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歌伎不是别人,她正是彭克定摆在有天津第一楼之称的兰林楼的棋子——邓济恩。只不过,她现在化名为秦惜言,这是彭克定引程元桢上钩的第一步。
邓济恩不仅长得国色天香,而且能歌善舞,棋琴书画样样精通,因此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邓济恩就成了兰林楼的头牌!并且,她还大张旗鼓地宣布:“只卖艺不卖身!”可是,偏偏就是这句“只卖艺不卖身”勾起了不少人的兴趣,这其中就有程元桢的手下黑胡子。
人们常说,有什么样的官员,就有什么样的手下。程元桢手下的黑胡子和程元桢一样好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黑胡子的消息很灵通,因为他总是成天没什么事就在街上四处溜达,看看这里,瞧瞧那里,一会儿进赌场,一会儿上花楼。所以,兰林楼来了个头牌人物,他没有理由不知道。
知道消息的第二天早晨,黑胡子穿戴得很整齐,绝对的一副人模人样。由于那天晚上该他当值,所以他只得向程元桢请了个假,因为他可不打算只是看一看、听一听兰林楼头牌歌伎的容貌和声音,而是想搂着头牌歌伎那娇小曼妙的身体美美地睡上一晚。
他在跟程元桢请假时,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因此程元桢骂他今天请假准又没好事。黑胡子这才回过神来,他的确是走神了,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个头牌歌伎在他身下千娇百媚的模样。
由于黑胡子自追随程元桢来到天津后,就经常光顾兰林楼,因此,他一来这里,老鸨就认出了他。都说老鸨的眼睛是最尖的,看来还的确如此。
老鸨扭着肥嘟嘟的身体小跑了上来,嬉皮笑脸地说道:“哎哟,黑大爷今天可来了,姑娘们可一直惦记着您呢。”
黑胡子摆了摆手,不耐烦道:“带我去你们这里头牌的屋子。”
老鸨上下打量了黑胡子一番,扬着嘴道:“黑大爷,今儿个可不巧了,头牌房里已经有人了。”
“那就给我把那个人拉出来!”黑胡子怒道。
“这可怎么行!”老鸨依旧嘻嘻哈哈地笑着,“自古以来可没这规矩,大家都是花钱来消遣的,这个事做不得。”老鸨说完,又对着大堂里的众人说,“大家说是不是啊?”
众人一片哗然道:“是!是!”
黑胡子气得七窍生烟,拔出怀里的枪,大声叫道:“老子有程元桢总理罩着,谁他妈再敢说是,我他妈立刻毙了他。”
此时,众人鸦雀无声,老鸨也被镇住了,场面极其尴尬。恰在此时,楼上款款走出一女,此女体态婀娜,却黑纱蒙面,正是这里的头牌歌伎。
众人都望向她,只见她缓缓揭开面纱,神秘无比。众人都屏住呼吸,在揭开面纱的一瞬间,众人都惊呆了,此女脸若银盆,眼似水杏,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而红,比起让无数人为之倾倒的林黛玉,另有一番妩媚姿色。
见众人都怔住了,此女莺莺细语道:“刚刚是谁说要是有人再敢说是,就立刻毙了他?”
黑胡子方才回过神来,竟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说:“秦姑娘,方才是我说的。嘿嘿,主要是为了一睹秦姑娘的芳容啊!”紧接着黑胡子又道,“我今天真是有幸啊,见识了庐山真面目,也不枉此行啊!哦,不,不是此行,是此生呀!”
邓济恩掩面一笑,高声道:“你可真会说话啊,今天本姑娘高兴,随我来房里吧!”
于是,在众人的惊诧声中,黑胡子得意扬扬地瞟了老鸨和众人一眼,随后猴急地蹿进了邓济恩的房中。
本来,黑胡子这人向来说话做事都很直接,从来不会拐弯抹角,对女人那可就更是“直接”了,直接得也不管人家是否愿意,弄到手再说,管他三七二十几呢!
但是这次不一样,黑胡子此刻很规矩,稳稳地坐在凳子上,一副你不让我起来,我坚决不起来的乖巧模样,比菩萨坐得还要规矩呢!这些都是装出来的,但没有办法呀,谁叫邓济恩长得如此美丽,纵使他有霸王硬上弓之心,也是于心不忍啊!
这一次嘛,黑胡子的想法不一样了。他觉得邓济恩和以前那些庸脂俗粉截然不同,不仅美若天仙,且眉宇间透着一股灵秀之气。同时,对方在面对他时也不像之前的那些女人一般惊慌,反而显得淡定自如,一副不畏强权,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高之态。
黑胡子暗想,对邓济恩不能用以前巧取豪夺的手腕,他要的是人家的心甘情愿,而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在想什么呢?鬼迷心窍了?”邓济恩一边弹琴一边问道。
“嘿嘿,姑娘猜中了,我的心窍确实被迷了,不过,可不是被鬼,而是被眼前天上有、地上无的姑娘给迷住了。”
“哦!”邓济恩浅浅一笑,“对了,刚刚听你说程元桢罩着你,莫非你是程元桢的手下?”
“嘿嘿!”黑胡子搓了搓手,笑道,“姑娘不要惊慌,刚刚我也只是一时气愤吓唬吓唬他们而已,谁叫他们反对我见姑娘呢!”
“那你到底是不是程元桢的手下呢?”邓济恩再一次笑着问道。
“不瞒姑娘说,我是程元桢的副官。”黑胡子如实回答。
“真的?”邓济恩几乎是跳了起来,暗想,彭克定这一步还真准,虽然没有见着程元桢,却引来了他的副官。
见邓济恩的反应如此之大,黑胡子不解地问道:“难道姑娘与我家总理认识?”
邓济恩定了定神,道:“认识谈不上,只不过在很久以前有过一面之缘罢了,我可是非常崇拜他呢!”说完,邓济恩故意装出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看见邓济恩对程元桢仰慕至极的样子,黑胡子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他有气无力地问:“那姑娘刚刚愿意见我,也是因为我们家总理了?”
“当然不是啦!”邓济恩立即反应过来,笑着说,“见你与不见你,跟你家总理有什么关系嘛!见你嘛,是因为你长得可爱!”
“啊?”黑胡子一副很吃惊的样子,“我长得可爱?”
“当然啦,难道你一直没有发现?”邓济恩言之凿凿地说。
“嘿嘿,我还真没有发现我有什么可爱的地方,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黑胡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岂料,邓济恩突然话题一转,认真地说:“黑胡子,能不能帮我完成一个心愿?”
“姑娘请说,只要我黑胡子能够办到的,就一定去做。”黑胡子掷地有声地说。
“对你来说那太容易了。”邓济恩犹豫了一下,然后道,“我想给我们总理跳一支舞,你能不能帮忙安排一下?”
“什么?”黑胡子极不情愿地说,“这就是你所谓的心愿?”其实,黑胡子心里想说:“切,让你给总理跳一支舞,那老东西比我还色,要是他把你看上了,那我岂不是海底捞月,白忙活一场。”
黑胡子不停地在心里说:“不行,不行,我可不能给别人做了嫁衣。总理也不行,自古什么都可以让,唯独女人不能让。”
见黑胡子一直不回话,邓济恩有些急了,忙问:“你倒是答不答应嘛?”
黑胡子无可奈何地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我……”黑胡子突然灵机一动,苦着一张脸说:“我们总理好色那是出了名的,京城的名妓躲他还来不及呢,他要是把你看上,那你可就惨了!”
邓济恩暗自在心里笑,心想,呵呵,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见黑胡子不肯带自己去见程元桢,邓济恩想,一定得说服黑胡子带我去,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她索性把心一横,施展出了女人特有的武器,娇嗔道:“大哥,你就帮我完成这个心愿吧,等这个心愿完成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黑胡子愣了一下,又苦着脸道:“唉,我不……”
邓济恩打断他,嗔怪道:“你不喜欢我是吧,那得了,我自己去找程元桢,给人当贼打死了,也不要你管。”
“哎哟!我的姑奶奶!”黑胡子急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停了下来,一本正经地说,“那好吧,我带你去!不过,你要记住,见到我们总理后,无论我们总理说什么,你只要点头就行了,千万不要与他顶撞,然后,跳完你的舞,我就送你离开。”
“好!”邓济恩高兴地拍手道,“谢谢你,黑胡子。”
黑胡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只怕又会是一个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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