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大夏天的中午,走到田野的小道上,闻到死蛇烂老鼠的味道,是那种尸臭夹杂着热哄哄的气浪的味道。
这是啥东西烂掉了?可中午我做饭的时候没有闻到过这种气味,要是那会儿才开始腐烂的话,这个天气没有这么快变臭。
张医生在外面不停催促我快些,我一边做饭一边找那气味的源头,说实话在这乱哄哄的气味里做出来的饭菜,反正我是没胃口吃。干脆我做一锅乱炖,把所有的菜放在一起,拿到外面的炭火上去煮着。
张医生对我这个建议非常赞同,这样就好,我让那一锅乱炖在外面让他们看着,我进去厨房找那气味的源头。
中午过后我搬动过装醋的箱子,可能是箱子间有死老鼠给翻出来了,没有纸箱和醋味儿的遮挡,所以臭气全都泄露出来,加上厨房温度高,所以味道十分特别。
我在放醋的那个地儿去找,果然一走到那里,腐臭的味道非常浓烈,让人睁不开眼睛。那扑面而来的气息,让我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腐尸坑里。
我将几箱子的醋搬到一边,到最后一层挪开的时候,我愣住了。
最下面是一层木板,木板上黏黏糊糊的,像,像是农村杀猪用的木板。
是的,上面残留着血迹,因为地下潮湿,所以木板上的血迹就像没有干一样。
木板一抽,下面是一个黑洞洞的地窖。
那木板抽开,一大股黑雾就腾起来了,我赶紧让开,这种是物体腐烂之后形成的气流,是有毒的,虽然我不怕毒,但是这会让人呼吸不畅,直接给整憋气。
那股气流瞬间就散布开了,慢慢淡化,整个厨房的味道简直没法形容,刚巧我为了一个人清静,把门关上了,于是这一屋子的臭气,就只有我一个人独享。
下面是一个地窖,气味是从地窖里传出来的。
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这谁在这里弄了一个地窖,藏得这么严实,一定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腐烂的味道是肉质发出来的,要是是动物的话,直接扔了就是,那么,这里藏着的是人?
我越想越激动,胖磊藏了什么人在这里?他在这里开旅馆,难不成也是开的人肉包子铺?电影里看到的情景瞬间在我脑海里回放,他们把人在案板上剔了肉,将骨架扔进地窖里……
我悄悄溜出去找了一把电筒,院子里张医生和于教授在煮着一锅乱炖,两人小声说着话,我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两人浑然不觉。
那一锅乱炖散发出好闻的味道,我发现我要是安安静静的生活,我是一个不错的土菜厨子。
此时夜色降临,院子里亮着昏黄的灯光,那几盏大灯笼的灯光没有打开,整个院子有一种小家庭的感觉。
楚江没来,明珠也没有回来。
于教授等的人,也没有来。
我又溜进厨房,用电筒光照了照那个地窖,里面黑森森的,不过还好的是旁边有一个粗糙的木梯子,我想这里以前应该是用来储存蔬菜的地窖,不知怎么就成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我点燃了一把筷子,扔进去,试探一下地窖里的空气饱和度,以及地窖的深度。
还好,燃烧的筷子在底部闪烁着星火,这个地窖不深,氧饱和度也不错。
我从那个木梯子慢慢下去,越往下,臭气越浓,熏得人七荤八素的,虽然我百毒不侵,但是这气味确实难闻,我干呕了两下,到了地窖的底部。
看到底下的情景,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地窖底下能容十个人站立,确实挺大的,地底下趴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面朝下,应该是被扔进来的,两人的腿交叉在一起,两人都是男人,穿着本地的服饰。
看起来应该死了好些日子了,头皮都烂掉,滑向一边,露出白森森的头骨。一双手上的肉也成了黑色,电筒光一照,可以看见往外流淌的尸水。
这人是怎么死的,这人到底是谁,我不想去探究,不想去给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烦。
我念了几次往生咒,算是给他们超度了,我相信他们的灵魂一定还在某处徘徊,故意用臭气引我来发现他们,我想了想,他们的尸体在这里,但是我也不能给埋了,万一以后警察找来了,我岂不是成了毁尸灭迹的帮手。
为了表达我的意思,我从土墙上抠了一点泥土,象征性的给他们撒在身上。
当我抠第二块泥土的时候,我发现墙体不对劲。
第二块泥土掉落下来很多,有点坍塌的架势,坍塌下来的泥土,将其中一具尸体的一只脚都给埋了。
关键是坍塌之后,墙体里露出了一捆炸药。
这是自制的炸药,这种炸药以前我们村的人悄悄的自己弄过,自己用火药和硝,以及山里的一种“火石子”碾碎,混在里面,炸药炸开的时候,这种石头极具威力。他们用来挖堰塘和修路的时候用上。
这里怎么会有炸药呢?
我小心翼翼的刨开墙体,墙体上的土很松,感觉是被刨开之后,又敷上去的一块泥土。那个炸药被我完整的刨了出来,它的两侧各连着一条线,线嵌进去墙体里面,我不敢使劲拉扯。
我的脑海里飞速的闪现着一些画面,比如堆在煤炭堆里的火药,比如那不明不白就燃烧起来的三炷香,还有那个嵌进地下的铜制神坛。
我感觉太不对劲了,我要再去看看那个神坛。
未免经过院子被那两人扯住吃东西不让走,我绕开那条道。
神坛还在那里,这会儿居然没有三炷香了。
神坛上插香的香炉也是跟神坛结合一体的,我小心翼翼的刨开香炉,发现这个香炉的底部,竟然有一条细细的线!
我的脑袋里轰隆一声,好像是那炸弹炸响了。
我想得没错,这个香炉就是引爆炸弹的导火索!
怪不得有人几次三番的点燃三炷香,烧散钱在地上混淆视听,其实重点就是这个香炉。
三炷香燃到最下面,就会引燃那一根细细的线,那根线燃下去,就会引燃藏在香炉里的导火线,引爆这个院子里的炸弹。
我想这个院子里,已经被埋下了许多炸弹,只需要一根燃烧的导火索,大石头旅馆就会被炸上天。
这事儿是谁干的?胖磊还是他旅馆里工作的职员?
下午不断有人来点香,是想将我们三个人炸死在这里?
那么今晚我们就十分危险,我当机立断,不管等不等人,我们马上离开这里,不然被炸飞了都不知道。
我在水龙头上接了一瓢水,全部从香炉里灌进去,香炉那么小,竟然能盛下一瓢水,当然,水都从香炉下的小孔里溜走了。打湿了导火索,从这里引爆炸弹就不那么简单了。
可我想,对方既然能把炸弹埋在地下,相比想得十分周全,那么这一个香案,一定不是唯一的导火索。
我急匆匆走到院子里。
“张医生,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我的话音才落,我就发现院子里跟刚才不一样。
院子里支起了一张桌子,桌子旁坐着三个人。
没错,是三个人。
张医生,于教授,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背对着我,于教授正低声说着话。桌子上放着一锅乱炖,一瓶白酒,三个杯子。
三人好像都没有听见我说话,一边低头吃东西,一边小声说话。
这是我做的饭,吃的时候就不叫我一声了?
我木愣愣的走过去,直到站在他们的旁边,他们才发现我。
张医生站起来说:“来来来,陈一道,刚巧等你呢,你去哪儿了?一声臭哄哄的,我天!你要不要去换一身衣服?你是不是吃了死老鼠了?你这味儿,是搞啥去了?”
他说着话,我朝着那个女人看了一眼。
陌生。从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不过就这一眼,却让人震撼。
这个女人非常冷艳,棱角分明的脸,薄嘴唇,单眼皮。紫色的上衣,露出白皙的脖子。
许是我盯着她被她发现了,她看了我一眼。
只一眼,我推断出了她的身份。
这又是一个草鬼婆。
她的眼睛里有红色的光亮,光亮之间,是丝丝缕缕的东西在游走。
可能她也看出了我的异样,忍不住的多看了我几眼。
“红珊,这就是我说的陈一道。”于教授笑盈盈的站起来给我们做介绍,“陈一道,这就是我要等的那个朋友喽!”
“看出来了。”红珊冷冷的说,“你不说,我也知道就是他。”
没想到红珊一开口,也是一口地道的四川话,只不过四川话被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出来,感觉有些怪异。
“你去换身衣服吧。”张医生牵了牵我的袖子,“你没带衣服是吧?我把我的拿给你。”
“好好好,去换身衣服。”于教授虽然在给我说话,但是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红珊。
我想起他来来回回在门口张望了许多次,以及说起要等的人的时候,满眼里的柔情,这个于教授跟这个高冷的红珊?怎么看怎么不像有故事的两个人。
我知道张医生一定是有话给我说,我和他进去他放东西的房间,一进去他就迫不及待的问:“你发现了什么?你这身死人臭是从哪儿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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