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把两个人从德黑兰救出来。”佩罗说,“你们能用飞机把他们运出来吗?”
“不行。”一位将军说,“我们在德黑兰非常被动。我们的多申·托佩空军基地被革命者掌控。加斯特将军藏在美国军事援助顾问团总部的地下室里,被一帮暴徒包围。我们无法联系上他们,因为电话线被切断了。”
“好的。”佩罗说,他大概猜到了这个回答,“那我就自己动手。”
“伊朗在半个地球之外,而且还在革命当中。”一位将军说,“你自己动手可不容易。”
佩罗说:“‘公牛’西蒙斯在那边帮我。”
他们沸腾起来。“他妈的,佩罗!”一位将军说,“这对伊朗人来说可太不公平了!”
“是啊。”佩罗咧嘴一笑,“我可能需要自己飞过去。你们能给我德黑兰和土耳其边境之间所有机场的名单吗?”
“当然。”
“你们能查出哪些机场能起降吗?”
“看看卫星图片就明白了。”
“那雷达呢?能不能避开伊朗人的雷达飞到那里?”
“当然可以。我们给你一幅五百英尺高度的雷达图。”
“太好了!”
“还有别的要求吗?”
这简直就像去麦当劳一样容易!
“目前就这些。”他说。
将军们开始打电话。
T.J.马尔克斯拿起电话,是佩罗打来的。
“我找到飞行员了。”T.J.告诉他,“我给拉里·约瑟夫打了电话,他曾是大陆航空公司在越南和老挝的负责人,如今在华盛顿。他找到了合适人选——迪克·道格拉斯和朱利安·卡诺齐。他们明天就到华盛顿。”
“太好了。”佩罗说,“我已去过国防部,他们无法用飞机把我们的人运出来——美军被困在了德黑兰。但我搞到了各种地图,我们能自己飞进去。我现在需要一架能飞越大西洋的喷气飞机,机上人员齐备,并且装备有单边带无线电通话器,就像我们在老挝用过的那种,可以让我们从飞机上打电话。”
“我马上去办。”T.J.说。
“我在麦迪逊酒店。”
“知道了。”
T.J.开始打电话。他联系了两个得克萨斯州的包机公司,但他们都没有可以飞越大西洋的飞机。但第二家公司建议他联络俄亥俄州哥伦布市的商用飞机公司。如果这家公司都不能帮忙,那他们就不知道谁可以帮忙了。
T.J.想到了欧洲。他给卡尔·尼尔森打了个电话。尼尔森是EDS公司的管理人员之一,正在欧洲给马丁航空公司做一套方案。尼尔森回话说,马丁航空公司不愿飞伊朗,并告诉了他一家愿意飞的瑞士航空公司的名字。T.J.给瑞士打去电话,结果发现那家公司今天也停飞伊朗了。
T.J.又给住在巴黎的布兰尼夫国际航空公司的副总裁哈里·麦基罗普打电话。麦基罗普出去了。
T.J.只好向佩罗承认失败。
佩罗想到了一个主意。他依稀记得,博蒙特的得克萨斯州光学仪器公司总裁索尔·罗杰斯有一架BAC 111或者波音727,他不确定是哪种。他也没有罗杰斯的电话号码。
T.J.打查询电话,但罗杰斯的电话没有记录。他又给玛戈打电话,结果她有。他终于找到罗杰斯,但对方说飞机已经卖了。
罗杰斯知道华盛顿一家名为“奥米尼国际”的公司可以租飞机。他将那家公司的总裁和副总裁的家庭电话号码告诉了T.J.。
T.J.给总裁打去电话。对方不在家。
他又给副总裁打,对方在。
“你们有能飞越大西洋的飞机吗?”T.J.问。
“是的。我们有两架。”
T.J.松了口气。
“我有一架707,一架727。”那人说。
“都在什么地方?”
“707在沃思堡的米彻姆机场——”
“太好了,就在附近!”T.J.说,“那飞机上有单边带无线电通话器吗?”
“当然有。”
T.J.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走运。
“这架飞机装饰得非常豪华。”副总裁说,“本来是一位科威特王子订购的,结果他没有要。”
T.J.对装饰不感兴趣。他询问了价格,副总裁说这由总裁做主,总裁晚上出去了,但T.J.可以在第二天一大早就打电话找他。
T.J.让EDS公司副总裁、前越战飞行员杰夫·海勒同海勒的两个朋友去检查飞机。海勒的朋友一个是美国航空公司的飞行员,另一个是随机工程师。海勒说,飞机看起来不错,但要飞行过后才知道有没有别的问题。“装饰太奢侈了。”他笑着评论道。
第二天早上七点三十分,T.J.给奥米尼公司总裁打电话,当时后者正在洗澡。总裁已经同副总裁通过话,他觉得这笔生意可以做。
“好。”T.J.说,“那机组人员、地面设施和保险——”
“我们不包租飞机。”总裁说,“我们只租飞机。”
“有什么区别?”
“就像是打出租和租车的区别。我们的业务是后者。”
“我们是做电脑生意的,对航空公司一无所知。”T.J.说,“尽管你一般不做这些事,但你能不能帮我们提供所有的设备和人员?我们会付给你们钱的。”
“这些事非常复杂。光是保险就……”
“但你会帮我们,对吧?”
“是的。”
后来T.J.了解到,这些事确实非常复杂。这笔交易的独特性没有打动保险公司,保险公司也讨厌被催促。很难判断EDS公司要遵守哪些规定,因为EDS公司并不是航空公司。奥米尼公司要求EDS公司在一家美国银行的离岸支行存入六万美元。这些问题由EDS公司驻华盛顿的经理加里·费尔南德斯以及达拉斯的律师克劳德·普查利尔解决了——合同是销售示范租赁合同,在当天快结束时执行。奥米尼公司在加利福尼亚找到了机组成员,将他们送往达拉斯,驾驶飞机飞往华盛顿。
星期一午夜,飞机、机组成员、后备飞行员,以及营救队的剩余成员都到华盛顿与罗斯·佩罗会合。
T.J.创造了奇迹。
3
2月11日,星期天,谈判组——基恩·泰勒、比尔·盖登、约翰·豪威尔、鲍勃·扬,以及里奇·加拉格尔——外加拉西德、凯茜·加拉格尔和名叫布菲的狗是在凯悦酒店度过的。他们基本没有睡觉,暴徒就在不远处攻击军械库。一部分军队似乎也加入了革命,因为袭击中动用了坦克。天快亮的时候,他们在墙上轰出了一个洞,攻了进去。从黎明开始,就有橘红色的出租车陆续将武器从军械库运送到战斗仍然十分激烈的地方。
谈判组一直保持着同达拉斯的电话通信——豪威尔躺在盖登房间客厅的沙发上,话筒紧贴着耳朵。
拉西德一大早就走了。他不知道其他人要去哪儿——藏身地点不允许透露给任何伊朗人。
其他人收拾好行李,将行李箱留在房间里,待有机会回来取。西蒙斯没有做过这样的指示,他当然也不会同意这么做,因为打包好的行李表明EDS公司的人不再住这儿了,但他们都认为西蒙斯太谨小慎微了。七点过几分钟——而不是西蒙斯规定的七点——他们聚集到盖登房间的客厅里。加拉格尔夫妇带了箱子,看上去也不像是要去上班。
他们在门厅遇到了酒店经理。“你们去哪儿?”他狐疑地问。
“去公司。”盖登告诉他。
“你们不知道外面正在打内战吗?整晚我们都在给革命者提供食物。他们问这里有没有住美国人,我说这里一个客人都没有。你们应该上楼躲起来。”
“生活得继续啊。”盖登说。他们全走了出去。
乔·波赫在路虎揽胜中等他们,心头直冒火。因为他们晚出来十五分钟,而西蒙斯命令他必须在七点四十五分回去。
他们朝轿车走去,基恩·泰勒看到一个酒店员工正在停车。他上前问道:“街上什么情况?”
“到处都是路障。”那人说,“酒店车道尽头就有一个。你们不应该出去。”
“谢谢。”泰勒说。
他们都上了车,跟着波赫的路虎揽胜。大门旁的门卫正专心把香蕉形弹夹往冲锋枪里塞,但却怎么也塞不进去,他们压根儿没有注意到这三辆车。
外面的景象非常可怕。军械库的许多武器流入了从未操作过武器的十多岁的男孩手中,这些孩子挥舞着武器,大叫着跑下山,跳上车,开上高速公路,朝空中乱开枪。
为了避开路障,波赫绕了个路,沿着沙汉沙希高速公路朝北驶去。在与巴列维大街的交叉口上,还可以看到一个被遗弃的路障——被焚毁的汽车和横在路上的树干——但把守路障的人正在庆祝,一边大声欢呼,一边朝空中射击,三辆车径直驶了过去。
接近藏身处时,他们进入了一片相对安静的区域。他们驶入一条狭窄的街道,半个街区后,他们穿过大门,进入一个有围墙的花园,园中的游泳池里没有水。德沃兰奇克的家占据了一座两层楼公寓的底层,房东太太住楼上。他们全进了屋。
星期一,达德加继续寻找保罗和比尔。
比尔·盖登给布加勒斯特打去电话,一组忠实的伊朗骨干员工仍坚守在电话机旁。盖登得知达德加的人已经打过两次电话,同两个秘书谈过话,询问哪里可以找到恰帕罗恩先生和盖洛德先生。第一个秘书说,她一个美国人的名字都不知道——这当然是大胆的谎言——她已经为EDS公司工作四年,认识公司的每一个人。第二个秘书说:“你得同罗伊德·布里格斯先生谈,他现在是公司负责人。”
“他在哪儿?”
“他离开伊朗了。”
“那他不在的话,谁是公司负责人?”
“基恩·泰勒先生。”
“让他同我说话。”
“他现在不在。”
秘书们给达德加的手下兜了个大圈子,上帝保佑她们!
里奇·加拉格尔一直同他在军队里的朋友保持着联系(凯茜担任一个美军上校的秘书)。他给艾文酒店打去电话,美国军官大部分都住在那里,得知“革命者”已经去过艾文酒店和凯悦酒店,拿着保罗和比尔的照片找人。
达德加的固执简直不可思议。
西蒙斯决定,他们必须在四十八小时内离开德沃兰奇克的家。
他们原本安排的是五个男人逃亡,但现在有十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条狗。
他们只有两辆路虎揽胜。普通的车绝不可能运载这么多人,更别提要在雪中行驶了。
他们需要第三辆路虎揽胜。科伯恩给马吉德打电话,吩咐他再去弄一辆。
那条狗让西蒙斯担心。里奇·加拉格尔打算将布菲装在帆布背包里。如果他们必须步行或骑马穿越山区里的边境,狗儿只要叫一声就可能让他们丧命——而布菲见到任何东西都会叫。西蒙斯对科伯恩和泰勒说:“我要你们两个把这条该死的狗处理掉。”
“好。”科伯恩说,“我来带它出去遛弯,然后直接放掉。”
“不。”西蒙斯说,“我说处理掉的意思是,永远地解决掉。”
凯茜是最大的问题。那天晚上,她觉得不舒服——“女人的毛病。”里奇说。他希望通过卧床休息一天能让她更坚强些,但西蒙斯对此并不乐观。他对大使馆的表现火冒三丈。“国务院想把一个人弄出来并加以保护的话,有数不清的办法。”他说,“把他们装进箱子,或者当作货物运送……如果他们真心想做,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比尔开始觉得自己是所有麻烦的源头。“为了救两个人而让九个人冒生命危险,这并不明智。”他说,“如果保罗和我不在这儿,你们都不会有危险——你们可以等在这儿,直到飞离伊朗的航班开始运行。也许保罗和我应该主动到美国大使馆避难。”
西蒙斯说:“如果你们去大使馆,达德加决定扣押别的人质怎么办?”
科伯恩想,在保罗和比尔回到美国之前,西蒙斯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们离开他的视线的。
街边大门的门铃响了,大家顿时僵住。
“去卧室,但要安静。”西蒙斯说。
科伯恩来到窗户边。房东太太依然认为这里只住着两个人,科伯恩和波赫。她从未见过西蒙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房子里有十一个人。
科伯恩看到房东太太穿过院子,打开大门。她在那里站了几分钟,同科伯恩看不到的某人谈了几句,然后关上大门,独自回来了。
听到门关上,房东太太上楼之后,科伯恩才说:“没事了。”
他们将德沃兰奇克家的厚衣服抢劫一空,以备高山跋涉所需。保罗想:如果托妮·德沃兰奇克知道这些大老爷们儿把她的抽屉翻了个遍,一定会含羞而死的吧。结果他们找出了一堆帽子、外套和毛衣,但大都不合身。
之后他们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等待马吉德再去找一辆路虎揽胜,等待凯茜身体好转,等待佩罗将土耳其营救组搭建完成。
他们通过贝塔盒式磁带录像机观看过去的足球比赛。保罗同盖登玩金兰姆牌。那条狗让所有人都心神不宁,但科伯恩打算到最后一分钟才割断它的喉咙,以防计划改变,它还可以活命。约翰·豪威尔读了彼得·本奇利的《深海潜行》——他在来伊朗的飞机上看了部分电影,但因为飞机在电影结束前就降落了,所以他错过了结尾,他不知道好人是谁、坏人是谁。西蒙斯说:“谁想喝酒就喝吧,但如果我们要快速行动的话,最好不要让酒精存留在我们体内。”虽然西蒙斯发出了这种警告,但盖登和加拉格尔还是悄悄地将杜林标酒混进了他们的咖啡。门铃又响了,他们又藏了起来,但来人又是来找房东太太的。
这么多人都挤在客厅和三个卧室里,但他们的脾气都非常好。控制不住脾气的只有基恩·泰勒。他和保罗为大家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几乎将冰箱里的食材用光了。但等他从厨房里出来后,却发现其他人已经将晚餐吃得干干净净。他咒骂他们是一群贪婪的猪,他们哄堂大笑。泰勒每次生气他们都会这样。
晚上他又生气了。他睡在科伯恩旁边,而科伯恩鼾声如雷,吵得他不得入睡。他甚至叫不醒科伯恩,让他停止打鼾,这让他更加生气。
那天晚上,华盛顿下雪了。罗斯·佩罗疲倦而又紧张。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