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第二百七十四章不该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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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汲闻言眼角就抽了抽,心说多大的人了,搬教条白规矩也是一把好手,可真说不过了,就还是只会搬出爷娘吓唬人。

    他是深有感触的,幼年时是真的没少被二兄数落责骂,可有一条,二兄是个行事极其坦荡的君子,不像他和四郎,鬼主意多,肚子里的坏水儿更多,三五岁时候还不显的如何,等长到十几岁了,二兄再要说教时,口舌之争上,他和四郎就总能讨个便宜了。

    那时候……谢汲心里暗暗咂舌。

    那时候二兄就是这样的,双手往背后一背,一本正经的说要请了爷娘来教导。

    谢拂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儿,只是她能真切的感觉得到三郎整个人松懈下来,心中将二兄从前行事作为过了一遍,反倒壮了胆子。

    她清了清嗓子:“我只问二兄一样。”

    谢潜仍旧眯着眼,细长的,目光却是锐利地:“你说。”

    “我们这些人,是该以二兄的意愿为尊,还是该以阿耶的意愿为尊?”她挑挑下巴,其实真不是挑衅,只是眼底闪过的得意,到底没能逃过谢潜的眼。

    谢潜黑了脸:“我看你今儿非要讨上一顿打了。先前胡说,这会儿是把阿耶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他这样说,谢拂心里就有了主意了。

    实际上她心里一直都有这个底气,谢家的孩子们,没有哪一个是真的不可一世的。

    二兄根本就不是个自以为是的人,真到了该做抉择的那一天,他就是有再多的坚持,可只要阿耶说一句该辅佐宇文舒,二兄照旧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便会尽全力的去帮扶宇文舒。

    她这么问……

    谢拂脸上扬起调皮的笑:“这不得了吗?阿耶为什么送三兄上京,二兄还要我来解释吗?我当日是动了怒,深以为宇文……三殿下在此事上大大的利用了谢氏,毕竟三兄一入京,就势必会被有心人大做文章,说谢氏有心择三王为主,一力辅之,是也不是?”

    她说的是事实,连谢潜都没法子反驳她。

    所以说到底,阿耶这时候松了口,送三郎入京,还封了加急奏疏为三郎请下一个官职来,可以说在择主站队这件事上,阿耶是已经动摇了的。

    谢潜呼吸重了重,眼底是谢拂看不懂的复杂。

    反倒是谢汲一声轻咳,叫了一嗓子二兄,而后又道:“其实二兄心里是有数的,不是吗?刺史府大堂上我就说了,离开家之前,想要追随三王这件事,我就已经跟阿耶坦白了。二兄可以想一想,阿耶如果不是有这份儿心,即便是担心京中元长庚设计下套,也不可能放我上京的。”

    谢潜如遭雷击。

    他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深想下去的,就是这件事。

    可不知不觉中,谢氏要追随宇文舒,好像成了大势所趋。

    这一切,都仿佛不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除了三郎是打从一开始就选择了宇文舒之外……

    他也好,阿耶也好,走到今天这一步,好像都是为形势所迫的。

    谢潜立时拧紧了眉头:“此事,我仍要与阿耶仔细商议。”

    他带着威严,眼神扫过对面站着的两个人,没什么好气的,又白了谢拂一眼:“我让你说清楚,你就跟我东拉西扯,阿耶要怎么决定,同你喜欢上了宇文舒,有关系吗?”

    在这件事情上,谢潜显然不打算轻易地放过谢拂。

    他警告过她,四郎也开解过她,甚至于在最早的时候,荀况都很直白的敲打过她了。

    可是短短几个月,她还是喜欢上了宇文氏。

    到今天,她这样直言不讳地承认了,他才不由得在心里想。

    那一句生女为后,到底只是陛下有意为之,还是说,天命果真如此呢?

    难道真的是上天注定的,谢拂这一生,都要同宇文氏纠.缠不休?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也不愿再探究。

    她敢承认她喜欢宇文舒,他再去想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眼前重要的,是她!

    谢潜盯着她,打量了许久:“我近来觉得你聪敏伶俐,本以为你既知这是个圈套,专为你、为谢氏设下的圈套,怎么着也会尽全力避开。只是未曾想过,你还是放任自己的一颗真心,扑到宇文舒身上去,你太叫我……”

    “二兄。”谢拂合上眼,平声叫他,也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她不需要听,也能够猜得到。

    她叫人失望了?

    也许是吧。

    二兄也好,四兄也罢,都不愿她同宇文氏走得太近。

    早在她重生初醒的那一天,与四兄提及宇文郅时,四兄就已经同她变了一回脸。

    可是这世上,最难自持的,不就是这颗真心吗?

    若真有人能做到无情无爱,她倒真会去讨上几句指点了。

    原本她想含含糊糊的应付过去,该坦白的坦白,不该交代的,她还是想留点儿秘密在心里,比如当日官道旁宇文舒的营帐之中,曾与她说过的后悔,曾与她表过的心迹。

    她觉得,这些是该瞒着二兄的。

    可是二兄他……

    他喋喋半天,却还是在怪她。

    谢拂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却并不是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他虽在两浙一案中多多少少利用了我,可过往种种,究竟是不是在以真心真意待我,我不是个傻子,也不是没有心的人,自有我的分辨。我相信以二兄的睿智,也能够分得清楚。二兄总要承认,他的确是人中龙凤,我身边所认识的、接触的,如庾二兄,如琅琊王岐,再如颍川荀况,还有昔年在陈郡时,所知的那几个门楣稍低的郎君,这些人,又有哪一个不是鸿渐之仪?可叫二兄看来,这些人加在一起,比得过一个宇文舒吗?”

    她并非是虚赞宇文舒的。

    二兄比她入京还要早几年,她不信二兄看不到宇文舒的好。

    庾子惠丰标不凡不假,可他生来不足,这一点就已输了宇文舒太多。

    王岐固然也是个才华横溢的拔尖儿人物,可他胸中怀奸,并不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

    至于荀况……这个颍川郡王最得意的儿子,在入建康后的短短几个月时间里,所表现出的风姿与聪慧,实在叫人不得不佩服,只是可惜他太世故了些,可共事也可以诚心而交友,但若说儿女情长——荀况自己都这么急着为宇文舒‘建功立业’,他又哪里会分出心神来想想情爱为何物?

    宇文舒有庾子惠的才情,有王岐的圆滑与藏锋,更有荀况的擅才思善谋略,可他又身强过庾子惠,坦荡过王岐,又没有荀况身上的世故和长袖善舞。

    这个人,就算是利用了你,都能够在事成之后,赤诚相待。

    谢拂深吸口气,底气一下子就足了:“我以为对于我会喜欢他的这件事,二兄该不会意外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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