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阳货想要见孔子,孔子不见,他送给孔子一头烹熟的乳猪。孔子趁他不在家时,便去他家拜谢,正巧在路上遇到了他。阳货对孔子说:“你来,我有话对你说。”阳货说:“胸怀本领却任凭国家混乱,可以称为仁人吗?”孔子说:“不可以。”阳货说:“想做大事却多次错过机会,可以称为明智吗?”孔子说:“不可以。”阳货说:“时光流逝,岁月是不等人的。”孔子说:“好吧,我准备去做官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阳货之欲见孔子,虽其善意,然不过欲使助己为乱耳。故孔子不见者,义也。其往拜者,礼也。必时其亡而往者,欲其称也。遇诸涂而不避者,不终绝也。随问而对者,理之直也。对而不辩者,言之孙而亦无所诎也。”
张居正注:“阳货所言,皆讥讽孔子的意思。不知夫子抱拯溺亨屯之志,本未尝怀宝失时,而亦非不欲仕也,但不仕于货耳。故直据理答之,不复与辩。盖圣人之待恶人,不激不随如此。”
17·2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
译文孔子说:“人的本性是相近的,只不过因为生活的环境不同而相差远了。”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此言气质之性。非言性之本也。若言其本,则性即是理,理无不善,孟子之言‘性善’是也。何相近之有哉?”
朱熹注:“此所谓性,兼气质而言者也。气质之性,固有美恶之不同矣。然以其初而言,则皆不甚相远也。但习于善则善,习于恶则恶,于是始相远耳。”
张居正注:“夫以人之善恶,系于习而不系于性如此。则变化气质之功,乃人之所当自勉者也。岂可徒诿诸性而已哉?”
17·3子曰:“唯上知与下愚不移。”
译文孔子说:“只有最上等的聪明人和最下等的愚笨的人是不能改变的。”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人性本善,有不可移者何也?语其性则皆善也,语其才则有下愚之不移。所谓下愚有二焉:自暴自弃也。人苟以善自治,则无不可移,虽昏愚之至,皆可渐磨而进也。惟自暴者拒之以不信,自弃者绝之以不为,虽圣人与居,不能化而入也,仲尼之所谓下愚也。然其质非必昏且愚也,往往强戾而才力有过人者,商辛是也。圣人以其自绝于善,谓之下愚,然考其归则诚愚也。”
17·4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夫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子游对曰:“昔者偃也闻诸夫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戏之耳。”
译文孔子到子游做城宰的武城,听到了弹瑟和唱歌的声音。孔子微微一笑说:“杀鸡哪里用得着宰牛的刀?”子游回答说:“以前我也听到老师说:‘君子学道就有了仁爱之心,百姓学道则容易指挥。’”孔子说:“你们这些学生,子游的话是对的,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是开玩笑啊!”
名家注解朱熹注:“子游所称,盖夫子之常言。言君子小人,皆不可以不学。故武城虽小,亦必教以礼乐。嘉子游之笃信,又以解门人之惑也。治有大小,而其治之必用礼乐,则其为道一也。但众人多不能用,而子游独行之。故夫子骤闻而深喜之,因反其言以戏之。而子游以正对,故复是其言,而自实其戏也。”
张居正注:“武城是邑名,在今山东兖州府地方。莞尔是小笑的模样。偃是子游的名。君子是有位的人。小人是细民。”
17·5公山弗扰以费畔,召,子欲往。子路不悦,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子曰:“夫召我者,而岂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
译文公山弗扰在费地兵变,召请孔子,孔子准备去。子路不高兴了,他说:“没有地方就算了,为什么一定要到公山氏那里去呢?”孔子说:“召我去的那个人,难道是白让我去吗?假如有人任用我,我不是可以使周代复兴吗?”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圣人以天下无不可有为之人,亦无不可改过之人,故欲往。然而终不往者,知其必不能改故也。”
朱熹注:“道既不行,无所往矣,何必公山氏之往乎?”
17·6子张问仁于孔子。孔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请问之。”曰:“恭、宽、信、敏、惠。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
译文子张向孔子问仁道。孔子说:“能在天下实行五种品德的人就可以成为仁人了。”子张说:“请问是哪五种品德呢?”孔子说:“恭谨、宽厚、诚信、聪敏、慈惠。恭谨则不会遭侮辱,宽厚就能得到众人的拥护,诚信就能使人信任,聪敏就会有成绩,慈惠就可以差遣人。”
名家注解朱熹注:“行是五者,则心存而理得矣。于天下,言无适而不然,犹所谓虽之夷狄不可弃者。五者之目,盖因子张所不足而言耳。任,倚仗也,又言其效如此。”
张居正注:“侮是侮慢。任是倚仗的意思。五者之效如此,汝能兼体而力行之,则天德流通,物我无间,而仁之体用皆备矣,可不勉哉?”
17·7佛肸召,子欲往。子路曰:“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亲于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畔,子之往也,如之何?”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
译文颜哙佛肸召请孔子,孔子想去。子路说:“以前我听老师说:‘亲自做坏事的人那里,君子是不去的。’佛肸依凭中牟地方起兵叛乱,你却要到那里去,怎么可以呢?”孔子说:“对,我是说过这话。不是说坚硬的东西磨也磨不薄吗?不是说白色的东西染也染不黑吗?我怎能像匏瓜一样,只能挂在那里而不能吃呢?”
名家注解朱熹注:“子路恐佛肸之浼夫子,故问此以止夫子之行。亲,犹自也。不入,不入其党也。”
张居正注:“佛肸是晋大夫赵简子的家臣,时为中牟宰。磷是薄。涅是染皂之物。缁是黑色。匏是大匏,味苦而不可食者。时晋室微弱,政在六卿。赵简子与范中行相攻,其家臣有佛肸者因据中牟以叛。”又注:“孔子前于公山之召,则以东周自期,此于佛肸之召,则以坚白自信,盖圣人道大德宏,故能化物而不为物所化。若使坚白不足而自试于磨涅,则己且不免于辱,何以能转移一世乎?君子处世,审己而动可也。”
17·8子曰:“由也,女闻六言六蔽矣乎?”对曰:“未也。”“居,吾语女。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
译文孔子说:“仲由!你听说过六种美德与六种弊病吗?”仲由回答说:“没有。”孔子说:“你坐下,我告诉你。喜好仁德却不爱学问,它的弊端就是愚昧。喜好聪明却不爱学问,它的弊端就是放荡。喜好诚信而不爱学问,它的弊端就是被人利用而害了自己。喜好直率而不爱学问,它的弊端就是说话尖刻。喜好勇敢而不爱学问,它的弊端就是闯祸作乱。喜好刚强而不爱学问,它的弊端就是狂妄自大。”
名家注解朱熹注:“六言皆美德,然徒好之而不学以明其理,则各有所蔽。愚,若可陷可罔之类。荡,谓穷高极广而无所止。贼,谓伤害于物。勇者,刚之发。刚者,勇之体。狂,躁率也。”
张居正注:“夫仁、智、信、直、勇、刚,六者,美行也,愚、荡、贼、绞、乱、狂,六者恶名也。人惟足己而不学,见理之不明,遂使美者化而为恶,而况其生质之不美者乎?于此见气质之用小,学问之功大。是以古之帝王不恃其聪明绝异之资,而必以讲学穷理为急,诚恐其流于过中失正而不自知也。”
17·9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译文孔子说:“学生们为什么没有人学习《诗经》呢?诗,可以把人的意志、情感、艺术想象力激发出来;可以以此观察社会民俗与风情;可以教育感化人民,达到彼此和谐的作用;可以借此表达对时事政治的见解,达到针砭时弊的作用。所以,近可以以此侍奉父母,远可以以此侍奉君主,而且能从中多认识鸟兽草木的名称。”
名家注解朱熹注:“人伦之道,《诗》无不备,二者举重而言。其绪余又足以资多识。学《诗》之法,此章尽之。读是经者,所宜尽心也。”
张居正注:“兴是兴起。观是观感。群是群聚。怨是怨恨。诗之为教,不但学者所当诵习也,《关雎》《麟趾》为风化之原,《凫鹭》《既醉》乃太平之福。《天保》以上,所以治内;《采薇》以下,所以治外,王道莫备于斯矣,为人主者,亦不可以不究心焉。”
17·10子谓伯鱼曰:“女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
译文孔子对伯鱼说:“你研究过《周南》和《召南》这两首诗吗?人如果不研究《周南》和《召南》这两首诗,就好像面对墙壁站着而无法与人交谈呀!”
名家注解朱熹注:“周南召南,诗首篇名。所言皆修身齐家之事。正墙面而立,言即其至近之地,而一物无所见,一步不可行。”
17·11子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
译文孔子说:“所谓的礼啊,难道就是指玉帛等礼物而说的吗?所谓的乐啊,难道就是指钟鼓之类的乐器而说的吗?”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礼只是一个序,乐只是一个和。只此两字,含蓄多少义理。天下无一物无礼乐。且如置此两椅,一不正,便是无序。无序便乖,乖便不和。又如盗贼至为不道,然亦有礼乐。盖必有总属,必相听顺,乃能为盗。不然,则叛乱无统,不能一日相聚而为盗也。礼乐无处无之,学者须要识得。”
张居正注:“盖先王以礼乐教天下,皆本之和敬之实德,而发之于仪文节奏之间,后世徒事于文,而不求其本,故孔子叹之如此!”
17·12子曰:“色厉而内荏,譬诸小人,其犹穿窬之盗也与?”
译文孔子说:“外表严厉而内心怯弱,这种人,以小人作比喻,就好像穿壁跳墙的小偷吧?”
名家注解朱熹注:“荏,而审反。与,平声。厉,威严也。荏,柔弱也。小人,细民也。穿,穿壁。窬,逾墙。言其无实盗名,而常畏人知也。”
17·13子曰:“乡愿,德之贼也。”
译文孔子说:“那些表里不一、言行不一的伪君子,就是败坏伦理道德的小人。”
名家注解朱熹注:“盖其同流合污以媚于世,故在乡人之中,独以愿称。夫子以其似德非德,而反乱乎德,故以为德之贼而深恶之。详见《孟子》末篇。”
张居正注:“盖行合乎道之中,事出乎理之正,这才叫作德,今乡愿不顾道理之是非,只图流俗之喜悦。人见他以此得人心、取声誉,便都慕效他,以是为德,而不复知有大中至正之道,其惑人心、坏风俗,岂不甚乎?所以说乡愿德之贼也。”
17·14子曰:“道听而涂说,德之弃也。”
译文孔子说:“听到小道消息而四处传播,是背弃道德的行为。”
名家注解朱熹注:“虽闻善言,不为己有,是自弃其德也。”
张居正注:“道途都是人行的路。孔子说:‘人之实心为学者,于凡天下道理,或得之师友之所传授,或考诸典籍之所记载,就便存之于心,身体而力行之,以求实德于己,方为有益。若有所闻而不体会于心,只把来放在口中谈论讲说,这是入耳出口之学。譬如道路上听了一句言语,就在途路上与人说了。如此,则虽闻善言,不过以资口说而已,何能有诸己哉?所以说德之弃也。’”
17·15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无所不至矣。”
译文孔子说:“庸俗浅陋的人可以与他一起侍奉君主吗?功名利禄没有得到时,害怕得不到。得到了以后,又害怕失去。如果害怕失去,那就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小则吮痈舐痔,大则弑父与君,皆生于患失而已。”
张居正注:“鄙夫是庸恶陋劣之人。患是忧患。君臣之义本无所逃,而忠君爱国之臣,亦鲜不以得君为念者,但忠臣志在得君,鄙夫志在得禄。忠臣得君,志在任事,鄙夫得君,志在窃权。心术之公私少异,而人品之忠奸顿殊,明主不可不察也。”
17·16子曰:“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古之狂也肆,今之狂也荡;古之矜也廉,今之矜也忿戾;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诈而已矣。”
译文孔子说:“古代的百姓有三种毛病,现在有的连这三种毛病也没有了。古代的狂人是肆意直言,现在的狂人是放荡不羁;古代骄傲的人行为方正,不可触犯,现在骄傲的人容易愤怒而不讲理;古代的愚人耿直坦率,现在的愚人却学会了欺骗装相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气失其平则为疾,故气禀之偏者亦谓之疾。昔所谓疾,今亦无之,伤俗之益衰也。狂者,志愿太高。肆,谓不拘小节。荡则逾大闲矣。矜者,持守太严。廉,谓棱角穞厉。忿戾则至于争矣。愚者,暗昧不明。直,谓径行自遂。诈则挟私妄作矣。”
匡人解围张居正注:“夫狂而肆焉,矜而廉焉,愚而直焉,此虽气质之偏,而本真未丧。若加以学问磨砻之功,其病犹可瘳也。至于肆变而荡,廉变而忿戾,直变而诈,则习与性成,将并其疾之本然俱失之矣,欲复乎善,岂不难哉?所以说,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夫子此言,盖深叹时习之偷,而望人以学问变化之功者至矣。”
17·17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本章系重出,请参见《学而篇》第3章。
17·18子曰:“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
译文孔子说:“我厌恶紫色,它夺去了红色的光彩;我厌恶郑国的俗乐,它破坏了和谐的雅乐;我厌恶伶牙俐齿倾覆国家的人。”
名家注解张居正注:“朱是正色。紫是间色。郑声是郑国之音。雅是正。利口是巧言辩给之人。覆是颠覆。”又注:“孔子此言,其意专恶利口之人,借紫与郑声为喻耳。从古至今,邪侫小人谗害正直,倾覆国家者不可悉数,如费无忌、江充之流,虽父子兄弟、骨肉至亲亦被其陷害,况臣下乎?是以,大舜疾谗说殄行。《大学》说:‘屏诸四夷,不与同中国。’盖畏其流祸之惨毒,故深恶而痛绝之也。人君之听言,可不戒哉?可不畏哉?”
17·19子曰:“予欲无言。”子贡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译文孔子说:“我不想说什么了。”子贡说:“你如果不说什么了,那我们还说什么呢?”孔子说:“天说什么了?一年四季运行不已,万物自然生长,天说什么了呢?”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孔子之道,譬如日星之明,犹患门人未能尽晓,故曰‘予欲无言’。若颜子则便默识,其它则未免疑问,故曰‘小子何述’。”又注:“‘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则可谓至明白矣。”
朱熹注:“此与前篇无隐之意相发,学者详之。”
张居正注:“盖圣人一动—静,莫非妙道精义之发,正与天道不言而成化一般,学者熟察而默识之,自有心领而神会者,岂待求之于言语之间乎?故孔子前既以无行不与之教示门人,此又以天道不言之妙喻子贡,其开示学者,可谓切矣。”
17·20孺悲欲见孔子,孔子辞以疾。将命者出户,取瑟而歌,使之闻之。
译文鲁国人孺悲要见孔子,孔子借口生病推脱了。传命的人刚出房门,孔子就取下瑟来弹唱,故意让孺悲听见。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此孟子所谓不屑之教诲,所以深教之也。”
朱熹注:“孺悲,鲁人,尝学士丧礼于孔子。当是时必有以得罪者。故辞以疾,而又使知其非疾,以警教之也。”
17·21宰我问:“三年之丧,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旧谷既没,新谷既升,钻燧改火,期可已矣。”子曰:“食夫稻,衣夫锦,于女安乎?”曰:“安。”“女安则为之。夫君子之居丧,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故不为也。今女安,则为之!”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
译文宰我问孔子:“三年的守丧期,时间太久了。君子三年不学习礼仪,礼仪一定崩坏;三年不习音乐,音乐也一定崩坏。旧粮用完了,新粮又收成了,钻木取火木料更换经过了一个轮回,一年就可以了。”孔子说:“你吃着稻米,穿着锦缎,心里安宁吗?”宰我说:“安宁。”孔子说:“你心里安宁,那你就那样去做吧!君子守丧,吃美味不觉甘甜,听音乐不觉得快乐,住在家里不觉得舒适,所以君子不能像你那样做。如今你心里安宁,那你去做吧!”宰我走出去了。孔子说:“宰我不仁呀!孩子生下来三年,才能从父母的怀抱里脱离出来。为父母守孝三年,是天下公认的丧期,宰我也受过父母怀中的三年爱抚呀!”
名家注解朱熹注:“父母之丧:既殡,食粥、粗衰。既葬,疏食、水饮,受以成布。期而小祥,始食菜果,练冠縓缘、要绖不除,无食稻衣锦之理。夫子欲宰我反求诸心,自得其所以不忍者。故问之以此,而宰我不察也。初言女安则为之,绝之之辞。又发其不忍之端,以警其不察。而再言女安则为之以深责也。”
张居正注:“夫子于父母,终身慕之,岂谓三年之丧足以尽其心乎?盖先王因人情而为之节文,使贤者可以俯而就,不肖者得以企而及耳。宰予不求先王制礼之意,而徒欲任情以为礼,故孔子责之如此!盖以垂教万世也。”
17·22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
译文孔子说:“整天吃饱了饭,什么也不想,这种人太难办了!不是有掷骰子下棋的游戏吗?干点这个,也比闲着好啊!”
名家注解张居正注:“博是居戏。弈是围棋。贤是胜。已是止。孔子此言,非以博弈为可为,特甚言无所用心之不可耳。盖人之一心常运用斯常精明,是以尧舜兢业,大禹孜孜,文王日昃不遑暇食。古之圣人岂好为是焦劳哉?诚以心易放而难收,一念不谨,则庶事隳而天工旷,其关系治乱,非细故也。明主宜深省于斯。”
17·23子路曰:“君子尚勇乎?”子曰:“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
译文子路说:“君子崇尚勇敢吗?”孔子说:“君子把义看作是最尊贵的。君子只有勇敢而不懂得义就会扰乱国家,小人只有勇敢而没有义就会成为盗贼。”
名家注解朱熹注:“君子为乱,小人为盗,皆以位而言者也。”
张居正注:“孔子因子路好勇而无所取裁,故深救其失如此!”
17·24子贡曰:“君子亦有恶乎?”子曰:“有恶。恶称人之恶者,恶居下流而讪上者,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者。”曰:“赐也亦有恶乎?”“恶徼以为知者,恶不孙以为勇者,恶讦以为直者。”
译文子贡说:“君子也有憎恶的事吗?”孔子说:“有憎恶的事。憎恶总说别人不好的人,憎恶在下位却总毁谤在上者的人,憎恶只有勇敢而不懂得礼的人,憎恶做事倔强而不会变通的人。”孔子又说:“赐你也有憎恶的事吗?”子贡说道:“我憎恶窃取别人的成绩作为自己智慧的人,憎恶不谦逊却自以为自己勇敢的人,憎恶攻击别人的短处自以为自己直率的人。”
名家注解朱熹注:“称人恶,则无仁厚之意。下讪上,则无忠敬之心。勇无礼,则为乱。果而窒,则妄作。故夫子恶之。”
17·25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译文孔子说:“只有女子和小人是最难教养的,亲近他们,他们就会无礼,远离他们,他们就会有怨气。”
名家注解朱熹注:“此小人,亦谓仆隶下人也。君子之于臣妾,庄以苻之,慈以畜之,则无二者之患矣。”
张居正注:“小人是仆隶下人。近是狎昵的意思。远是疏斥的意思。”又注:“天下的人,惟有妇人女子与仆隶下人最难畜养。何以言之?常情于这两样人,不是过于用恩,狎昵而近之,便是过于用严,疏斥而远之。若是昵近他,他便狎思恃爱,不知恭逊之礼,是近之不可也;若是疏远他,他便失去所望,易生怨恨之心,是远之不可也,此其所以难养也。诚能庄以临之,慈以畜之,则既有以消其怙恃之心,又有以弥其愤恨之意,何怨与不逊之足患乎?”
17·26子曰:“年四十而见恶焉,其终也已。”
译文孔子说:“到了四十岁时而被人厌恶,那么这一生就完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四十,成德之时。见恶于人,则止于此而已,勉人及时迁善改过也。”
张居正注:“孔子说:‘人年四十,乃是成德之时。前此,而年力富强,正好加勉。过此,则神志衰怠,少能精进矣。若于此时,而犹有过恶见憎恶于人,则善之未迁者,终不及迁,过之未改者,终不及改,亦止于此而已,可不惜哉?’这是孔子勉人及时进修的意思,人能以此自警于心,虽欲一时不汲汲学问,以求日新其德业,不可得矣。”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