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传说-第三十回 戏河道庶母子见真情 开禁门朱同钹传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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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回

    戏河道庶母子见真情

    开禁门朱同钹传神功

    王府就是这样,与王子关系再密切的丫鬟,哪怕伴读伴吃,同床共枕,终究是丫鬟,一旦得罪了小主人,少不了王妃的一顿鞭子。就算小主人是任性,丫鬟的打也是挨定了。

    王子唯一惭愧的事,是因为他逃避学习被奶娘教育,反到王爷王妃那里告了奶娘一状,让他们毒打了奶娘。

    他不知该怎样表达他的歉意,也看不懂父王母后为何那样残忍,他只知道,他伤害了一个爱他的人。他确定奶娘一直以来是真的对他好。

    哑姑作为奶娘,完全可以对他的学习不闻不问,每天要干那么多活,晚上还耐心在油灯下教导王子读书写字,虽然她是个哑巴,但那咿咿呀呀的谆谆教导声,无不体现她的耐心与温柔,王子强烈地感觉到,奶娘比王妃王爷都关心他的成长。

    “她只是严格了点,怕我没学问,落后于别人。一个王子,这么好的学习条件,还不如平民家的孩子,那不是太混蛋了吗?奶娘说不出来这些话,但是我能看出来。”

    小王子朱安涪,从一个任性狡辩还摆架子的小主人,活脱脱被哑姑教导成了一个自觉学习,不找借口,爱民亲民的小少爷形象。

    他越长越大,帮着丫鬟们打水,教小太监写字,跟着侍卫学劈柴,还尾随哑姑进厨房烧火煮饭。当他看到满桌喷香可口的饭菜,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时,心里高兴极了,哑姑把手在围裙上一擦,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等着王府全家人用膳。

    王爷和王妃理所当然落座,王子也入座,哑姑只是站在一旁,眉开眼笑的王子让奶娘也入座,王爷狠狠盯了王子一眼。王妃咳嗽了两声,又将一块肉夹到他碗里,说:“奶娘已经吃过了,乖,你快吃吧!”

    “奶娘没有吃,我和她一起做的饭,我知道,她没吃!”

    哑姑咿咿呀呀用手势向王子撒谎,说自己做饭前都吃了,你快吃。王子不信,王爷一把拍住筷子,再也没有食欲,离席练功去了。

    王妃劝道:“你看,你父王生气了,他要是练功回来见你还是这碗饭,会狠揍你的。”哑姑见状,就用手势劝王子赶紧吃,她要去忙别的了。

    当天夜里,王子在凉亭读书,远远瞧见柴房的灯笼还亮着,就好奇想看看哑姑在干什么。踮步过去,透过窗棂,他发现,哑姑正在微弱的煤油灯前,啃一颗发霉的窝窝头……

    他悄悄地推开木门,哑姑给他拿了凳子坐下,他不解地望着哑姑的背影:“奶娘,你下午没有吃饭对不对?这就是你的下午饭对不对?”

    哑姑摇摇头,将窝窝头放在桌上,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意思是,自己吃饱了,这是藏起来的消夜。

    小王子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双掌托着小脸蛋,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从兜里掏出来一颗梨,说:“我也有消夜。可是我天天吃,今天这个让给你!”

    哑姑连连摆手,王子拉过她的手,将梨拍在她掌心,又按拢了她的手指说:“这是命令,你不吃我会不高兴的。”

    哑姑只得点点头,王子盯着她说:“那就快吃啊?”

    哑姑一愣,王子说:“我要看着你吃宵夜,你吃完了我再走。”

    哑姑只好轻轻咬了一口,王子笑了。吃了几口梨,哑姑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她搁下梨子,拉开抽屉,从破旧的抽屉中掏出一双崭新的虎头布鞋,这是她用这个月的一点积蓄买的,王子接过,爱不释手,哑姑用手势告诉王子,她今天去了集市,这是在集市上买的,让王子试试。

    王子踏着虎头鞋,威风凛凛,觉得这图纹似乎有些幼稚,但还是很可爱的,因为它包含着奶娘的一片心。奶娘一个月没有多少工钱,却愿意买一双珍贵的鞋子送他,他更觉得奶娘是这个世上最爱他的人了,比谁都爱,于是他道了声“谢谢奶娘”,亲了哑姑一下,就跑掉了。哑姑回过神来,望着桌上的梨子,煤油灯下,闪烁着独特的光芒,那似乎预示着什么。

    阳春三月的郊外,小桥伏流水,白云盖纸鸢。哑姑在河道旁洗涤、晾晒王府的衣服。两根竹竿一插,中间拉一根绳,就可以晾衣服了。勤劳的哑姑在河道旁晾晒了好几排这样的衣服,还在不断搓洗剩下的。小王子无忧无虑在河道旁跑来跑去放风筝。

    颍河上游的水是很急的,哑姑在下游,小王子跑着跑着,就到了上游,他见下游哑姑认真干活的样子,想捉弄一下她。

    于是哑姑在搓洗衣服的时候,听到上游“扑通”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落到水里,起初她没有注意,继续干自己的活,后来发现不对——王子可是正在上游玩耍着啊!

    她立刻惊悚着起身,眼神木讷,迅速在围裙上抹干了双手,在河道旁哇哇大叫。

    哑姑不会说话,但是她的叫声,一般人还是可以听出喜怒哀乐的,那咿咿呀呀的声音,仔细听就觉得可怜,其中夹杂着一个哑巴对这个世上的恐惧、紧张、哀求和呼唤。

    哑姑边走边叫,越叫越伤心,脚下被石头绊倒了,就像没感觉到一样,爬起来慌乱四顾,眼眶里夹杂着焦急的泪水,沿着河岸来回寻找。

    那天晌午,颍河上,一个哑巴焦急啜泣的呼喊声,成了山林间的绝响,伴随着一个母亲的凄凉与哀求,在河道旁回荡……

    河道旁,哑姑无力地双膝跪地,将脸埋掌心,手掌瞬间就被泪水沾湿了。此时,一个小手指在她柔软的肩上轻轻点了两下,哑姑回头一看,王子正双手叉腰,嬉皮笑脸地望着她,然后又将一颗大石头丢到河里,发出“扑通”的响声……

    哑姑眉心一拧,又把脸埋在掌心,号啕大哭起来。

    惨了,这回玩过了,奶娘生气了。王子无所适从,遂在地上找了颗五花石,粗糙加工涂抹了几下,变成了一张憨厚笑脸,递上来道:“奶娘你看!这是我的脸,像吧?送给你!不要哭了……”

    哑姑看了那张“脸”,哭笑不得,遂一把抱住了小王子,哭得更伤心了……

    小王子只觉得奶娘的伤心有些不可思议,怎么这么胆小呀,实则,如果他有一天知道了真相,换一种角度去看待这件事,他就会发现,这不是胆小,而是一个原本就一无所有的女人,最后的珍惜……

    白天玩得慌,夜里补裤裆,仍旧是哑姑的活——

    经纬纵横穿古今,玉手裁出几番新,总角弱冠恩难断,始知妇人有锦心。

    不教君身遭沙扰,怎忍卿体受风侵,游子他乡惊细致,情针意线别样亲。

    光屁股小王子朱安涪,虽然已到了读书习字的年龄,但在哑姑眼里,依旧是个孩子。他已经有了羞耻之心,用深衣把自己下半身掩饰得严严实实,坐在角落里认真端详着奶娘的一针一线,手上撩的裤子,就是他白天胡乱跑弄扯的。他已经三年不穿开裆裤了,如今就是想穿,也会克制自己的,因为太监丫鬟们看到他的“小弟弟”会笑,毕竟王子也是爱面子的人。

    煤油灯下,奶娘的动作,他望着出神,忽然迸出一句:“奶娘,你好像我娘……”

    哑姑刺破了手指,惊疑地望着他,他转而说道:“不不,你比娘对我还要好!娘是王妃,都没有给我缝过衣物,我去找她,她说她不会。”

    哑姑咬断了线,将裤子抖一抖,要给他穿,他靠着墙道:“不不,我自己来,你把头转过去,我自己穿。”

    哑姑不依,硬是上前给他套上,小王子这时候才感觉到,什么是母亲的憨直。被穿上裤子的他,弱弱地问了一句:“奶娘,你有孩子么?”

    这一问,可把哑姑的心问碎了,只见她好久都不说话,只是泪眼蒙眬地望着他,用力地抿着嘴,摇着头。

    “你为什么没有孩子?”

    对于这些问题,哑姑真的不想回答,因为每一次的回答,都意味着一次心底的地震,内心都要承受翻江倒海般的剧痛。可是王子信誓旦旦,很认真地问,哑姑只好用手势比画道:“家乡发大水,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穷,养不起孩子。”

    “那你就把自己卖给王府了?”

    哑姑委屈地点点头。

    “那我希望你一辈子穷。”

    哑姑愣了。

    “那你就会一辈子待在王府了,不会因为赚到钱就离开我,回家乡生孩子去了。”

    哑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摸着他的脑袋,不住地点头。

    渐渐地,哑姑成了王子最依赖的人,不只是奶娘,也是知己,朋友,可以撒娇的伙伴。王子就连吃饭,也要有哑姑陪着了。王府的聚餐,哑姑站他身后伺候。平时自己吃个甜点,也要哑姑来喂。他在王府的秋千上荡来荡去,荡来的时候,哑姑喂一口八宝粥,荡过去的时候就咽下去吃完,再荡过来的时候张开嘴,八宝粥喂上,再荡过去嚼一嚼咽下……如此反复,看得王府老太监一愣一愣的,上前就给哑姑一嘴巴,厉声道:“谁让你这么喂王子吃饭的?真是胡闹!”

    小王子立马从秋千上跳下,冲着老太监就手脚并用,胡乱使一套王八拳,一边捶打一边叫道:“让你打奶娘!让你打奶娘!”

    老太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哑姑费了好久才劝住小王子,为了平息他的怒火,再喂一口八宝粥,不料小王子竟夺过勺碗,在老太监面前摔个粉碎,然后大吼一声:“奶娘!我们走!”

    说着就拉住哑姑的手出门散心了。老太监始终没看懂,他收拾一个下人,怎会惹得小王子发这么大的火?小王子的内心想,平时父王训斥她,母后打她,忍气吞声也就算了,如今连你一个太监也欺负她,实在可恶。小王子也不是需要人喂饭,他只是在和奶娘玩,在母亲的温柔里享受着一个当小孩的任性。结果最陶醉的时候,被老太监的一巴掌打碎了。

    出了王府,才能感受到车水马龙,市井繁华,天大地大。哑姑知道他不开心,就带着他去拜佛、拜真主、拜华佗冢,什么都拜,就是为了到处散散心。沈邱城里有元朝留下的至元寺,建于元世祖忽必烈至元十年,伊斯兰风格的清真寺,里面还散养着穆民崇尚的骆驼、鸽子等动物,骆驼是西域最好的交通工具,鸽子是中原最好的通信工具。

    小王子对小鸽子爱得不行,哑姑摸摸身上带着的一点积蓄,就向管寺的买了一黑一白两只鸽子。临走时,看到寺外有信徒乞丐坐地乞讨,哑姑教小王子出乜帖,就是用右手拿出铜钱去给乞丐布施,小王子照做了,那乞丐连声道“太斯米”,意为——恭敬的对真主承诺自己以后做礼拜的功德愿意分给他们。

    在至元寺里看完了“文狮子”表演,又到华佗冢上了香,还排队买了闻名遐迩的“周家麻花”,哑姑花光了一个多月的积蓄,但是很开心,母子吃着笑着回了府。

    一回王府,两个人偷偷摸摸,先到柴房把东西放好,哑姑拧了毛巾,两人互相擦了脸,就准备送他去大堂吃饭。到了大堂,一个人也没有,桌上干干净净。等到两个人转身,猛然发现王爷王妃已在院里恭候多时,大院一时间站满了人!

    王妃阴阳怪气道:“哟?玩够了,回来吃饭了,晚宴早都结束了,也不看看现在几时了?没规没矩,无法无天,你这个贱人!”

    王爷和王妃身后,站着那个晌午被王子打了的老太监,王子这才看明白是怎么回事。没等王子反应过来,只听王爷断喝一声:“来人!把哑姑给孤王绑了!”

    哑姑被绑至一木桩上,被王爷用蘸了盐水的皮鞭猛抽。王爷的手可比王妃得劲多了,第一鞭就抽出了血,接下来的鞭子就都在血上抽了……

    眼见十几鞭子下去,哑姑俨然已被抽成了个血人,懦弱的王子早已忍着恐惧,泪流满面,终于,他跑到哑姑身边,对着王爷,双膝跪地,磕头求饶:“父王!求你!不要打奶娘!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打她!不要打奶娘!”

    王爷冲着小王子的脸,凌厉一鞭子,将他抽飞在地,原本哀号的哑姑终于冲着王爷,疯狂嘶吼,意思是,你不要打他,冲我来,冲我来啊。

    王爷多精明的人,立即看出了哑姑的挑衅,于是一边抽还一边骂道:“贱人!还敢冲我瞪眼睛?贱人!贱人!”

    一连抽了几十鞭子,最后一鞭下去的时候,绑着哑姑的麻绳已经被抽烂,断开,哑姑失血过多,昏厥过去,倒在血泊中……

    这天夜里,王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经历得胆战心寒,没有人敢抬头,围观者都在颤抖。没有王爷王妃的命令,也没有人敢去碰哑姑,她就是那样,凄惨地躺在自己的血泊里……

    打雷了。老天爷下了一场过云雨,只有半个时辰,这些雨水将哑姑身上的血水冲去,仿佛给她灌上了能量一般,让哑姑得以在大雨中,瑟瑟发抖,慢慢蠕动,向她的柴房蠕去……

    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活着……只为了他……一定要看到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如果没有了自己……还有谁……在这个黑暗的王府……来守护他……

    昏迷的王子是被王爷一只手拖着,拖到了一片空地上。

    这是一片他从来没有来过的空地,因为这是王府的后门被推开之后的“别有洞天”。

    王府的后门也是王府的禁门。这里除了王爷有钥匙之外,连王妃都没有来过这片地方,只是听王爷说,这是他的练功场。

    偌大的练功场地上,中心是一片狴犴图腾,图腾的东南、西南、东北、西北,置放着四个金刚圈,三个金刚圈里已经站着武士,只有第四个金刚圈,一武士刚踏进去,就立即被一股向上冲的能量附体,当即成为绝世高手。这股储存的能量,就是来自王爷的师父。

    王爷在傍晚刚刚干掉了自己的师父——山神饕餮。

    他的师父传授他一种“先天龙子功”,并且告诉他身为王爷的命理,他是大明王朝的九龙之一。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先天龙子功,最适合他来练,因为他的命理,是“狴犴”,也就是九龙当中的老七。

    这九龙非龙,又可化为龙,只要得势。

    好的武功对于王爷来说,是如鱼得水,如龙得云。但凡具备相应的实力,力量发挥得不好,都能成为武林高手,独霸一方,如果力量和智慧使用准确得当,就可以逆天改命,成为真龙天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更何况大明王朝,朱字当家,一笔写不出两个朱,姓朱的人人有机会做皇帝!你朱同钹也是一样!这是明太宗朱棣留给后人的铁血真理!

    王爷跟随山神修炼多年,勤学武功,悉听教诲,代价就是,每周要给山神祭祀一活人。所谓山神,名为饕餮,实为长得像人脸的一座山,可以上下移动。平时藏在地表中,一旦王爷出现,它就会像雨后春笋一样从地表破土而出。山洞即是山神之口,只要将祭祀者推到山洞里,山神合上大口,自会享用。王爷很听话,每周都会按时给山神献上祭品,但是,他听话的目的,是为了学好本事之后造反。

    山神似乎没有琢磨过一个道理,这处心积虑的王爷,连皇帝的反都打算造了,还会顾及一个野狐禅的师父?

    于是,王爷在完全学会“先天龙子功”后,就向山神的口中推进去了一个像人的特殊祭品——炸药。

    山神终于成为一堆烂石头。

    以前,山神都会将阳光投射出人影来,教王爷练功。如今,王爷的功夫炉火纯青,根本不需要人教,还会自己打造兵器,自创招式,培养高手。

    饕餮终于成为王爷手下的又一高手。

    朱同钹手下,有四大杀器——梼杌、穷奇、混沌、饕餮。

    梼杌指尖心狠,习王爷所传“剜心手”。

    混沌脸上只有轮廓,没有五官,习王爷所传“无相神功”。

    穷奇披风生刺,习王爷所传“鬼行蓑”。

    饕餮为山神散元附体,习“先天龙子功”。

    当王子朱安涪在练功场依稀睁开双目时,他才真正认识到一位神功奇绝的父王:他身穿地综夹缬酡红衿,绉纱出锋獒皮统子,腰绾九尺绫地追风缟,下身凤尾戗缂丝黑绔,脚上嵌杂宝玉鼍皮靴,双腕各悬嵩山墨铜雕龙环,背负玄铁镶环狴犴杀威棍,风中披发四扬,虎视眈眈。

    “忘记你之前所有扭扭捏捏的生活吧!涪儿,今天,你要开始学武功了!”朱同钹拳锋一紧,嘴角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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