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不但失去了法力,还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
虽然我今晚丢了半条命,狼狈不堪,差点吓得魂飞魄散,我爹娘我还是认识的,他们今晚太反常,那是因为他们觉得我在学鲁班术,正经人家的娃,都不学这东西。
学了鲁班术要断后,那花大价钱买来的媳妇不能传宗接代顶啥用?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买了个国产货,不然指不定会气晕过去。
“我知道你不会信。我现在暂时不能用法力,但是我的阴阳眼与生俱来,还能起作用,是人是鬼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再者你想想,你家离祠堂来回也要半小时,你爹咋就那么快把你娘请来了?你爹娘又不会飞。”
我愣住了,事实确实如此。
“叔,谢谢你,我刚才差点就出去了。”
可那两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我爹娘,又是谁?难道也跟死去的米娜一样,是两条黑狗?
“走,我们去把门锁上。”
前后门一锁,我爹娘要是进来,几米高的祠堂围墙可不是盖的,他们老胳膊老腿儿,若还能进来,那就证明不是他们本人。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就问陈文明:“叔,你说是你师父害你,那就是你师父在取生魂,鲁班术里有取生魂这样的法术?要是有,就该有对应的解法。”
“取生魂不是鲁班术的法术,而是茅山术士的法术。”
“这么说,你师父不是鲁班传人,却传了你鲁班术?”
陈文明眉头一皱:“我也想不通,也许我师父是一个百艺通,也许,是我师父与茅山术士联手……想多了头疼,天亮之前一切会有分晓的。陈一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今晚是怎么从坟场逃脱的。”
我伸手去拿那个小铜人,刚才我还没有说到小铜人救我的事情。
手刚刚碰到小铜人,外面传来了一片闹腾,男人的叫骂声,女人的哭喊声混成一片,我望出去,祠堂外火光闪闪,外面至少有二十来人的架势。
“叔,他们来了!”我战战兢兢的说。
陈文明四下看了看,眼睛一亮,祠堂的一角堆放了许多木材,他快速走过去,从里面挑选了两个碗口粗的木棒,咬破他自己的手指滴血在木头上,一个给我,一个他自己拿着。
“陈一道,天无绝人之路,这几根木头本来是我准备用来在祠堂外搭建一个拜香台用的,这是上好的桃木,桃木辟邪,鬼怪都怕它,正好给我们用上了!一会儿只要有人动粗,你就卯足劲儿给他招呼上去,打死我负责。”
“好!只要对方先动手,打死他算我正当防卫!”
“好样的,这才是男人气概!”
外面的喧嚣声愈来愈大,有人擂鼓般的捶打着门,陈文明目光炯炯,站在我的前面替我挡着,我跨上去一步,和他肩并肩站着。
我们的身后,是死透了的李桂花,这个陈文明的情人,我的幻想对象,默默的躺着,她不再是李桂花,而是一个弱者,一个被害者,她无形中给了我们愤怒和力量。
敲门声很快就变成了砸门声,听得出他们带足了工具,祠堂的门是木门,我正担心着门会被砸坏,一声闷响之后,那喧嚣声像潮水一样的涌了进来,转眼到了我们的跟前。
好家伙!
陈家沟没死的男人都来了!
他们个个手上带着武器,锄头镰刀铁锹斧头等,好像他们要面对的,不是本村的一老一少,而是凶猛野兽。
我娘和陈文明的婆娘从人群里冲出来,直直的向着我和陈文明扑来。
她不是回去请林一念吗?林一念咋没来?
我娘扑过来是又打又掐,我愣了,刚才不是说谁扑过来就给谁一记桃木棍,可这人是我娘,万一是真的咋整?
“陈文明,东来才下葬啊,你就在这里……在这里玩女人,还玩出了人命,你!你不是人啊,你对得起我们东来吗?”陈文明老婆用手准备挠陈文明的脸,“你腰间缠着三尺长的那玩意儿,你一天不发骚你就要死人吗?你这张老脸不要了,我就给你毁了算了。”
“去你的吧!臭婆娘。”陈文明手中的桃木一横,他女人一个趔趄就飞了出去,跌坐地上,陈文明冷声说,“老子给你把儿子养大就差不多了!谁不知道那不是我的种,但我像亲儿子一样养着。如今二花花和东来都没有了,你想干啥就干啥去!从此之后,你再也不是我陈文明的女人。”
一番话说得本来还闹腾喧嚣的场景,瞬间就被冰冻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傻眼了一样。
我娘也停止了掐我,愣在当场,我顺势将她推了一把,她倒退几步,被我爹给抱住才没跌倒。
“好!好你个陈文明,你这么快就教坏了陈一道。”我爹指着我的陈文明的鼻子大骂,“陈一道,从此之后你……你就不是我儿子了,你做陈文明的儿子去吧!”
陈文明冷笑一声:“谢了,一道他叔!”
“你……你狗日的不要脸,你还真要了?”
“你不要,我当然要。”陈文明将我遮挡在身后,悄声说,“这里没有一个是人,你尽管往身上薅,薅死了就知道他们是什么。”
我还是不敢。
陈文明将桃木棒往地上一杵,朗声说道:“各位乡亲,我陈文明在陈家沟,自认为没有得罪谁,行得端立得正。我们都是一大家子人,祠堂的祖先在此作证,我从没有用过我的法术往自个儿家人身上招呼。今晚我在做什么,我比你们每个人都清楚!一道清楚!所以奉劝大家,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莫怪我没有提前招呼,我手里的桃木棒,可是不认亲的!”
“我知道你们也是身不由己,虽然夜里看不清脸,但是你们谁是谁,我心里清楚得很,各位,惊扰大家,陈文明不是故意的!夜寒露重,大家都散了吧。明天我会亲自去跟族长交代事情经过,接受族规惩罚!”
陈文明应该是用尽了身上的力气在说话,刚才他和我说话的时候,精神不好,我知道他想威慑对方,这几句话能听出来,他已经知道对方的来头了。
我娘和我爹对望了一眼,就是这一眼,我觉察出了异样。
我爹娘的眼神没有那么犀利,平日里他们的眼睛黯淡无光,灰溜溜的,很显老态,可刚才这对望的一眼,两人的眼神跟二三十岁的小伙子一样灼灼生辉。
两人一起点点头,我心里一慌,他们又要耍什么花招?
如果真横起来,我还是不忍心打下去,毕竟他们披着我爹娘的皮囊。
我爹附耳给我娘说着什么,陈东飞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与陈文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说道:“文明叔,这里都是自己人,叔,你就不要绝倔强了,万一被警察听见,多不好。我们都是自家人当然是维护自家人,跟我们回去,李桂花婶儿的事,我们就说是自杀,跟你没关系,一道,快跟你爹娘回去,你不在家,你家新媳妇跑了咋整?”
陈文明本来站得稳稳的,突然,他一个趔趄,幸好手上扶着桃木棒,不然就摔倒了。
他在硬撑,再这么耗下去,他会撑不下去。
“走吧师父,我扶你回去。”
陈东飞要碰到陈文明的那一刹那,陈文明大喝一声,犹如河东狮吼,同时他手上的桃木棍对着陈东飞横扫了过去。
一声闷哼,陈东飞来不及躲闪,闷头倒地。
“陈文明,你杀人了!快,把陈文明抓住!”陈东飞的爹抡着斧子就抢了上来,其余人听他一喊,全都举起了手上的武器,一齐进攻陈文明。
“上啊陈一道!今晚不是鱼死就是网破!”陈文明一声嘶吼,声音颤抖而沙哑,大有血拼到底的架势。
我爹娘也跟着扑上来了。
我握着桃木棍的手在发抖,我的心也在颤抖。
“上啊!”
陈文明抡起木棍,横扫过去,他嘴里嘶吼着,手上的棍子翻飞,桃木棍和各种铁器碰撞,发出闷响,有人扑倒在地,有人大喊着包抄上来。
我们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眼睛一闭,豁出去了!
既然都不是人,只不过是披着我们陈家沟人的皮囊,我还有什么顾忌的?
我的眼睛闭得紧紧的,握紧木棍,与陈文明保持背靠背的防御姿势,桃木棍在我的手里虎虎生风。
打出去的棍子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一开了头,就像抽烟一样会上了瘾。
我把这里想象成战场了,金戈铁马,对方是入侵的敌人。
一时间,嘶吼声,碰撞声,喊杀声,叫喊声汇成一片。
我好像疯了一样,紧握桃木棍乱舞,从来没有如此酣畅淋漓。等陈文明喊停的时候,我停下来,脸上汗水和泪水早已经汇成一片。
我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让我顿时方寸大乱。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人,一摞摞堆叠着像小山一样。
他们都没有动弹了,跟完全死了一样……
“叔……我们杀人了呀。”我到底是没出息的,吓得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不是说杀了之后就知道是什么吗?
可是这些人被杀死了之后,还是人,没变成黑狗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叔,我们是不是弄错了?”
陈文明摇摇晃晃的坐下,“嘿嘿”的笑着,笑得我心里一阵颤抖。
我心里一抽,说这个是假的那个不是真的,这个陈文明,我咋一直没有怀疑他的真假?
他,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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