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一句哄逗的话岳飞本想制止又无奈踟蹰片刻悄
怕六弟在竭力给孩子还原一个美丽的形象让安娘心里留下一片美好的思念。就像他偶然记忆深处如涛卷沙石般翻涌出那陈年的积淀似是浪打风吹下岸边一枚耀眼的贝壳虽然已经残缺却还带着往日完美时那动人的光彩。
妻子李娃已经坐起似是现了他的离去。妻子并未徒劳无益的多问同床共枕这两年聚少离多但女人的敏感让妻子准确无误的把握他每句言语每个眼神。
“官人早些安歇。”李娃安抚他睡下闭上眼岳飞眼前出现的却是另一张脸。
轻盈娇巧的笑小鹿般顾盼神飞忽烁幽栈的眼睛粉颊边永远呈现的迷人笑靥。
一早岳飞向母亲问安后不及吃早饭就要赶去泰州军营。
妻子匆匆为他系着袍带快而不慌嘴里还有条不紊的说:“官人但放宽心既然结之时官人已经将家交付给妾身官人的期望妾身定不相负。”
话说得冠冕堂皇又无懈可击岳飞知道李娃也为安娘投井一事介意但他仍是不便也不想过问。
当年洞房时这位年长他两岁端庄稳重的女子就胆识过人的问了他两句话。
“官人眼中的贤妻该是如何?”
“官人眼中的持家有方又是如何?”
这似乎是他在军中对将官号施令时惯用的方法“本帅只要见到这般这般至于如何去做尔等便宜行事。”
一句话。平日拘谨的岳飞不由露出罕见的笑意。少年得志纵横军中久久地压抑那青春张扬地个性为了能服众立威已经让他淡忘了笑容。
“妻贤何愁家无米子孝何须父向前?”岳飞浅笑摇头。
“男人披甲上阵最大的期望就是后院太平家宅平静少些分心多些战场上的胜数。”
妻子点头:“此言甚是。”
“替岳某堂前尽孝后堂教育子女成人。但求成才不求闻达。恪守岳家谨肃门风。”
李娃一一称是也是言行一致的照做。岳家官宦之家却居家清平李娃从未抱怨遇事总是想方法破解不似前妻只会贴依在他胸前无助的哭泣——
听了继祖提到想娶岳安娘。戚方先是惊愕后是哈哈大笑。拉扯过继祖在身边戚方仔细端详。
“毛都没长全就要急了娶媳妇?”戚方拍拍儿子得头抚抚他的头。
“明年倒是该及冠的年龄。”戚方叹息迟疑一下说:“媳妇当然要娶。爹早给你物色好了。那张俊相公家有两位千金都待字闺中。论身世论长相都是人上人。而且张相公的儿子在皇上身边颇受宠信做了张相公的乘龙快婿对我儿日后的功名官途大有裨益。你可知道。那韩世忠元帅也巴结着要同张俊相公家结亲呢。”
见继祖一脸地不快戚方咂了口酒指了继祖数落:“你呀少年不识世事艰辛。你才多大凡事哪里是靠赌一口气就能成的。你生爹的气去投了那岳飞帐下那岳飞本就是个翻脸无情之人待人刻薄。叶儿你想想你随了他到底图些什么?他要认你做义子爹是不忍驳他的面子可如今要招你做东床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戚方不住摇头。
继祖沉吟片刻为爹斟满酒:“叶儿只想娶个如娘一般贤惠娴静的媳妇。那张家小姐定然是骄横跋扈看他哥哥张绣那份嚣张的样子就知道她也不是什么贤良。叶儿是不怕刁妇只是爹爹家里这些姨娘已经如唱大戏般热闹何苦再多个生事地。”
话音未落就听一阵喧嚷声门一开两位花枝招展的侧夫人摇曳地进来:“老爷那匹杭绸如何就没奴家的份。”
“老爷你若给她买了杭绸那妾身还要匹湖锦。”
“好了好了!”戚方左哄右劝总算打二人出去。
戚继祖自斟自饮的窃笑。
戚方敲了自己的头骂:“你小子奶气未退知道什么是娶媳妇?婚姻的事爹说了算。”
戚继祖沉下脸喝了杯酒。戚方自知他也管不住这个儿子儿子来讨他个话不过是走个过场顾他地面子。怕儿子不知道如何鬼迷心窍地看上了岳飞的女儿。
“叶儿那张俊家可是家财万贯不止家里富贵的那银子怕不好存放都铸成了一个个大银球堆满了了钱仓。就那珠宝那真是无奇不有。”
继祖翻眼:“爹爹缺钱吗?叶儿也无心仕途。但求一份清静。”
话音未落门又被踢开四姨娘闯进来见了是继祖在屋中愧疚自嘲地尴尬笑笑:“啊是是大公子在。还以为是哪个小妖精今晚缠住。”
继祖窃笑戚方得理般斥责:“成何体统。去跟她们说都别争了今天叶儿在我房里睡。”
戚方费劲口舌也劝不过继祖回心转意无可奈何的拉过继祖捏开他的嘴嬉笑了说:“来让爹看看你这舌头是不是被剪开了口。”
继祖不明就里又听父亲笑骂:“去了岳飞帐下没多少时日如何变得同开了舌的八哥一样贫嘴滑舌的话多起来。往日在家一天也听不见吱一声。”
“爹爹这是应允了?”继祖追问。
“随你。”戚方无奈:“等你娘回来在商议一下。不过现在的关口提为时过早。我儿如何也要在岳家军立个战功显示些伸手让他们见识一下。也好壮些身价。”
执拗不过父亲的坚持。再若推搪着不同父亲共寝怕反显得他记仇。
洗漱过继祖钻入被中脱了衣衫深秋入冬的天气寒湿被衾潮冷。
“叶儿盖这床被是你四娘趁了日头吩咐下人才晒过一直在火边烘烤地。”
父亲扔过一床背暖暖地温度散着淡淡的香气。
“爹爹不必叶儿很好。”
继祖缩身进被中。枕间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准备入睡。
父亲坚持着一把掀了继祖的被子继祖一阵慌张戚方反逗得大笑:“叶儿在爹面前还害羞?哪里像个男娃娃。”
继祖送手任身上一阵寒凉接而那床暖暖的鱼戏莲叶绿缎锦棉被覆在了他的身上。父亲如照顾婴儿般将被脚为他压好。拍拍他说:“睡吧。”
已经记不起上回同父亲一起安寝是在何时?五年前?十年前?
继祖闭上眼父亲钻入被中窸窣的声音。屋内蜡烛吹烬时的气味带了龙涎香的味道继祖侧过身父亲忽然说:“叶儿爹是为你着想。这人活一世图什么都是假的。自己地日子过好才是真的。”
继祖就在一阵隐约的说教声中睡去。
继祖折返回泰州。没有急于去军营先赶回家去见了母亲回禀父亲说的话。
母亲也叹息说:“你爹的话不无道理。不如过了这风口再提。”
回来的路上捉了只竹鼠这是他答应过安娘地。细丝竹笼挂在铜丝架上小鼠一跑小笼飞转十分有趣。
安娘见了继祖本是尴尬之余又惊羞失色却见母亲从不远处走来。
“干娘叶儿才从家回来给妹妹带来一只受伤的竹鼠饲养。”
被捉地竹鼠通常会受伤。看着竹鼠腿上的血迹岳夫人笑吟吟的说:“养小鸡小鸭安娘最细致。”
安娘这才欣喜的接过小竹笼那竹鼠乌亮的眸子同她一样地清澈。
“安娘帮娘把这件衣衫补一下。”
母亲递给安娘一件衣衫那是件在家里罕见地绸衫。这件绸衫安娘见过是母亲过门时穿过但被爹爹几句斥骂就再未敢穿过而压在衣箱底。父亲的家规家中只许穿寻常百姓家的粗麻布衣禁止奢侈。
“这下面地线脱落了。”母亲解释抖开绸衫。
安娘的目光却被一块儿污迹吸引虽然被清洗得很浅但是入眼明显。
“啊这片污渍说来娘痛心呢。”母亲懊悔的说:“这件衣衫原本是出阁时你外婆送的上好的绸这水蓝色也是庄重典雅。这越是稀罕的物件就越易失手。那日娘想拿来在外面晒晒太阳不小心将它掉落在你爹的砚台上这墨迹洗了又洗可惜精致的绸纹路细浅怕是如何也洗不尽。留了这片污渍却是永久的痛。”
不知道母亲为何当了继祖哥说起一件衣衫。
“若是平常的麻衣心疼不过一两天。只是这珍贵的东西才时时想来痛心。平日里怕虫吃鼠咬多了几分惦挂却不想那粗麻破衫无事反是这精致物一朝错举后悔终身。”
见安娘继祖立在原地不动李娃笑了招呼:“来继祖来得巧搭把手帮干娘将门口那个衣箱搭过来趁着太阳好晾晾潮气。安娘去把绣竿拿来。”
母亲平和的笑似乎忘却了前日的风起云涌如平日一样挽了袖边指挥安娘和继祖搭竹竿套晾衣衫边笑了讲:“娘昔日在家做闺女时邻家有个小妹妹叫三姑那手巧心细七夕穿豆引线乞巧时没个能胜出她的。她那女红做得极好那针脚一字笔齐。你外婆一见她就总嫌娘不如那三姑手脚麻利说这三姑将来一定嫁个好女婿。那三姑爱养蚕那蚕养得各个白白胖胖放在手心冰凉。一次娘和她斗嘴赌气还把她的一筐蚕藏了害得她大哭一场。”
“那三姑现在还养蚕吗?”凭谁也会这么问更何况安娘似乎没有印象在继母的娘家见过这个三姑。
娘叹口气抖着竹竿上的衣服边吩咐继祖帮他搭把手撑开竹竿边怅然的说:“死了冤死了轰动了洲县。”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