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传说-第二十一回 完者秃大义喟女真 叶赫扎左卫大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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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回

    完者秃大义喟女真

    叶赫扎左卫大屠杀

    却说御史王宪跟着李承勋巡抚,在建州三卫的械斗中无能为力,隔岸观火之后,决定上前安抚。

    王大人看着满地尸体,秉着“恨铁不成钢”的态度,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上去把刚刚械斗完的女真勇士们骂了个狗血淋头,一无是处。并且王大人说的还是排比句,头头是道,很有气势。

    女真勇士别的没听懂,王大人张口一个“夷狄”闭口一个“禽兽”却是令人如雷贯耳。

    我们女真早已是大明的一部分,建州更是朝廷的军事特区,放眼大明谁不知道辽东出将才。想不到如今这些朝廷知识分子依旧是把自己当成野蛮禽兽看待,女真勇士们愤愤不平,气得龇牙咧嘴。于是刚刚还在私斗的部落老大们,听到这个统一批评,立即展示出他们民族团结、枪口一致对外的特点,摩拳擦掌,打算扒了王宪的皮。

    王宪觉得不对劲,老子说了半天,你们居然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并且一个个凶神恶煞地走过来,想干什么?

    虽说女真部分被汉化,毕竟有文化的不多,平时部落与部落之间的矛盾,能动手的尽量不动嘴。这回可好,来了个秀才,在一群不会说话的山炮面前充分展示了他铿锵有力、学富五车、有理有据的骂人口才,把热血勇武的弟兄们说得连人都不算,一下就沦为了社会渣滓,哥几个觉得,不把这孙子的肉咬下来一块,都对不起他下的禽兽结论。

    李承勋没想到他之前对王宪的教诲全部是秋风过耳,而且王宪居然还用他的“安抚”才能点燃了女真一致对外的斗志,这可如何是好?

    啥也别说了,动手吧。

    幸好李大人武艺高强,挡去了首当其冲三名女真武士的进攻,但他也立即被人包围起来,而包围圈外的王宪就惨了,他手无缚鸡之力,被女真武士像大人拉小孩一样揪着后领子要拖到斩首处,王大人一路哇哇大叫,连乌纱帽也给挣扎掉了。李承勋在包围圈里望到这一幕,真是国耻,于是他大吼:“擅杀朝廷命官,是死罪,难道你们都不要命了吗?”

    女真汉子们也直爽,他们像小孩吵架一样纷纷嚷道:“是他先骂我们的。”

    最终,李承勋拿出朝廷诏令,并代表王宪向弟兄们认错,已经被揍得面目全非的王大人这才免了被地头蛇斩首的灾难。

    后来王宪一听说李承勋要去女真,说什么都不肯同去,李承勋只好孤身前往。

    李承勋第一次去的时候,是调查建州的粮饷,代表朝廷,亲切询问一下弟兄们军粮够不够吃,家书要不要代送,有没有外敌入侵,等等。

    第二次去的时候,就不光是这些了,还有老太师托付的寻人任务。

    说起来王恕老太师也真是的,一个朝廷致仕老臣,九十岁的人了,不知道安安分分待在宏道书院享清福,还操心这么多事,交代的事还如此奇怪,什么“东北特别出众的少年”,“二十岁左右,武艺高强,多次出现,个性像春风”,还“行侠仗义,解救众生”,这些搜索条件让人摸不着头脑。每当李承勋在建州接待处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就会拿出老太师交付的龙纹青勾玉望着出神。

    这东西真漂亮,却要交给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老太师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他在女真有私生子,还是说这个人是皇上的什么人。

    私生子……大致不可能。老太师一向德高望重,兢兢业业,在职的时候鞠躬尽瘁,别说先帝,就是先先帝也很倚重他,哪有时间惹风流债?

    替皇上办事,这很有可能。要知道,当今正德皇帝可是个冲龄践祚、玩世不恭的任性少主,老太师有二帝托孤之重,先帝(明孝宗),先先帝(明宪宗)临终的时候,老太师都在身边听命,最后辅佐先帝实现“弘治中兴”。在老太师这里,连先帝都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争气小孩,那么当今皇上,这个从小看着长大活蹦乱跳爱闹事的小祖宗,肯定是他临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牵挂。

    于是李承勋得出一个结论——没错的,老爷子都九十岁的人了,估计认识到自己没多久可以活了,于是临死之前再给朝廷种几株苗子,用自己的威望为皇上办点实事,招揽人才,并且这种事皇上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通过一夜没睡的思考,李承勋终于想通了,也深知自己的使命所在。如果说原本的他还有点私心,想着替老爷子办点事方便自己升官,那么如今,升官不升官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被老太师的忠义之心所打动:老爷子一个行将就木之人,九十岁了还不忘国家,我们这些年纪轻轻的,不想着怎么把事情做好,整天就知道自己升官发财,惭不惭愧。太师为我送行时如此的语重心长,咱要是不把事情做成,怎么对得起他老人家日后在天之灵?

    建州的老大们也很奇怪,最近巡抚大人晚上不睡觉,白天一醒来就东张西望的,而且,他怎么一直在建州住着不走呢?还是他已经习惯住我们这里了,或者他还不放心什么,不行我得去问问。

    建州中卫都指挥佥事——完者秃,去见了李承勋。

    李承勋不能将这个使命告诉中卫大人,毕竟这是朝廷机密,也是老太师私人交代的差事,关键是建州人心不齐,三卫之间原本就有矛盾,万一要是寻找的那个人,恰恰是中卫大人的敌人,那到时候事情反而难办了。

    所以李承勋只是说,他怕建州像上次那样出事,想多了解一些建州三卫详细的情况,所以多住一阵子。这一点完者秃是非常认同的,也是非常无能为力的。

    “李大人,你别看我堂堂建州中卫,其实根本管不住他们。原本建州左右卫的实力是很平衡的,近几年来,右卫卜花秃大肆扩充实力,联合了强悍的叶赫部,开始在建州纵横肆虐。卜花秃有宪宗爷御赐的金织衣,打着朝廷的旗号剿灭不法分子,其手下有一侍卫,名叫叶赫扎,女真人,挎一把虎口大环刀,交战时一骑当千,劈人斩马,如狂风扫秋叶,卜花秃仗着有叶赫扎辅佐,在建州有恃无恐,好几次与我针锋相对,我都被迫忍气吞声了……”

    李承勋大怒:“卜花秃目无王法,恃强凌弱,是想让女真四分五裂吗?”

    “李大人你也应该知道,女真原本就是四分五裂的……女真要是统一,朝廷也很担忧不是?”

    李承勋醍醐灌顶:“中卫大人高见。的确,昔日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有言——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我明太祖沿袭汉文帝之法,分建诸侯而少其力,就是为了避免女真统一。只是,这担忧能从中卫大人嘴里说出来,说明中卫大人识大体,看大局,我代表朝廷谢过中卫大人!”

    “唉。我祖上蛮横杀戮,对不起百姓,如今顺应王道,也是替先祖还债。说是女真统一,身为酋长,倒也有此宏愿,可谈何容易。若女真能像朝鲜一样,以诸侯之礼归顺大明,以礼仪之邦教化百姓,开盛唐之风,摒弃夷狄之见,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这里,民风剽悍,化外之地,不习诗书,只逞刀剑。动辄血流成河,我这中卫眼见生灵涂炭,如坐针毡。”

    正说着,急脚子来报,卜花秃带领千人之众,去袭击建州左部了,声称剿匪,李承勋与完者秃瞿然起身。

    左卫全然不是右卫的对手,叶赫扎英勇无比,挡者必死。左卫的部众眼见弟兄们依次被劈成两半,叶赫扎口中长嘶着猖狂奇怪的叫声,脸上狰狞着享受杀人的狠笑,还有那双直愣愣瞪着前方、目不转睛的环眼,左卫兄弟们害怕极了,纷纷退至寨上、哨塔上,来不及逃的,都被叶赫扎追上一刀砍死。

    突然,左卫寨们大开,冲出一拨骑兵,锡宝齐篇古带领左卫精锐,打算和卜花秃拼个鱼死网破,而卜花秃根本就没有出手,只是骑着马在高处得意扬扬地欣赏叶赫扎的屠杀。

    建州左卫——锡宝齐篇古,的确是个英雄。

    他从哥哥脱罗手中接到一个强悍的部落,受大明的册封,成为都指挥佥事,从来没有想过让自己的部落受制于人。于是他穿着当年宪宗皇帝御赐的蟒衣、玉带、金顶帽,沙场中纵横无匹,俨然一个浑然无惧的王爷,大有明太宗朱棣当年的英姿。

    逃兵一看老大的骑兵出来了,士气大增,尾随骑兵冲杀,潮水般将叶赫扎的部队逼得步步撤退。

    左卫寨门大开,门外卫士一字排开,誓与大寨共存亡,锡宝齐篇古一声令下:“无须守寨,人即是寨!弟兄们,大寨腾空,全军出动,随我上去生擒叶赫扎!”

    杀得兴起的叶赫扎一听对方老大居然要生擒自己,抽出腰间爆竹,拉断引线放出信号,右卫的主力开始从两翼钳形进攻,对左卫进行包抄。卜花秃也出动了,他这次动员了九成的弟兄,除了老弱妇孺,右卫几乎是全军出动。这几年来右卫疯狂扩张,队伍中有女真人、蒙古人、朝鲜人、罗刹国人以及少量的大明土匪,卜花秃为了扩充势力,来者不拒,什么人都收,也主动去招抚一些边境剽悍的流民。

    他们奉行的原则只有一个——抢。这就沿袭了鞑靼原则,开始伤天害理。

    锡宝齐篇古是很规矩的,他在左卫和中卫大人一样,有罪恶感,祖上明明做了坏事,感念朝廷宽厚仁德,原谅了他们,虽然给他们的头衔都降了级,但实质上部落还是原封不动由他们管理的。大哥脱罗临死前的话就是:“莫要妄杀百姓,女真也是大明的一分子,多感念宪宗、孝宗两朝天恩浩荡,向皇上尽忠。”锡宝齐篇古在大哥临死前立下誓言,绝不忤逆大明,脱罗这才撒手人寰。

    可女真不是他说了算的,他只能做到自己规矩,无法决定别人,右卫卜花秃就不信这个邪——先不说大明怎么样,老子统一了女真,当个老大再说。

    锡宝齐篇古骂卜花秃是逆贼,卜花秃骂锡宝齐篇古是匹夫,两人马战打得不可开交,叶赫扎一出手,基本上锡宝齐篇古就只剩挨打的份了,身中数箭从马背上跌下来,要不是多年来打猎体质好,一般人早已命丧黄泉。

    可怜左卫大人中箭像个刺猬一样,仍旧要轮着刀在阵中乱砍,一般人也是不敢逼近。

    只有叶赫扎敢。他一眼看出左卫大人是外强中干,中了箭还在那撒野,于是叶赫扎嘴角扬起,收敛了虎口大环刀,迅速逼近锡宝齐篇古,交手之余,顺势拔出锡宝齐篇古身上中的羽箭,一箭拔出,伤筋动骨,连皮带肉就下来了,顷刻间锡宝齐篇古身上,千疮百孔,血流如注……

    “保护主公!”卫士们冲上来,将锡宝齐篇古团团围住,锡宝齐篇古已经在包围中站不稳,拄着宝刀单膝跪地,卫士长萨年,连声嘶吼:“主公!主公你怎么样了?坚持住……”

    卫士长说这话有点心虚,事到如今,如何坚持?眼见左卫一败涂地,右卫就像一把火烧尽了马蜂窝,来多少死多少。锡宝齐篇古终于呕出一口鲜血,苦笑道:“没想到……老夫经营左卫多年……终于还是叫这逆贼攻破……大哥!二弟没有保住你的摊子,愧对大哥在天之灵!”

    萨年仰天呼啸:“老天爷!谁来惩治这些不法之徒,我主忠心耿耿,无负于朝廷,奈何是这般下场!快叫这乱臣贼子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萨年说罢,被叶赫扎怒发一箭射中胸膛,就此倒地,保护锡宝齐篇古的卫士们纷纷迎上,激战叶赫扎,叶赫扎狂笑道:“一群瘪犊子!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今天就让大爷来个庆典大屠杀吧!”

    刀锋耀眼,血珠横飞。狂笑声,哀号声,马嘶声,交织一片……

    居高临下,建州左卫退者如潮,原本大开寨门,死战到底的气势,荡然无存。留下的,是右卫铁蹄所到之处,尽披腥红。

    正所谓:战马踏尽烈士血,号角吹时满城空,吾身岂待恩城破?倾巢而出赴国忠!

    叶赫扎杀得尽兴。左卫越是往锡宝齐篇古周围集中,他越是有一种披荆斩棘的兴奋,仿佛大刀不砍到锡宝齐篇古的头上,他脸上的狞笑是不会消失的。

    终于,叶赫扎刀锋旋转,一举歼灭了合围之众,凌空跃起,高扬大刀,猿啼般长叫,直冲锡宝齐篇古头上砍去。

    突然!只听锡宝齐篇古头上一阵轰鸣,一口鲜血落在锡宝齐篇古头上——那是叶赫扎吐出的血。

    叶赫扎自开场以来,吐出的第一口鲜血……还是热的。

    倒地的叶赫扎晕头转向,七荤八素找不着北。朦朦胧胧中,他只望见了一个人的背影——

    那是一个矫健的少年背影,赤膊却孔武有力,两条坚实的玉臂上肌肉隆起,散发出长白山冰雪一样神圣的光泽,臂内却纵着松柏一样的精骨。短发,发心垂着女真人特有的金钱鼠小辫,双手都紧握着兵器!叶赫扎这时才发现,他方才就是被那样的兵器凌空戳中的,还不止一下,现在已浑身是洞,站不起来……

    能在半空中用短兵器风驰电掣将一个进攻之人打成这样,来者到底是何方神圣?

    锡宝齐篇古仰望眼前屹立不动的少年,脸上眉宇一开,忽然涌出热泪。

    蜷缩在地的萨年,似乎受到了感召,也从疼痛中醒来,脸贴着黑土地,睁开眼,望见那个他熟悉的影子,嗫嚅道:“少主……少主他回来了!”

    叶赫扎不明所以,捂着肚子一鼓劲儿站起来:“岂有此理,大兵压境,尔等死期已到,怎能功亏一篑,众人随我,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事实上,只有叶赫扎一个人冲了上去。

    建州右卫虽然人多,毕竟一帮乌合之众,能说聚就聚,说散也就散。众人都知道,早期建州左卫也曾称霸过东北,藏龙卧虎,他们只是没有集中部众的力量,被右卫打了个措手不及……

    叶赫扎是外来人士。虽然他借着右卫的名义带着自己的部众经常和左卫起冲突,那也只是趁某个人不在的时候。

    某个人是谁?正是眼前这个少年。关键是,叶赫扎从来都不知道左卫这个人的存在。凑巧他称霸建州的时候,这个人不在。

    叶赫扎对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完全一无所知,并且在被这个人突然击败时又二次冲上。

    结果是,少年一个凌厉转身,与叶赫扎交手不到十回合,又将他暴击倒地——在场将士一片目瞪口呆。叶赫扎咬着牙,觉得这是奇耻大辱,刚才还在沙场上威风凛凛的主将,怎么能一下子沦为了不经打的软柿子。他极不甘心,并且含泪嘶吼道:“上啊!你们都站着看什么,老大被打了,你们哪来的脸在那里坐视不管?上啊!”

    叶赫扎的吼声促动了一帮人上前,而少年更是转动利器——金刚钻,左右手舞成一片烂银,龙飞凤舞般周旋垓心。

    片刻之际,全体倒地。这一幕被姗姗来迟的李承勋与完者秃看在眼里,李承勋当即发问:“那就是叶赫扎?果然武艺高强……”

    完者秃脸色一变:“是他?”

    李承勋觉得“叶赫扎”兴许是他要找的人,而不知道完者秃口中的“是他”并不是指叶赫扎。真正的叶赫扎,已经倒地不起。

    叶赫扎终究还是起来了。他颜面尽失,对于现状的他,找回脸面要比丢失性命更加重要——人活脸,树活皮。一个人最痛苦的是,先大大有了脸,又狠狠丢了脸,要是没有之前的经历,丢脸也不算是丢,只是平常的失败而已,正是因为有过,才有了丢不起的痛苦,痛到难以承受,生不如死。这种从有到无“不现实”的领悟,会促使人真的不现实起来,其结果往往就是,为了脸,自己死,或者别人帮他死。

    叶赫扎最不现实的就是,欺负弱者欺负顺手了,以为全天下都是弱者,一旦遇到高手,就难以忍受。

    就算被打倒一次、十次、一百次,他也不愿意承认他打不过眼前这位少年的事实。因此他一次攻击不如一次,次次被击倒,最后一次起身,还是哭着起来的,他像个被逼到绝境的崩溃野兽一样涌出泪水,嘶吼着起身,像老太太挥菜刀一样,秉着他的虎口大环刀冲少年砍去,那缓慢步子,那笨重粗鲁的砍人样子,最终被少年神龙摆尾凌厉一脚,踹出十丈开外……

    叶赫扎说着脏话流着泪,继续挣扎着起身,这一幕连卜花秃都看不下去了,唤人上去扶,叶赫扎推开左右,捞起大环刀阔步迎来,少年用利器挡住大环刀,道:“二虎吧唧的……”说罢连环几脚,将叶赫扎踢得五脏俱碎,重重倒地,不省人事,脸上还挂着眼泪……

    少年神气地指着卜花秃,剑眉扫过,卜花秃吓得连人带马一趄趔,掉转马头,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逃跑。

    “小样。仰脖朝天唠嗨磕,都装自己是大哥……龙嗔箭!”一拍左肩,一把金枝长箭从弢中飞出,轻功跃起,铣瑶弓在手,龙嗔箭离弦,迅雷疾风之势,将卜花秃之马刺死在地,一动不动,羊肉串一样固定在地上,卜花秃从马背上跌落,被部下救走,一路上不停擦着额头冷汗,因为他知道,少年全然可以一箭射死他,却故意射死他的马,什么意思?那就是,爷今天放你一马,要你知道,取你狗命,全在爷喜怒之间……

    这一刻,锡宝齐篇古正双手叉腰,得意扬扬,好像感受不到被射成刺猬般的疼痛,只是站着望见卜花秃逃走的熊样,刚“哼哼”了两声,就体力不支倒下,被少年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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