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灯你终于醒了”,陈灯妈妈一下子扑到窗前,脸上还带着泪痕,“你吓死妈妈了。”
陈灯浑身都没有力气,僵硬地转动了一下眼珠,看到陈爸爸的眼睛也肿肿的。
“妈”,他张了张唇,发出的声音滞涩喑哑,陈爸爸道,“快别说话了,你刚刚昨晚手术不久,好好休息,爸妈一直陪着你,啊。”
陈灯闭着眼睛,心里一阵迷茫,再次叫系统时,系统已经不在了。
上个世界线的事情在他脑海中只有一团模模糊糊的影子,陈灯努力得想了许久,仍然一点都想不起来,只觉得心里有点淡淡的难过。
应该又是做了情感析出吧,陈灯想。
随即又觉得不对劲儿,这里不是灵魂观察局啊!
太多的疑惑在他心头,陈灯尝试过问陈父陈母,他们都一问三不知,只是说几天前接到陈灯出车祸的通知。
赶来时,已经做完手术,脱离危险了。
陈灯皱着眉头,心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灯的身体恢复的很快,陈妈妈每天变着法子给他煲汤,陈爸也闷不吭声每天提着各种保养品回医院。
半个月后,陈灯恢复的差不多了,陈父陈母还不放心,在他一再保证下,才总算没有在陈灯家长住,回家去了。
出院后他给原鹿打了个电话,原鹿这才知道他出车祸了,在电话那头唧唧歪歪半天。
陈灯皱着眉,越来越觉得奇怪。
他躺在出租屋里,易燃的头像仍然在置顶位置。
陈灯给他发了几条消息,他都没有回复。
这天陈灯经过楼下的ATM机,心血来潮的查了一下卡上余额。
发现卡上半个月前被打入了一千万元。
两天后,前公司的科长问陈灯什么时候可以复工。
“我不是被调到灵魂局去了吗?”
科长放声大笑:“小灯啊,你是不是出个车祸被撞晕了。”
“当初说好让你去灵魂局交换半年,现在半年时间已经到了,怎么着,那边待遇太好,乐不思蜀了?”
陈灯不说话,科长又交代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陈灯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而这一切都与一个叫做灵魂观察局的机构有关。
而一旦和灵魂局有关,那就必然和易燃有关。
两天后,陈灯复职完毕,工作一天后便到了周末,打扫完卫生后又看了一眼微信置顶。
易燃仍旧没有回复。
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在他的脑海。
易燃与灵魂观察局是什么关系?
没等他开始分析,一个陌生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陈灯接通,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请问这是陈灯的电话吗?”男人说话非常得体,语气中却带着藏不住的焦虑。
“我就是陈灯”,陈灯道。
“是这样的”,男人道,“我是灵魂观察局的副局长孙钰,您之前在灵魂局工作的一段时间,曾见参与过灵魂局迄今为止最成功的一个项目。基于保密原则,项目的细节可能您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
陈灯越听越糊涂,男人忽然道:“项目中间出现了一点小小的事故,能否请您来一趟协助我们解决呢......”
男人说的很委婉,可陈灯却听出了那话中隐含的祈求,如果问题不是严重到他们已经没有办法了,怎么还会召回一个临时的员工呢。
陈灯连犹豫都没有,半个小时后,按照孙钰给他的地址,到达了灵魂观察局。
接待他的仍然是Juliet,她眼眶红红的,和平时自信飞扬的模样有些不大一样。
陈灯心里有种隐隐不详的预感。
“先......帮您做一个身体检查,可以吗?”孙钰朝要说话的Juliet使了个眼色。
陈灯很配合地换上衣服,躺进一个装满营养液的小舱里。
一堆检查过后,孙钰在记录板上记下最后一笔,道:“不错,一切机能正常。”
陈灯疑惑地看着他:“您不是说需要我回来协助您处理一些问题吗,怎么一直在......”
“哈哈哈是的”,孙钰尴尬一笑,“职业病发作,您见怪了,请原谅我的失礼,您是第一位从濒死态活着回来的平衡者,所以难免希望从您这里得到多一些数据。”
陈灯有种预感,孙钰即将是揭开他心底谜团的重要因素,他压抑住心底想要询问易燃的冲动,只是接着他问:“所以我没有记错,我是真的出了车祸。”
孙钰微笑着点点头:“只不过是大半年前。这次的车祸,是为了让您无缝衔接回之前的生活,刻意制造的。”
陈灯怔住了:“你刚刚说,我是唯一回来的平衡者,所以这是你们第一次实验成功吗?”
“可以这么说,但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成功”,他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道,“您的情况非常好,但是您的造梦者情况却很糟糕,这也是我们在实验中第一次遇到的情况......”
陈灯的脑袋仿佛被重锤砸了一下,嗡嗡地响,一片混沌中,他听到自己问。
“我的造梦者,是......”
“是他”,孙钰说。
“我很抱歉”,孙钰的脸上带着歉疚,“他曾经让我保证在您面前永远保密,是我自己......嗯,易燃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你的支持。”
“可以......”,陈灯的声音发着抖,“带我去见他吗?”
易燃躺在一个营养舱里,那个营养舱陈灯很熟悉,那是每一次他参加任务时,陪他一起进入任务的舱位。
舱门没有关,露出他苍白的面孔。
易燃的手臂上插着输液管,眉头紧皱,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陈灯几乎看到他的瞬间眼睛就红了。
“他......”,陈灯有些无助地转头。
“重度精神紊乱”,孙钰道,“易燃给你讲过灵魂局实验的原理吗?”
陈灯依稀记得他们曾经有过类似的对话:“用能量。”
“没错,用能量”,孙钰道,“通过构造新的世界观,在异次元世界汲取需要的能量,从而达到使濒危者灵魂重塑的目的。”
“但你知道,能量是怎么来的吗?”
陈灯茫然地看着他。
“我们尝试过很多方法,做过很多实验”,孙钰道,“最终发现,有一种东西,拥有难以想象的爆发力,以及无上限的能量阈值。”
“感情。”陈灯似乎明白了什么,声音隐隐发着抖。
“没错,是感情。”孙钰道,“于是我们开始思考,如何能将一个人的感情最大的激发出来,易燃提出了一个观点,叫做:爱而不得。”
孙钰看向陈灯,后者怔怔地向前走了两步,跪在营养舱一侧。
“我则提出了另外一个观点,即相爱不能相守。经过无数次实验,易燃最终同意了我的观点。”
“因此,我们提取造梦者的梦境片段,构造世界观,每一个世界里,都希望能够让目标对象爱上平衡者。然后我们再通过主系统制造意外......”孙钰似乎也觉得有些残忍,“所以,他就要在他自己的梦里,一次次的爱上你,然后在一次次地......”
“失去我。”
陈灯几乎是哽咽道:“你们太残忍了......”
“的确残忍,但是科学家都是疯子,不是么?”孙钰苦笑一声,“为了维稳,我们又额外设计了情感析出池。每次任务后,只要进行情感析出,便会对异次元世界发生的一切,记忆变得模糊。”
“就是我做的那个么?”陈灯小心翼翼地抚上易燃的眉毛,专注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沉睡的爱人。
“是的”,孙钰道,“这样能够最大可能保护平衡者和造梦者的精神秩序。可易燃他,不愿意做......”
“不做的后果是什么?”陈灯觉得自己还算冷静,甚至现在还能跟孙钰讨论这些学术问题。
“精神紊乱”,孙钰道,“看过蝴蝶效应吗?每个人的脑容量都有阈值,当储存了太多的记忆就会......嗯,发生紊乱,严重时会危及生命。”
“我该怎么做?”陈灯抬头,看向孙钰。
“他在进项目之前已经写了遗书,如果他遭遇不测,那么他的一切生前财产都会是您的,您要看一看吗?”
“也包括他自己吗?”陈灯问。
孙钰愣了一下:“或许可以这么理解。”
“是不是只要做了情感析出,他就会变好?”陈灯站了起来,看向孙钰。
“只能说,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孙钰道,“重度精神紊乱的案例从未见过,并不能保证做完之后,他会恢复正常,但一定比不做好......只是他自己明确说过不愿意......”
“如果不做,他一定会死吗?”
孙钰愣了下,道:“概率无限接近1.”
“做吧”,陈灯闭了闭眼睛,道,“一切责任由我来承担。”
孙钰怔了下,倏然间大喜着奔出实验室:“Juliet......准备感情析出池,快!”
陈灯静静地蹲在营养舱旁。
舱内的人俊朗无俦,是他从十六岁起就心心念念至今的人。
他缓缓地闭着眼,模糊地画面在他脑海中碎片化地闪过,现出陆诤迷恋的眼、荆钊野坚毅的唇、和钱雍温柔的怀抱。
良久良久,他俯身,在那苍白的唇瓣上轻轻一吻。将唇轻轻凑到易燃耳边,轻柔呢喃。
“老公。”
“我叫了,你听到了吗?”
易燃的眼皮不舒服地动了动,陈灯将轻柔一吻落在他上翘的眼睫毛上,轻轻道:
“还有,我也爱你。”
这么多年,有这么多机会,可是我总是错过。
现在我终于说了,你还要我吗?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渐近,窗外一轮太阳刚刚升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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