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怎会轻而易举的,送给那个刚回长安的女子。
更何况,那日雨华池畔发生的点点滴滴,她都历历在目。
长公主殿下怕又是有什么主意了,公主的心事,她这种做奴婢的自然是不敢猜测的。只是,那女子怕是要倒霉了。
“那就这么定了,明日便把这块玉佩送到云府,若有任何闪失,就不要回来了。”
长公主心意已决的事情,却哪里要等喜儿的回答。将盒子盖上,李沁显得有点兴致乏乏。随手将那个放有她素来宝贝的打紧的玉佩盒子,搁置在桌旁。随后她坐了下来,眼神有些落寞,再次抬起头时,却又是那一个蛮横不可一世的长公主。
她妩媚的扭着妖娆的身姿,脚步盈盈的走至喜儿面前,镶嵌着珠光宝石的纤长指甲,在那一张小巧而又显得稚嫩的脸上,轻轻划过。带起一抹隆重而又显得肆意的笑容,缓步离去。
就这样,在一个蔷薇花还点缀着露水的清晨,素来无人登门造访的云府,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姐姐,长公主为何会派人将碧乾朱凤玉赠予你?”
参天茂密的古树下,洒满一地光阴。铺满鹅卵石子的小道,树荫一片,凉爽清静。再往前走是一片竹林,护国大将军云奉离一向素爱那一片竹林。竹林的深处,有一条如同碧玉琉璃般的翠河。此刻云清阳就站在翠河的一端,歪着脑袋,看着沉默已久云清栀。
“不知。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阳儿以为如何?”七年前的嫁祸之罪,雨华池的落水之仇,如今一而再三的挑衅之意,真当她云清栀是吃素的不成?
云清栀静静的看着那一条翠河,波光淋漓,如同碎散的银子,在水中熠熠生辉。仿佛伸出手,便能揽下钱财万贯。
碧乾朱凤玉,呵~好大的手笔。
“礼尚往来,姐姐说的在理。”云清阳点了点头,认真的露出一抹清澈的笑容。虽是年幼,却也听出了几分硝烟气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爹爹说过的。
云清栀浅笑,便已是知道云清阳会意。
她不想惹事,可不代表她会一直坐以待毙。人不犯我,我自不犯人,可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之。
她云清栀再不怕委屈,却也是云府的一家之主,不能让人打了云府的脸不是?
她这个弟弟,很多事情比自己看得更为通透。假以时日,怕远在父亲和自己之上。木秀则折于林,陛下那张圣旨,可不就如同一把悬在云府上空的剑?
“父亲离去,一纸圣旨抵云府,待到阳儿成年,便会如父亲一般,拥十万凤鸣军,镇守长安,成为万人景仰的护国大将军。阳儿…可有所畏惧?”
云清栀说的浅浅淡淡,可哪一样,不都是别人,挤破脑袋想要得到的?可她毫不在意,甚至…避之而不及。和云清阳谈及此,她也毫不避讳自己的看法。虽年幼,却终究要早点看清局面才好。
“阳儿无畏。”糯糯的身子,站得笔直。他坚定的声音,如同破土而出的竹笋,青嫩也坚韧。
“以前云府有爹爹在,而今云府有姐姐在。家人尚在,虽是年幼亦无所畏惧。阳儿会如同爹爹一样,守护姐姐,生生世世。”
生平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用心的把守护自己当做使命。只见他负手而立,精致的五官,左眼下一颗泪痣,却平添了几分清傲。云清栀以前看了些稀奇古怪的面相玄学,说这左眼下有一个泪痣的人,命苦、福薄。阳儿尚且稚幼,无父无母,可不就应了这个理?
心中没来由的添了一份疼惜。离阳儿成年,尚且有十几载,那就让她,也尽一点为人长姐的责任吧。
“只是,如同爹爹一样么…”
小桥流水,竹林晨露,揽一弯明月,守一国长安。
那人谋划了一辈子的报负,却从来不是云清栀能理解的。或许,她终究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只想求得身边人的平安喜乐,却管不了这长安的风风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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