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感觉马车停的忽然,夏栖梧掀开车帘,就看着飞燕从车后过来,摇了摇头,“小姐,马车坏了,我让人再去找一辆马车吧。”
“嗯。”夏栖梧随意的应着,看向飞燕背后的茶楼招牌,忽然掀了车帘踏下马车。
飞燕惊讶:“小姐……”
“没事,我去茶馆坐坐,你让人赶了马车来接我就是。”夏栖梧微微提起裙角涉过微微积雨的街道,跨进茶楼,穿堂风夹着雨水刮到脸上,让夏栖梧不得不稍微往里走了一些。
转头看向门外,白日人声鼎沸的罗雀街变得沉默,屋檐勾勒的弧度落下一长串水痕仿佛水墨泼洒,连着灰蓝的天际。夜色将至未至,夏栖梧余光扫到茶馆二楼迎着这面挂了一方纱幕,隔着纱幕,有一个影子见着有人望过来,对着夏栖梧举了举杯。
在茶馆喝酒?夏栖梧挑了挑眉头,慢慢登上二楼,竟是四方的帘幕,围的严严实实。走的近了,夏栖梧看出帘幕中的是个男子,脚步一顿,却还是走了过去,在男子对面坐下。“你认识我?”
“素不相识。”后者的声音有些奇怪,好像是特意压低了声线吐字,又好像是嗓子进了气,带着细微的风声,影响了声线。
夏栖梧想了想,她几乎不认识什么男子,面前这人也的确陌生,可后者如此做派着实有些让她好奇。“那你刚刚为什么对着我举杯?原本还以为遇到熟人了。”夏栖梧不着痕迹的看着对面的剪影,却也没有冲动的掀起那方被风不断掀起却怎么也掀不过鼻翼的帘幕。
既然对方刻意隐瞒身份,而且看起来又不像有害她之心,她上来认识一下便是,没有必要可以揭穿对方的隐藏。
一个酒杯推到夏栖梧的面前,对面影影绰绰的轮廓很轻的吐出一句,“但求一醉解忧。”请她喝酒?夏栖梧勾了勾唇角,而后拿起酒杯一口饮尽。
古代的酒比之现代的勾兑能细品出很多东西,比如桌子上这一壶,夏栖梧喝出了梨子的微酸。梨子酒,度数不高却也不低。看着夏栖梧喝的痛快,男子倒是愣了一下,而后饮尽了手里一直端着的酒,继续满上两个酒杯。
飞燕在能看到他们却听不到他们说话声的地方站着。她虽然觉得夏栖梧此举不妥,可到底人都已经坐过去了,她也就只能尽量盯着,暗暗祈祷别出什么事,却没有上前劝阻。
飞燕一走神,夏栖梧和对面的男子已经倒了三轮酒了,客栈的掌柜又端了七八壶酒上来,夏栖梧毫不犹豫的喝下了四壶。顾厉邢看着对面饮酒如水的女子,暗道了一句失策,却也有意看着夏栖梧酒量到底有多好,于是喝半杯,不着痕迹的倒半杯。
夏栖梧一开始没发现,之后知道了也全然不在意,她只知道自己面前的梨花筹千金难买。一壶梨花筹知己,对面是不是她的知己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面前的酒味道极好,让她有些贪欢了。
反正对面只有一个人,她背后跟着飞燕,附近有授衣,茶楼外还有十来个侍从,就算是喝醉了也不见得会吃亏。想到这里,夏栖梧越发放开了喝,顾厉邢准备的好酒差不多都没了,夏栖梧饮了一口新端上来的酒,撇了撇嘴,不是梨花筹了。没有再继续喝下去,夏栖梧睁着七分迷蒙的眼睛看着对面,张了张口,想说她喝完准备回去了。
顾厉邢按了按眉心,“姑娘心事很重。”若不是心事重,如何会连明澈的眼底都露出愁容?
夏栖梧听着对面人的话,一只手支着头,理所当然道,“总有东西得不到,得不到自然惦记的很。”
她说的是梨花筹。今日不过是被宫里那一刻的血腥骇住,她觉得自己现在如果不做些什么散散情绪,今夜恐怕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喝酒是最好的法子,一醉一宿,明日也就看开忘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了。
“你想要什么?”顾厉邢下意识想到了六皇子,不知道夏栖梧的这句话,是不是也代表了六皇子的意思?
夏栖梧翻了一个白眼,她知道自己是在和一个磨磨唧唧的男人对饮,却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仿佛被揭开了什么盖子,夏栖梧捏着筷子敲着桌子,“我想回家呀,我的大学还没读完呢,从小暗恋的人还没表白,莫名其妙就什么机会的没有了……”夏栖梧说的乱七八糟的,顾厉邢微微眯眼,因为,他半句都听不懂。
夏栖梧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说的都是些什么鬼?他本来也就打算私下来接触夏栖梧一番,近距离看看说上几句话就好。所以让人特意弄坏了马车,却没想到应该说夏栖梧如此上道,还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直接下了马车上楼,还很不客气的喝完了他所有好酒。
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应该起身离开,把面前这个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女人丢下。却不知道为什么,和夏栖梧在一起的时候,耐心被无限拉长,心绪一点点沉淀,不再想该算计谁,防备谁。
夏栖梧侧脸,楼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变成小雨连绵。
飞燕慢慢走近,看了顾厉邢这边一眼,而后把视线转向夏栖梧,有些担忧的开口,“小姐,马车已经找好了,我们回去吧。”
“好。”瞧着外面差不多雨停,夏栖梧起身,定定的看着顾厉邢,“谢谢你的酒,我该走了。”打了一个酒嗝,夏栖梧想,这个人请她喝了这么多好酒,不知道心里是不是后悔的纠痛了。可自始至终竟然都没有在她面前露面的意思,日后要是见到,她要如何还回去?
站起身,本欲转身,夏栖梧却又飞快的转身要揭开帘幕。狡黠的笑意自唇角掀起,她已经看到了男子的下颚,却又见着那人反应极快的转身。顾厉邢一瞬的慌乱,竟无措转身跳出了窗子。
“啊!”飞燕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没事,摔不死。”夏栖梧拉住了要去看看的飞燕。
背后放肆的笑和拍桌子的声音,顾厉邢却是落荒而逃。夏栖梧的明澈让他有些自愧自己的不择手段。只不过,恍惚也就是一瞬间,见着自己在暗处的手下走过来,顾厉邢压下声线,微醺里透出几分冰冷,“让死卫动手,栖梧郡主,不用走回平远侯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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