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福莱特悬疑经典-危险的财富(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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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总能看穿事情的实质,休寻思着。他避开这个问题,说:“她经营一家医院,有好几十个病人需要照顾。我想她不会有时间再来照看小孩子。好了,没有问题了。晚安。”

    托比显得不太踏实,但他也不再追问:“晚安,爸爸。”

    休吹灭了蜡烛,离开房间,把门关上。

    梅茜做好了可可。“我看你想喝点儿白兰地,但你家里好像一点儿也没有。”

    休笑了说:“我们属于中下阶层,喝不起酒。可可就很好。”

    杯子和茶壶放在托盘上,但两个人谁都没去碰。他们站在房间的中央,互相看着对方。梅茜说:“我在下午的报纸上看到发生了枪杀案,跑过来看看你有事没有。我发现几个孩子单独在家,就给他们准备了晚餐。然后我们就等你回来。”她微笑着,带着顺从和情愿接受的神情,其中的含义是,下面要发生什么,全由休来做主。

    突然间他身上哆嗦起来。他靠在椅背上好让自己站稳。“这一天太不一般了,”他声音颤抖着,“我觉得有点儿奇怪。”

    “你应该先坐下。”

    突然,一阵深深的爱意压倒了他。他没坐下,而是伸出胳膊把她搂住。“拥紧我。”他恳求道。

    她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腰。

    “我爱你,梅茜,”他说,“我一直爱着你。”

    “我知道。”她说。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四目相对之时,一滴眼泪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他吻去这滴泪花。

    “过了这么多年,”他说,“让我等了这么久。”

    “今晚为我做爱吧,休。”她说。

    他点点头说:“从今往后,每天晚上。”

    接着,他又去吻她。

    尾声 1892

    自《泰晤士报》:

    讣告

    5月30日,怀特海文勋爵、皮拉斯特银行前资深股东,于久病之后在他法国昂蒂布的住所去世。

    “爱德华死了。”休放下手里的报纸。

    梅茜在他旁边,两个人坐在火车车厢里,她身上是一件夏天穿的深黄色、带着小红点的套装,帽子上系着一条黄色塔夫绸丝带。他们要去温菲尔德学校参加讲演日活动。

    “他是个堕落的废物,不过他母亲会想他的。”她说。

    十八个月以来奥古斯塔和爱德华一直住在法国南部。尽管他们以前的作为令人不齿,但联合集团还是支付他们与其他皮拉斯特股东相同的津贴。他们两个都成了残疾人:爱德华是梅毒晚期患者,奥古斯塔则得了腰椎间盘突出,大部分时间都得坐轮椅。休听人说,尽管身患疾病,她依然在当地成了英国人社区的一位无冕女王,她为人做媒,调停纠纷,组织社交活动,传播各种社交规则。

    “他爱他母亲。”休说。

    她好奇地看着他说:“你怎么这么说?”

    “除了这个,我再也想不出他的任何优点了。”

    她深情地笑着,吻了他的鼻子一下。

    火车喀嚓喀嚓驶进了温菲尔德车站,他们下了车。托比已经在这儿待了一年整,而这也是伯蒂在校的最后一年。这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梅茜打开阳伞——那是用跟她衣服一样的花绸布做的——两个人朝学校走去。

    自从休离开这所学校,二十六年来发生了很大变化。老校长鲍尔森博士早已去世,方庭里立着他的雕像。新校长接过了那根恶名昭彰的白蜡杆,但他不怎么使用它。四年级的宿舍还是在那个毗邻石头礼拜堂的老牛奶场里。但他们也建了一座新楼,里面的礼堂可以容纳所有的学生。教育方面也变好了,托比和伯蒂除了学数学和地理,同时还学了拉丁文和希腊文。

    他们在礼堂外面见到了伯蒂。这一两年他已经长得比休还高了。这孩子生性严肃、勤奋,也很守规矩,不像休当时那样总惹麻烦。他继承的大多是拉宾诺维奇家的遗传,休觉得他跟梅茜的哥哥丹很相像。

    伯蒂亲了他母亲一下,跟休握了握手。“出了点儿小乱子,”他说,“我们的校歌歌片儿不够了,就让四年级生拼命抄。我得过去抽他们,让他们赶快。演讲以后我再过来。”他急匆匆地走了。休满怀爱意地看着他,怀旧地想,没出校门之前,学校的事情简直都是天下大事啊。

    然后他们见到了托比。现在的小男生不用戴礼帽也不用穿双排扣常礼服了,托比戴了顶硬草帽,上身穿了件短外套。“伯蒂说,演讲会结束以后,我可以去他的房间跟你们喝茶,假如你们不介意。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休笑了起来。

    “谢谢你,父亲!”托比又跑开了。

    在学校礼堂里,他们惊奇地遇见了本·格林伯恩,他显得很老,也很虚弱。梅茜还是一如既往地直率,说:“你好,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的孙子是优等生,”他粗声粗气地说,“我来听他发言。”

    休吃了一惊。伯蒂不是格林伯恩的孙子,老人知道这事儿。难道他晚年后心肠变软了?

    “坐我这儿。”格林伯恩命令道。休看了看梅茜,她耸了一下肩膀坐了下来,休也跟着坐下。

    “我听说你们两个结婚了。”格林伯恩说。

    “是上个月,”休回答说,“我的第一任妻子对离婚没有异议。”诺拉跟一个威士忌推销员住在一起,休雇了一个私人侦探,几天时间就弄到了她通奸的证据。

    “我不赞成离婚。”格林伯恩的声音很干脆。接着,他叹了口气,说,“但我到了这个岁数,也不能对别人的事情指手画脚了。这个世纪就要过去了,未来属于你们,我祝你们好运。”

    休拉过梅茜的手,捏了一下。

    格林伯恩转向梅茜说:“你要送这孩子上大学吗?”

    “这我负担不起,”梅茜说,“付这学校的费用都够难的了。”

    “我愿意出这笔钱。”格林伯恩说。

    梅茜感到惊讶。“你真太好了。”她说。

    “我几年前也应该好一点儿,”他回答说,“我一直把你当成只图钱财的那种人,这是我犯的一个错误。如果你只为了钱,就不会嫁给这位皮拉斯特,我把你看错了。”

    “你并没有伤害过我。”梅茜说。

    “不管怎么说,都是过于苛刻了。我本人没有做过多少憾事,但这是其中之一。”

    小学生们开始进入会堂,最小的学生在前排席地而坐,大一些的孩子坐在椅子上。

    梅茜对格林伯恩说:“休已经合法收养了伯蒂。”

    老人用锐利目光瞥了休一眼。

    “我认为你才是真正的父亲。”他直率地说。

    休点了点头。

    “我很久以前就该猜到。不要紧,那孩子认为我是他的祖父,我也就有了这个责任。”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换了一个话题,“我听说联合集团要支付股息了。”

    “是的,”休说,他最终把皮拉斯特银行的所有资产处置完了,出资拯救银行的联合集团已获得了小部分的利润,“所有成员会获得约百分之五的投资回报。”

    “干得好,我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份上。”

    “这是科尔多瓦新政府的功劳。米兰达家族的资产移交给了圣玛丽亚海港公司,这样一来债券还值点儿钱。”

    “那个叫米兰达的后来怎么样了?他实在是个糟糕的家伙。”

    “米奇?他的尸体被人发现装在一个大旅行箱里,冲到了怀特岛的海滩上。谁也不知道那箱子怎么会到那儿,他为什么进到那里面。”休很关注尸体身份的鉴定,因为确认米奇的死亡十分重要,这样,蕾切尔就终于可以嫁给丹·罗宾逊了。

    一个小男生走过来,把一份份墨迹斑斑的手抄校歌歌片儿分发给父母和亲属们。

    “你呢?”格林伯恩问休,“集团的事儿结束后,你打算做什么?”

    “我正打算向你请教这件事,”休说,“我想开办一家新银行。”

    “怎么开办?”

    “用在证券市场发售股份的方式募集资金,皮拉斯特有限银行。你觉得怎么样呢?”

    “这是个大胆的想法,不过你总是有新点子。”格林伯恩沉吟了片刻,继续说,“有趣的是,你们银行的破产到头来却让你声誉倍增,因为你处理问题的方式非常高明。说到底,如果一个银行家在自己破产以后还能清偿所有债权人,那么,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可靠的人吗?”

    “这么说……你认为这种办法可行?”

    “我有这个把握。我自己也会投些钱的。”

    休感激地点了点头。更重要的是格林伯恩欣赏这个想法。在金融界,大家有事都要征求他的意见,得到他的首肯相当可贵。休原本就认为自己的计划有可能实现,格林伯恩的肯定更增强了他的信心。

    校长走进会堂,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校长身后跟着学校舍监、主讲嘉宾——一位议会自由党成员和优等生代表伯蒂。他们在主席台上就座,然后伯蒂走到讲台边,用响亮的声音说:“让我们唱校歌。”

    休看了梅茜一眼,她自豪地笑了笑。钢琴奏出了那熟悉的前奏,然后所有人唱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趁着其他人在伯蒂的房间喝茶,休溜了出来,穿过院子里的人群进了主教林。

    天很热,感觉就像二十六年前的那一天。树林仿佛丝毫未变,山毛榉和榆树的树荫下十分安静,也很潮湿。他还记得水塘怎么走,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条小路。

    他已经不像原来那么敏捷了,没再沿着采石场的石头往下爬。他坐在边上,捡起一块石子扔进池塘。石子打破了镜面般的止水,漾起一圈一圈圆圆的波纹。

    除了那个远在开普殖民地的阿尔伯特·卡米尔,现在这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其他人都死了:彼得·米德尔顿在当天溺毙;托尼奥在两年前的圣诞节前夕被米奇枪杀;米奇自己也淹死在旅行箱里;现在,爱德华也死于梅毒,葬身于法国的墓地。一切就好像恶灵在1866年的那一天从深水中浮上来,附上了他们的体,在他们生命中注入一股魔鬼般的力量:仇恨和贪婪、自私和残忍、赤裸裸的欺骗,还有破产、疾病和谋杀。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欠债也已偿还。如果当初真的有这个恶灵,它也已经又回到了池塘的深处。休最终幸免于难。

    他站了起来。现在该回到他家人的身边了。他转身离去,然后又回过头,看了最后一眼。

    石头激起的涟漪已经消失,水面又变得平静如初,澄明清澈。

    致谢

    感谢以下朋友、亲戚和同事在写作这本书时给予的慷慨帮助:

    卡罗尔·巴隆

    乔安娜·伯克

    本·布拉克

    乔治·布伦南

    杰基·法伯

    芭芭拉·福莱特

    埃马努埃莱·福莱特

    卡佳·福莱特

    迈克尔·哈斯科尔

    帕姆·门德斯

    M.J.奥贝尔

    理查德·奥福里

    丹·斯塔尔

    金·特纳

    安·瓦尔德

    简·伍德

    阿尔·朱克曼

    肯·福莱特

    1993年3月16日

    注释

    [1]托尼奥,安东尼奥的昵称。

    [2]Krach,德语,意为“崩溃”。

    [3]索利是“所罗门”的昵称。

    [4]电传:银行与银行之间使用五单位电传打字机,通过邮电部门的用户电报网络,直接进行的银行与银行之间通报的一种电报业务。

    [5]原文将Head写作Hed,因而译作“脑代”。

    [6]金戈,金斯布里奇的昵称。

    [7]1137年7月25日,埃莉诺与当时仍是法国王子的路易七世结婚。然而在婚姻末期,她与当时只是诺曼底公爵的亨利二世私通。1152年3月21日,埃莉诺与路易七世的婚姻被宣布无效。埃莉诺要求当时年仅十九岁的亨利二世迎娶她,同年5月18日两人在没有与他们身份相称的仪式下结婚。亨利于1154年加冕为英格兰国王,而埃莉诺则成为英格兰王后。

    [8]内德是爱德华的昵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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