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文二嫂子-无章节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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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后的一个大年初一,已经当了大学教授、回老家过年的我,又到了女儿河边。文家那块牌坊边上,我看到了文二嫂子的墓和墓碑。她的墓四周的青竹一棵棵长得亭亭玉立,十分俊俏,仿佛文二嫂子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眼睛湿润了。

    她的墓碑是她生的女儿立的。没有旁边那块贞洁牌坊上的文字。

    她是在女儿十八岁那年患病去世的。据说村里当时要给她开一个追悼会,被她刚考上大学的女儿制止了。她女儿什么原因也没说,只说了一句,我妈太累了,别折腾她了!

    在她下葬的时候,文二哥哭得死去活来,但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其实,什么话对文二嫂子来说都是多余的。

    我折了一节青竹放在文二嫂子的墓前……

    原载《芙蓉》2016年第1期

    原刊责编 杨晓澜

    本刊责编 杜凡

    作者简介:王昕朋,男,江苏铜山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北京市作家协会会员。现为中国言实出版社社长、总编辑。曾出版长篇小说《红月亮》《漂二代》《天下苍生》《花开岁月》《天理难容》等5部,中篇小说《红夹克》《北京户口》等多部。长篇小说《漂二代》(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入选中国图书国际出版工程,被译成英文在美国出版。

    创作谈:有一种死亡更悲哀

    生老病死,自然规律,但是死亡的原因或者说方法有多种。恐怕最让人悲哀的死亡方式是经历强大的精神压力、精神痛苦、精神折磨,最后精疲力竭……《我的文二嫂子》中的文二嫂子就是这样死亡的。她从勇敢地爱一个男人,到厌恶这个男人,再后来为了这个男人舍弃经过艰苦奋斗得来的大都市新的生存条件,以及即将孕育成熟的爱情,回到这个男人身边,始终被沉重的精神大山压得气喘吁吁,最后悲壮地倒下了。围绕在她身上发生的故事却绝非个案。在我们身边,这种故事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着。多少个像文二嫂子那样质朴勤劳、心地善良的女人,累不言累,苦不叫苦,但最终不被她男人那样的男人理解。事实上,并非一个男人不理解。当社会演进时,总有先行的人被保守者所妒忌,甚至诽谤。勤劳与懒惰,善良与恶毒,永远是无法溶解的矛盾。流言蜚语、冷嘲热讽、鄙视轻蔑,都属于对人的一种精神摧残。在一些农村,男人一年四季在外务工,女人365个日夜守候在家,吃苦耐劳、忍辱负重,独自肩起整个家庭的重担。作为女人,她们不仅仅是孩子的母亲、男人的媳妇,有时候,她们还是撑起一个家,甚至是一片天空的顶梁柱。男人回来,她们迎接男人的往往不仅是温柔和深情,还有珍藏一年的最好吃的东西。而有的在外务工的女人流血流汗,省吃俭用,回到家里常常遭到的是男人猜疑的目光,恶毒的审问,甚至毫无道理的辱骂。我知道的一个男人,把他妻子从城里给他买回来的衣服扔在床下几年,最后被老鼠咬了几个洞。他说,几百块一件,哼……如果有个女人在外经过打拼收获太多,还会引起更多人的非议。当她回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可爱的故乡时,迎接她的也许是她根本想象不到的难堪。正因此,我才塑造了朴素、美丽、大度的文二嫂子,让她从大千世界中站出来,用她的故事,演绎芸芸众生的生活。同时,也用文二嫂子的人生结局告诉人们,告诉社会,人已经活得很辛苦,千万别再给别人增加精神负担。精神负担是最沉重的负担。

    作为一个作家,我认为让“我的文二嫂子”成为文学作品里的典型人物,让千千万万个文二嫂子活得更加潇洒,更加轻松,更加鲜亮,不再因“精神压力”而悲哀地活着抑或倒下,是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这就是我创作《我的文二嫂子》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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