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味相思-分付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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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天过后,卫铭依然没有起程的意思,清秋不介意在这里耗着,自从世子身上的毒解了之后,她好像没了心事,而且也不用再为了不想回京刻意装出身体不适的样子,突然食欲大增,变得能吃又能睡,常常是刚用过正餐便开始想接下来该吃什么。

    困在这种小地方,最不习惯的人是宋珙,他无法出去消遣,急得差点上火,况灵玉几次来找清秋,想让她指点一下自己的琴艺,可是清秋不是在吃便是在睡。

    眼下还不到午时,七月末的天热得不行,况灵玉带着小怜再次来找清秋,想看看她今日有没有时间与自己谈论琴艺,毕竟回到京城后,她们各居两府,再没有这么方便的机会请教了。

    这回清秋没有在吃,但她在教瑞芳做吃的,也不知她从哪里弄来个小炉子还有生肉,一点点地教瑞芳如何腌肉,如何串到细细的铁棍子上,架到火上去烤,两人忙得不亦乐乎。范娘子跟在旁边不时替两人抹抹汗,等着吃新鲜出炉的肉串。

    “清秋,大热天你们这是做什么?”

    “灵玉,你快来,马上就能尝到瑞芳的手艺了。”

    原来瑞芳见清秋不再害喜,日日琢磨着吃什么好,只是苦于无法动手,便自告奋勇替清秋动手,主要还是想学做菜,这孩子对做菜一向是情有独钟。清秋也觉得这法子不错,只是她怀孕后的口味比较奇突,首先想到的便是烤肉,也顾不得天热,两人说干便干,准备好炉子和食材开始动手。

    况灵玉见瑞芳小脸蛋满是肃穆,像在进行着最庄严的事情,认真的不得了,不意外地点点头:“你的厨艺算是后继有人了,不过,琴艺还没有,不如收我为徒,也不差这一个了,可好?”

    这话逗得清秋大笑不止,灵玉小姐真是开朗太多,居然懂得取笑她了,摇头道:“那可不行,宋公子定不会同意,光是成了我的晚辈他就不会乐意。嗯,好香,来,让我们尝尝小瑞芳的手艺。”

    说着话,肉串已烤得差不多,清秋不管烫不烫嘴,拿起来就吃,况灵玉只是略尝了尝便放下,倒不是不好吃,实在是才用过早饭不久。

    见清秋已在吃第二串,她忍不住劝道:“清秋,你还是停一停吧,我看着吓人。”

    “怎么了?”

    况灵玉犹豫着说出口:“你这吃得也太多了。”

    清秋讪讪地放下手里的肉串,她吃得多吗?早饭吃了七八个香菇云呑,个头都还挺大,一碗胭脂米粥,就着半根蜜汁火腿,跟瑞芳讲如何烤肉的同时,嘴里没停,吃了小半盒的干果点心,好像不算太多啊。刚吃了半天甜的,这会儿正好吃点咸的肉串,唔,然后会觉得有点渴,厨房好像备下不甜不腻的白果明目汤等着她喝。看看天上的日头,走得也太慢了,离用午饭的时间还远着,这中间她再吃点什么呢?

    范娘子一乐:“少奶奶莫要担心,怀了孩子后,吃得自然会多些,一人吃两人补呢。”

    小怜忙道:“清秋姐姐,小姐的意思是你这两天吃的东西有些多了,简直是你以前好几天的饭量。”

    “这……”她有些不好意思,况灵玉又迟疑地问道:“怀孕地人都会如此吗?”

    范娘子不知该怎么说才好,看这位少奶奶的样子,似乎对怀孕后如此能吃产生了极大的恐惧。其实能吃是福,而且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才叫好命,普通人家的女子怀孕时怕不盼着顿顿都能有肉,再苦点的,能不能吃饱还是件难事。

    清秋安抚地对她笑笑:“这都是不一定的事,到时你便知道了,不若你快些来与我做伴?”

    况灵玉连连摇头,她可没这么大的勇气。

    若有人问清秋,今生有没有恨过什么人,清秋翻过来数过去,还真想不起有谁值得自己恨得咬牙彻骨。但是今天,这个人出现了,便是带着雪芷飘然而至的宁思平。

    难得今日天气没有那么闷热,她睡得正香,却被人叫起来,说是世子爷来了客人,她需得出去见一见,丫鬟们忙着为她梳洗打扮,她则忙着闭着眼睛打瞌睡。有什么好打扮的呢,快四个月的身子,虽然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但早早穿着宽松的袍服,任谁一看就知道怀了身孕,加之这几天猛吃,好像胖了那么一点,在这种地方,会有什么客人得她去见一见呢?

    踏入厅堂的门槛,她跟做梦似地被丫鬟带到卫铭身边坐下,根本没注意在座的客人都是什么模样,直到听见一声微哑的叫声:“秋秋。”

    这不是宁思平的声音嘛?清秋猛一激灵算是清醒过来,卫铭的手伸过来握住她,含着笑的声音响起:“宁宗主,这便是内人,你叫她卫夫人便可。”

    宁思平就坐在她对面,面色微有些异样,看着清秋的眼神中有莫名的指责,仿佛清秋是做了让他失望至极的事。他身边是个一身黑衣连头上也带着黑纱面罩的女人,周身浮动着让人不舒服的气息,这让她极不自在地动了动。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前一刻还下毒暗杀,这会儿又来做客,难道势同水火的两方准备和谈吗?

    “清秋,不舒服吗?”

    她对世子强笑一下,这才发现不光是宁思平身后站着一帮人,连自己这边也站着不少侍卫,宋珙夫妇坐在她们的另一端,并且在听到宁思平对她暧昧的称呼后,不断在他俩之间看来看去。

    “今日宁宗主携宁夫人前来拜访,宁夫人坚持要见你……”

    宁夫人?清秋微微吃惊,她只认识一个宁夫人,那就是雪芷,难道那张黑色面纱之后,就是雪芷?她为何如此打扮?她试探着叫了声:“宁夫人?”

    雪芷低低地道:“你来了。”

    她当然来了,刚刚这屋子里所有人都看得到。清秋顿了顿,却不见她说什么。

    卫铭没有死在天府秘毒之下,宁思平并不意外,若是这么容易便能置卫铭于死地,那么,早先北芜派出的多位刺客的落败就说不过去了。天府风光不再,不要紧,在他的努力下,终有一日会东山再起,可是清秋,却永远不可能再属于他了。

    “秋秋,你与他成亲了?”他苍白的脸颊涌上几丝暗红,难掩落寞之意。对那个明里暗里让北芜让天府吃亏的人,宁思平略带些激赏,这个男人偏偏要与他作对,谁不喜欢,偏偏要喜欢清秋。

    清秋的面孔皱起来,他再这么一口一个“秋秋”叫下去,人家谁不知道世子爷的女人与南芜的对头之间有不寻常的关系?事实上宋珙与况灵玉已觉察出一些不对劲,眼神只顾往卫铭脸上瞟,可卫铭只是不露声色地将谈话切入正题:“我已在此等候宁宗主多时,便让尊夫人在此稍等片刻,你我之间有些事还待商榷,请。”

    宁思平却没有看他,反而顾不得众人的眼光,无比暧昧地叫道:“秋秋……”

    清秋更正他的称谓道:“请叫我卫夫人,就如我们需得问雪大家为宁夫人一样,可好?”

    宁思平的目光在清秋脸上停了一会儿才道:“嗯,不错。”

    清秋长长舒口气,本来回京就要面对郡王妃那个大麻烦,若是因此再让自己的清誉爱损,顶个天府宗主被弃的未婚妻之名回京,那真是万劫不复!她的牙根发痒,这人绝对和她有仇,这个人早在她及笄那年就死了,她本无心怨恨于他。可当他再次出现,所作所为却让困扰无比,只盼他莫当着众人的面失态,否则依雪芷的性子,岂不更会失态。

    他终于不再盯着清秋不放,冷冷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漠然道:“卫世子想说的话,我都明白,否则也不会坐在这里,但要看南帝有何条件。”

    男人们去说正经事,留下两个女人面对面坐着。当然,两人身后都站着一群人,看上去像是在谈判。

    范娘子进来一趟,为清秋奉上了一盅甜汤,她的饮食由范娘子和瑞芳看顾着,不准别人假手,这是卫铭的主意,怕被人伺机下药。

    甜甜的香味散发在两人之间,清秋的不适感越来越强,她没有了食欲,想起身回房去休息,但今日宁思平与雪芷是客,她得当好女主人,况且还有满屋子的人看着二人。只好客气地问雪芷:“要不要来一点?”

    雪芷微微摇了摇头,两人良久都没有再说话,仿佛在比试着谁的耐心更多一些。清秋不耐烦久坐,正想站起来走动走动,雪芷突然对身后的宫海道:“你们先退出去,我有些话想单独与卫夫人讲”。

    宫海不放心地道:“夫人不可……”

    清秋身后的侍卫也往前走了两步,两方都不放心她们单独相处。

    雪芷冷冷地道:“怕什么,我已到了如此地步,别说卫夫人不会做什么,即便是想做什么,对我来说只有解脱。”

    宫海担忧地看了看她,还是依言带人退了出去。雪芷看着清秋身后动也不动的侍卫,见他们没有退意,只得商量着来:“请他们往后稍退几步便可。”

    这个要求不过分,清秋示意他们听她的。等侍卫们退到一边,雪芷道:“他说你怀孕了,原来是真的。”

    清秋点点头,不信她为了好奇孕妇长什么样才要见自己一面。

    “我来是想见你最后一面……我快要死了。”

    清秋错愕地道:“你说什么?”

    乍一听此言,清秋只觉荒谬。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与她相会在郡王府的东堂,她肤光胜雪,如翠衣仙子般炫耀自己的幸福:“我要嫁人了。”

    今日她们在此重逢,却听她哀切地道:“我要死了。”

    她与雪芷是年少时的玩伴,成年后却形同陌路。不是她执意要与雪芷生分,实在是雪芷一直对她有防备之心,幸与不幸全赖在清秋身上。

    “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这些,我中了毒,活不过这几日。”说罢她左手轻抬,揭开黑色的面纱,清秋的目光才一触及她的脸,心头狂跳,用尽力气才压住惊呼。

    那张原本美若天仙的脸上,布满了铜钱大小的黑色或紫色斑点,无法再看得出原貌。

    雪芷放下面纱,艰涩地笑笑:“我刚看到时,怕得要死,躲在房里叫了半日。”

    她的声音有些悲怆,越是美丽的女人,越在意容貌的变化,喜爱的男人并不在乎她,她唯一有过的知交好友恰恰是她最妒恨的人,临死才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身体受到的痛苦折磨远没有心中悲凉寂寥来得强烈,她想死的时候不这么孤单,可以紧紧地抓住一个人的手,在痛苦中停止喘息,但宁思平从不理会她,或者说根本不屑去管她,在这个世上,大概只有清秋还算得上是她最亲近的人。

    她有好多话想说,怨恨的话,愧疚的话,然而她不知该如何诉说,这么多年她总以为自己过得极苦,苦到用言事无法形容,到今日忽然发现即便是说出来,也没有人会懂。看着清秋眼中慢慢浮现出怜悯之色,她低下头:“不要紧,马上痛苦便会结束。”

    清秋突然看出她的不对来,颤着声问道:“你的右手呢?”

    雪芷惨然一笑:“你看出来了?”

    她轻拉右边衫袖,露出来一直刻意遮挡着的右手,不知为何,本该长着能弹出绝妙琴音的右手,居然在手腕处齐齐断去,像是生生被人砍了一般,看得清秋连连变色,连站在远处时刻关注着这边情形的侍卫也露出不忍的神色。

    她慢慢开始有些不适,腹中酸水直冒,但强忍了下去,传言说她伤了手,却不料右手已齐齐切断。

    “你这是……”清秋怜悯地看着她,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雪芷一脸平静地拉好衣袖:“造化弄人,这也是我的报应。”

    “因为我用它做了一件对不起平哥哥的事。”她的脸颊突然浮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眼中出现一抹狂热,看着自己无力下垂的手,厌恶地道:“平哥哥不肯原谅我,我只好把它废掉。”

    清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一个爱琴的人,双手是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她居然能狠得下心将自己的手废掉,怎么可以这样狠绝!

    “想知道我做了什么事吗?”

    清秋立刻摇了摇头,她没有这等好奇心。

    可雪芷并非不管她是否愿意,自顾自说了下去:“我用这只手,亲自将平哥哥在越都城中的部署密信递了出去,你那位世子好手段,竟顺着这条线摸了个底掉,直至外城各地所有暗点被挑……我本来以为自己定死无疑,谁知没有死成,只是少了只手而已。”

    于是京中传出雪芷大家无意受伤,再也不能弹琴的消息。

    宁思平没有让她死,那封密信是有心人送到雪芷手边,让她以为,只有这样,宗主大人才会死心地安守在天府里,而不是成日想着去南芜。即使不是她送出去,也会有别人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

    事发后她被人下了毒,宁思平狂怒之余仍是救下她的命,只是她斩手之举却让毒发得更快,以至于大罗神仙也难以挽回,她的生命一日日地枯萎,直至如今将死。

    后来她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不是不杀她,而是不屑杀,在宁思平的眼中,她根本算不了什么,只有一个用处——随他回北芜,举办一场看似羡煞人的婚礼,嫁给天府主人,做天府名义上的主母。

    清秋无法想象此时还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人,如何在不久的将来会死去,她困难地咽下口唾沫,问道:“真的没办法了吗,我是说你身上……”

    “也是毒,不过我没有世子那么好命……”雪芷突然转了话题,看着她的肚子道:“若是当初你同平哥哥成亲,我好算是这孩子的姨娘呢。”

    雪芷此时说起往事,显得有几分滑稽。是啊,如果世上没有宁思平,只有高弘平,清秋顺顺利利地嫁入高家做个少奶奶,生孩子真要问雪芷叫一声姨娘,大家快快活活地过着看似平凡却又滋味十足的日子……这未尝不是件幸事,清秋有些悲凉地想着。

    “一直以来,我都恨你,若不是你,平哥哥一定会喜爱我,不会像现在一样看都不想看我一眼,如今我才明白,即使没有你,他一样不会眼中有我。想那几年是我陪在他身边,曾经我以为经历过那么多事,即使他心里有你,也最终也会被我的努力冲淡,哪知他越是见不到你,越是想你。眼下我也要走了,走到一个他再也见不到的地方,或许这样他才会偶尔也会想想我,你说对不对?”

    对或不对都不再是她的事,清秋并不觉得雪芷有什么错,她并没有恨过她,当初即使没有雪芷,宁思平还是会离开,她还是要被人指点,从此孤地过活,她的年华照样要蹉跎下去,没有什么改变,至于他们是如何重逢,又如何风雨相守,她不感兴趣。

    她有一丝恍惚,甚至没有注意到雪芷的身子摇摇欲坠,等她回过神来,雪芷已软软地滑下座椅,在最后一刻一道人影闪进来,那是宫海,他一把捞住雪芷的身子:“夫人!”

    雪芷的毒本没有这么快发作,只是她已无生念,黑色的血不断从口中涌出,湿透了面纱,靠在宫海怀中似乎已无气息。这惊动了在后面密谈的两个男人,当宁思平赶到时,只见到宫海怀抱着雪芷,而清秋所在的位置围着一堆人,严严实实地捎住她,不知出了何事。

    他轻飘飘地跃至厅内,一伸手便拔开挡在清秋面前的侍卫,边道:“秋秋,你没事吧?”

    清秋没事,只是脸色有点发白,雪芷刚开始往下滑之时,身后的侍卫已全部站到她面前,挡住血腥的一幕,她什么也没看到。宫海忍不住叫道:“宗主,夫人快不行了。”

    卫铭越过他将清秋揽入怀里,示意自己的人全部退下,道:“宁宗主,若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们先出去了。”

    说罢带着清秋也退了出去。

    宁思平缓缓转身,看着横卧着的雪芷,眼神复杂。今日同意带她前来,便是看出雪芷命不久矣,没想到这么快。

    宫海催促道:“宗主……”

    他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许久以来,他都刻意同这个女人保持距离,当然,她的心思她的情意他全都明白,在她离开人世之前抱她一下,似乎并不太难。

    雪芷已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神在见到他时猛的一亮,但他只记挂着清秋的安危,让她的眼神为之一黯。他的怀抱总是冰冷的,与她少年时想象的不太一样,她曾无数次怀疑是否只有清秋才能点燃他的热情,因为最初她便是迷惑在他温暖的笑容里。

    天府的人走了,清秋知道雪芷已经离开人世,她唯一感到难过的,是无法想象活生生的人会永远不在,就像那些无法挽回的过去,明知道将要过去,可她终是不能无动于衷。

    卫铭生怕亲眼见到雪芷的惨死会让清秋不舒服,不住地说些逗趣的事,包括初到边关时闹出的笑话,最后才解释天府的人为何会来。原来皇上在密旨中嘱咐他不得擅自与天府相斗,只要天府与北芜皇室之间的争斗不结束,那么就能拖得北芜无法快速强大起来,对南芜最是有利。从表面上看来,确实是天府惨败,其实不然,天府不过是由明转暗而已。北芜的皇帝要面子,见不得天府堂而皇之的存在,虽然他继位之初倚仗的也是天府,如今无非是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窝囊,天府与皇家千丝万缕地联系又岂能是说断便断。

    宁思平是聪明人,所以他让了一步,腾出更多的时候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整顿天府内部,肃杀一切反对他的人,直到接到消息,卫铭在云州城停留时间过长,身边多了一个女人。

    今日两方私下达成某种协议,至于是什么,他没说,清秋也不想知道,这不是她该理会的。

    宁思平临走前曾单独与清秋说了一会儿话,卫铭对此耿耿于怀,一心想知道谈话内容:“好了,清秋,我主动说了这么多,你总该告诉我,刚刚他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宁宗主问我想不想跟他走。”她故意挑了这么一句告诉他。

    卫铭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挑眉道:“下次我会考虑无视皇命,先杀了他再说,省得他老是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

    “我是东西嘛?”

    “你是我孩儿的娘,我的夫人,那个人以后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永远也没机会跟他走。”

    她当然不会走,其实宁思平说得并不多,对着她微微凸出的肚子他还能说什么呢,明摆着的事,她不可能跟他走,是他当初的放手造成了如今的局面,怪得了谁呢?他微咳着,明明身子颤抖地厉害,眼睛依旧明亮地似一团火:“真的不愿跟我走?”

    清秋只是摇了摇头,避开他的眼光,隐隐替雪芷觉得不值,为了这样的一个男人弄得生不如死,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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