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请求?”教士问道。
“就是我会告诉你一切,如果您将来有利用到它的时候,您决不能泄露,是我讲出来的。因为我提到的人都很有权势,他们只要在我身上动一根手指头,我就会轻易被毁灭的。”
“别担心,我的朋友,”教士答道。“我是一个教士,人们的忏悔永远深藏于心。请谨记于心,我们唯一的目的是完成朋友的遗愿。”
这最后的保证似乎使康得卢森放下了疑虑。他详细描述往事,一切始于那个喜宴,汤坦斯被抓获,活活饿死的老汤坦斯,悲伤过度的梅瑟塔思,那个心地善良的法老号船主摩列恩先生。还有那封匿名信的两个始作俑者,罪大恶极的泰戈朗尔和费奥纳多。“照你这么说,”教士突然喊道,“你自己当时也在场了?”
教士意识到自己过于急进了,就赶快接着说:“没有人跟我说过,但既然您一切都知道得这样清楚,您肯定亲眼目睹啰。”
“是的,不错!”康得卢森用一种哽咽的声音说,“当时我也在。”
“您无力阻止悲剧的发生吗?”教士问,“要不,您也是一个同谋犯。”
“先生,”康得卢森答道,“他们灌得我神智不清,以致我当时不理智。我对于周围所发生的事知道得并不透彻。在那种状态之下我已经尽力而为了,但他们一再强调,说他们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有歹意。”
“第二天呢,先生,第二天,他们所做的事您心知肚明了吧,可是您却默不作声,汤坦斯被捕的时候您不是也在场吗?”
“是的,先生,我在场,而且很想站出来说句话,但泰戈朗尔拦住了我。假如他真的 有罪,他说,真的在厄尔巴岛上过岸,假如他真的受托捎信给巴黎的拿破 仑党委员会,假如他的身上真的携带着这封信,那么那些维护他的人就将被视为是他的同谋,我胆战心惊,当时的政治状况危机四伏,所以我就沉默了。我不否认我的懦弱,但并不是存心犯罪。”
“我懂了,您是袖手旁观,事实如此而已。”
“是的,先生,”康得卢森回答道,“每当我回忆往事,就日夜悔恨。我时常纤悔,我向您发誓,我这样祈祷还因为,那就是我相信,我现在这样穷苦就是我保持沉默的惩罚。这是我终生深感自责的事情。我现在就是在接受惩罚,所以每当喀尔戈忒娘们絮絮叨叨的时候,我总是对她说:“闭嘴,娘们!这是上帝的意志。”康得卢森低垂着头,一副真心忏悔的样子。
“嘿,先生,”教士说道,“你很诚实,您这样自责自省是会得到宽恕的。”
“可是,艾登莫已经死了,我得不到他的宽恕了。”
“可他并不了解真相啊。”教士说道。
“但是他现在知道了,”康得卢森急忙说,“人们说,死人能洞悉一切。”
房间里一阵安静。教士站起身来,庄严地踱了一圈,然后又坐回原位。“您曾两次提到一位摩列恩先生,他和汤坦斯什么关系?”
“法老号的船主,汤坦斯的雇主。”
“他在整个事情中扮演了怎样的一个角色?”教士问。
“他是一位忠厚的长者,既勇敢,又热情。他曾多次维护等登莫。当皇帝复位之后,他曾写信,请愿,尽一切努力帮助汤坦斯,以致在王朝第二次复辟的时候,他几乎被人视为拿破仑党分子而受到迫害。我已跟您讲过,他曾十多次来看望汤坦斯的父亲,并要求照顾他。那天晚上,就是老汤坦斯去世前不久,我已经说过,他还把自己的钱袋留在壁炉架上,多亏了这零钱人们才能替老人偿清了债务,并办理了老人的丧事。所以艾登莫的父亲死时和他活着的时候一样,没有受到伤害。那只钱袋现在还在我这儿,是一只很大的红色的丝带织成的。”
“哦,”教士问道,“摩列恩先生去逝了吗?”
“健在。”康得卢森回答。
“既然那样,”教士回答说,“他应该得到上帝的保佑,该富有而幸福啰?”康得卢森苦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是的,很快乐,跟我差不多。”
“难道,难道摩列恩先生不快乐吗?”教士大声说道。
“他几乎倾家荡产了,不,他几乎已快名誉扫地了。”
“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是的,”康得卢森继续说道,“是下场太惨了。辛苦了大半辈子,他在马赛商界获得了一个体面的地位,现在一切都毁了。他在两年之中沉没了五条船,吃了三家大商行破产的倒帐,他现在惟一的希望就是那艘命运悲惨的汤坦斯曾指挥过的法老号了,希望那艘船能从印度带着洋红和靛青顺利返航。假若这艘船也像其它那几艘一样沉没了的话。他就一无所有。”
“这个不幸的人有家庭吗?”教士问道。
“有的,他有妻子,在这种种的不幸的打击下,她表现得一脸沉静。他还有一个女儿,即将和她所爱的人结婚了,但那人的家庭现在不许他娶了一个家道中落的女儿。此外,他还有一个儿子,在陆军里担任中尉一职。您可以想像得到,这一切,非但不能使他开心,反而让他很苦恼。假如他在世界上只身一人,他可以自杀身之,那倒也一了百了。”
“真是不可想象!”教士不禁失声悲叹道。
“老天就是这样对待有德之人的,先生,”康得卢森接着说。“您瞧我,我除了刚才告诉您的那件事以外,没有干过任何亏心事,可是我的生活却窘迫不堪,非但眼看着我那可怜的老婆终日病秧,毫无办法可以救她,就是我自己也会像老汤坦斯那样饿死的,而费奥纳多和泰戈朗尔却过着富足的生活。”
“那事实如何呢?”
“因为他们左右逢源,而那些诚实的人却不走远。”
“泰戈朗尔,那个教唆犯,就是那个罪名最重的人,他情况如何?”
“他怎么样了?他离开马塞的时候收到摩列恩先生的一封推荐信,到一家西班牙银行去当出纳员,摩列恩先生对他的恶行一无所知。他现在是泰戈朗尔男爵了,在蒙勃兰克路有一座毫宅,他的马厩里有十匹马,他家的前厅里有六个仆人,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
“啊!”教士用怪里怪气地说,“他快乐吗?”
“快乐!难说?快乐或不快乐是一个秘密,只有自己和四面墙壁才知道,墙壁能听不能说有舌头。要是有钱就快乐,那么泰戈朗尔就算是快乐的了。”
“那么费奥纳多呢?”
“费奥纳多!哦,那又另当别论了。”
“一个可怜的迦太兰渔夫,穷国潦倒,也没有什么文化,他怎么能发财的呢?这件事的确使我感到很困惑。”
“无人不惊讶,他的一生中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不可思议的秘密。”
“但表面上,他是如何获得财富或得到高官厚禄的呢?”
“你说错了,先生,他是权钱兼得。”
“您简直在对我编故事啦!”
“这是实情啊。您且听着,一会儿恍然大悟了。在皇帝复位之前一段时间内,费奥纳多已应征入伍了。他在一八二三年西班牙战争期间当上上尉,那就是说正是泰戈朗尔开始投机倒把的时候。费奥纳多原籍西班牙,他被派到西班牙去深入了解他同胞的思想动态。他在西班牙遇到了泰戈朗尔,两个人很投机,他得到了首都和各省保全党普遍的支持,他一再请求,得到了上司的允许,就带领他的队伍从不为他人所知的羊肠小道通过保正党所把守的山谷,短时间内,他竟取得了丰功伟绩,以致在攻克德罗卡弟洛以后,他晋升为上校,不仅成为了伯爵,还得到了荣誉团军官的十字章呢。”
“这是命!都是注定的!”教士喃喃地说。
“是的,但你听我往下说,还有下文。战争结束后,整个欧洲看似稳定了,而费奥纳多的官途因此不平坦。当时只有希腊奋起反抗土耳其,为独立而战,大家注意力集中在了雅典,一般人都同情并支持希腊人。您知道,法国政府虽没公开保护他们,却对人民作偏袒的帮助默认。费奥纳多想方设法到希腊去服务,结果如他所愿,但仍在法国陆军中挂着名。不久,就听说德蒙尔瑟夫伯爵,他把自己名字改了,已在昂利帕夏总督手下服务了担任准将一职。昂利总督后来被杀了,这您是知道的,但在他临终之前,他留下了一笔丰厚的财产给费奥纳多,以此来答谢他,他就带着那一大笔钱回到了法国,而他那中将的衔头也已到手了。”
“所以现在——”教士问道。
“所以现在,”康得卢森继续说道,“他拥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在巴黎海尔街二十七号。”
教士想说点什么,欲言又止,像是人们在打不定主意时一样,然后,调整好心情,问道。“那么梅瑟塔思呢,他们告诉我她现在下落不明,对吗?”
“失踪,”康得卢森说,“是的,就像夕阳一样,不过第二天升起的时候却璀灿夺目。”
“难道她也发了一笔财吗?”教士带着一个讽刺的微笑问道。
“梅瑟塔思如今是巴黎最负盛名的贵妇人之一了。”康得卢森答道。
“接着说,”教士说道,“看来我像是在听故事。但我曾历经沧桑,所以您所提到的那些事在我看来不足为奇。”
“梅瑟塔思因为艾登莫被捕,遭受创伤,最初一蹶不振。我跟您讲过,她曾怎样去向威昂弗先生求情,怎样想尽办法去照顾汤坦斯的父亲。她在绝望之中,雪上加霜。这就是费奥纳多的离去,对费奥纳多,她一向视他为亲哥哥,她并不知道他的恶行。费奥纳多走了,梅瑟塔思孤立无援。她以泪洗面度过了三个月。艾登莫没有下落,费奥纳多也杳无音信,在她面前,除了一个绝望垂死的老人以外,什么都没有了。她整天坐在通马赛和迦太罗尼亚人村那两条路的十字路口上,每天如此。有一天傍晚,她极度郁闷地走回家去,她的爱人或她的朋友都没有从这两条路上回来,两者都下落不明。突然间,她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急切地回望,门开了,费奥纳多,穿着少尉的制服,站在了她的面前。这虽不是她所哀悼的爱人,但她过去的生活总算有一部分起死回生。梅瑟塔思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了费奥纳多的双手,他以为这是爱的表示,实际上她只是高兴从此不再孤独了,在长期的哀痛之后,终于可以看到一个朋友了。可是,我们无法否认,费奥纳多从来没惹过她的讨厌,只不过他不是她的爱人罢啦。梅瑟塔思的心已整个地被另一个人占据了,那个人已离开,寻不着踪迹,或许已经死了。每思死此处,梅瑟塔思总是满面泪水,痛苦地绞着她的双手。这个念头折磨着她的心,以前,每当有人向她问起,她总要极力反驳,可是,连老汤坦斯也不断地对她说:我们的艾登莫已经回不来了,要不,他是会回到我们这儿来的。我已经告诉过您,老人去逝,如果他还活着,梅瑟塔思或许不会嫁给别人,因为他会责备她的不忠贞的。费奥纳多知道这一点,所以当他知道老人去逝,他就回来了。他现在是一个少尉了。他第一次来,没有向梅瑟塔思说出爱意,第二次,他示意他爱她。梅瑟塔思希望再等六个月,以期待并哀悼艾登莫。”
“那么,”教士苦笑着说道,“一共是十八个月了。即使感情最专一的情人,也不过如此。”然后他轻声念出一位英国诗人的诗句:“软弱啊,你的名字是女人!”(引自莎士比亚的《哈默雷特》一剧中的一句台词。)“六个月以后,”康得卢森继续说,“他们就在阿歌兰史教堂里举行了结婚仪式。”
“正是她打算艾登莫结婚的那个教堂,”教士喃喃地说道,“只是新郎变了。”
“梅瑟塔思是结婚了,”康得卢森接着说,“虽然在所有人看来,她一副冷静的样子,但当经过瑞瑟夫酒家的时候,她支持不住了,就在那儿,十八个月以前,曾庆祝过她和另一个人的订婚,那个人,假如她问心自问,是可以看到她还依旧爱着他。费奥纳多虽比较快乐,但并不很心安理得,因为我现在还觉得,他时刻担心着艾登莫回来,他极想带着他的老婆一同远走高飞。迦太罗尼亚人村所隐伏的危险和所能引起的回忆太多了,因此婚后不久,他们就离开了马赛。”
“后来您有重逢过梅瑟塔思?”教士问道。
“见过,西班牙战争期间,曾在佩皮尼昂见过她,她当时正在悉人教导她的儿子。”教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的儿子?”他说道。
“是的,”康得卢森回答,“小昂尔菲。”
“可是,既然能教育她的孩子,”教士又说道,“她自己的文化水平也不低了。我听艾登莫说,她是一个单纯善良的渔夫的女儿,人虽长得漂亮,却没什么文化。”
“噢!”康得卢森答道,“他对是这么认为她的未婚妻的吗?梅瑟塔思拥有做一位女王的才能,先生,如果皇冠是戴到一位最可爱和最聪明的人的头上的话。她愈来愈有钱,她也变得愈来愈伟大了。她学习绘画,音乐,样样精通。而且,我相信,这句话只有我们知道,她所以要这样做,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以便忘掉往事。她之所以要不断学习,只是为了要减轻心里上的重压。但现在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康得卢森继续说道,“财产和名誉慰籍了她。她富有了,成了一位伯爵夫人,可是——”
“可是什么?”教士问道。
“我觉得她不如表面上那样快乐啊。”康得卢森说道。
“您凭什么这么说?”
“当我发觉自己生活穷因潦倒的时候,我想,我的老朋友们能援助我。于是我就到泰戈朗尔那儿去,可他根本不想见我。我又去拜访费奥纳多,他只吩咐仆人送了我一百法郎。”
“那么这两个人您从未见过了。”
“没有,但是德蒙尔瑟夫人却见到了我。”
“怎么会呢?”
“当我走出来的时候,发现脚边有只钱袋,里面有二十五个路易。我顺势抬起头,看见了梅瑟塔思,她立即关上了百叶窗。”
“那么威昂弗先生怎么样了呢?”教士问道。
“噢,我可不把他当朋友,我不认识他,我也没有什么可指望他的。”
“您了解他的现状吗?他有没有从艾登莫的不幸中获益?”
“不,据我所知在逮捕他以后,不久之后,他就娶了什·迈勒小姐,然后就离开马赛了。但是,毋庸置疑,他一定也交好运了。他无疑像泰戈朗尔一样富有,像费奥纳多一样的得了高官厚禄。只有我,您看,还是依旧穷酸,好像是被上帝所遗忘了的。”
“您错了,我的朋友,”教士答道,“上帝也许有时会照顾不周,那是当他的正义之神安息的时候,但他总会清醒的。这就是证明。”教士一边说,一边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钻石,递给了康得卢森,“我的朋友,拿去这颗钻石吧,它归您所有。”
“什么!整个都是我的吗?”康得卢森不敢置信地叫道。“啊!先生,您不是在说笑吧?”
“这颗钻石本来是要平分给他的朋友的,可是现在看来艾登莫只有一个朋友,所以不必再分了。收下它,然后,卖掉它。我已经说过,它可值五万法郎,我相信,这笔款子大概已够让您重新生活。”
“噢,先生,”康得卢森犹豫着伸出了一只手,用另外那只手抹掉了他额上的汗珠,“噢,先生您可千万别以此来开玩笑!”
“我深知快乐和失望的滋味,我从来不拿这种感情开玩笑。收下它,只是,答应我条件—”康得卢森本来已经碰到了那粒钻石,闻言又缩回手来。教士微笑了一下。“有一个交换条件,”他继续说道,“请把摩列恩先生留在老汤坦斯壁炉架上的那只红丝带织成的钱袋给我,您告诉过我在您这里。”
康得卢森惊奇不已,他走到一只橡木的大碗柜前面,打开碗柜,从中掏出一只红丝带织成的钱袋给了教士,钱袋很长很大,上面有两个铜圈,从前镀过金的。教士接过钱袋的同时,把钻石交给了康得卢森。
“噢!您简直是天使,先生,”康得卢森喊道,“因为没有人知道艾登莫曾把这颗钻石给了您,您完全可以自己占有。”
“这么说来,”教士自言自语说道,“你有这么做的可能性。”他站起身来,拿起帽子和手套。“好了,”他说,“那么,您所告诉我的一切都是真的,完全可以相信的了?”
“看,教士先生,”康得卢森回答说,“这个角落里有一个圣木的十字架,架子上是我老婆的《圣经》。请打开这本书,我可以把手按在十字架上,以此发誓。凭我灵魂的得救,凭我一个基督徒的信仰,发誓说:我所告诉您的没有一句假话,就像人类的天使在最后审判那一天在上帝的耳边说的那样。”
“那就好。”教士观察她的神态已相信了康得卢森所说的一切,就说,“很好,希望这笔钱对您有用!再会!我要回到我那远离互相残害的人类的地方去了。”
教士好不容易才离开了盛情邀他留下的康得卢森,他自己开门,走出店外,骑上马,又对客栈老板行了一个礼,然后就原路离开了,而那客栈老板则不断地大声喊着再会。当康得卢森转过头来的时候,他看到身后站着喀尔戈忒娘们,她看上去更虚弱了,身体愈发厉害地抖动。
“你们说的一切属实吗?”她问道。
“什么!你是说他把那颗钻石只给了我们吗?”康得卢森问道,他得意忘形。
“是的。”
“千真万确!看!就在这儿。”
那女人盯着钻石看,然后用一种沉闷的声音说:“说不定是假的呢。”
康得卢森很震惊,脸色刷白。“假的”!他自言自语地说。“假的!那个人为什么要给我一颗假钻石呢?”
“可以不费力气套你的话呀,你这笨蛋!”
康得卢森想到这里,脑袋嗡嗡作响,面色惨白。
“噢!”他一面说,一面拿起帽子,戴在他那绑着红手帕的头上,“马上就会真相大白的。”
“怎么知道?”
“今天是布揆耳的集市,集市上会有从巴黎来的珠宝商,我拿给他们看看去。看好屋子,老婆,我两小时后回来。”康得卢森焦急地出门,迅速地向那个无名的客人所取的相反方向奔去。
“五万法郎!”当喀尔戈忒娘们只身一人的时候,她自言自语地说道,“这虽是一笔数目很大的钱,但却算不上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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