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着，丑丫想不出半点法子解围，只能哭求着，用自己的身子护着那大喊的小子。
从打记事起，丑丫就一直活在娘亲的怀抱中，就算偶尔有无知村妇或顽童指着她大骂灾星，或者被村里婆子丢烂菜叶子，但是，被人拳脚相加，在丑丫身上还真的是第一回。
对方五六人全是壮汉，自己只孤幼之身，就算有满地的钉板木棒可以驱走宋老狗，但是丑丫知道，眼下的她除了忍耐与哭求，没有其他办法能够救身后那乱叫的小子。
躲不开那人的拳脚，求不到半个人出来帮忙，丑丫无助的缩着身子，尽可能的将地上的人护在身下，断断续续的哭求，渐渐被呜呜的哭声替代。
她好想念娘亲，要是娘亲在，一定不会让她受这样凄惨的折磨。
忽然，丑丫默默的问自己：要是娘亲在，她会怎么做？
每次用来应付无赖村民的那一套，这些刀头带血的人是不会怕的。
那些养在罐子里的毒虫之类的，也都在入秋之前就全部放生。
银子？家里不是没有钱，可是那些碎银子和铜钱，根本不可能打动他们。
想不到办法，又无力反抗，身下护着的那人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真的傻了，除了大喊以外，什么反应都没有，想要带着他跑出去，也是不可能。
“求你了！放过我们吧！求你了！”丑丫凄厉绝望的哭喊，声嘶力竭，刺耳撕心。
满脸不耐烦的首领，一直皱着眉头冷眼旁观，见丑丫被打的这般凄惨，却还是护着身后的哥哥，伸手拉住暴怒中的拳脚乱打的家伙：“小丫头，你哥哥叫什么名字？只要你能拿出他的户籍名册，证明他是你们这里的人，咱们就放过他！”
丑丫哭喊的上气不接下气，见那为首之人蹲下说话，赶紧小猫似得爬过去祈求：“求你，求你放过我们吧，求你了……”
“啊……”
被护着的小子，在丑丫爬开的那一刻，再次没命的大喊。
怒气未消的汉子，嘭的又踹一脚过去：“鬼叫什么！”
“啊……”
那小子结结实实的又挨一脚，没命的叫喊声快要震落房檐……
旁边另一人，又一脚踢过去：“这他妈的是个傻子吗？”
“啊……”那小子的惨叫声震耳欲聋，丑丫生怕再有人去打那人，赶紧央求：“求你们了，放过我们吧，我哥哥就是个傻的，他……”
“丑丫，我哥醒了吗？”花花怯生生的声音，在院外传来。
哭求中得不到回应的丑丫，使劲的咽了口吐沫，不知该怎么回答花花。
这些人在院里这么久，自己又哭喊那么半天，花花一定是想要来帮忙的，可是就她那比野鸡还小的胆子，能帮上什么忙？
想到这里，丑丫扭头朝外头喊：“他还没醒，你自己上山……”
“呀，我哥这是醒了吗？丑丫，你家咋这么多人？”
丑丫忘了，这些人是踢开院门进来的，花花不用等自己的回答，只要站在院门朝屋里看一眼，就什么都知道了。
眼瞅着花花要进屋，丑丫急急得摆手：“花花，这里没有你的事，上山干活吧！”
“那个……”花花站在门外，明显也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敢上前。
“你，进来！”为首之人朝花花说。
花花小心的进门，缩着脖子绕过门口的男子与地上的杂物，很规矩的站在丑丫身边。
“你说这傻子是你哥？”为首之人问。
花花下意识回头看一眼，脱口而出：“傻子？”
为首之人眯眼看着花花：“怎么，她说这个是她哥哥，而且本来就是傻的。而你也说着是你哥，难道你哥是不是傻子，你自己不知道吗？”
“那个……”花花紧张的搓着手。
“花花，我知道你是来帮我解围的，可是我哥……”
“啪！”
响亮的耳光，打在丑丫脸上。
出手的汉子怒喝：“问你了吗？闭嘴！”
花花被丑丫挨得那一巴掌吓得差点坐到地上，哆嗦着从袖子里撤出一个名帖，弓着腰双手举在头顶：“这是，这是我家表哥的名帖，他真的就是个傻子！这上头有县太爷的印子呢！”
“张大乖？怎么不叫张大傻？”为首之人接了名帖随意翻看，轻蔑的扫了那傻子一眼，又问：“这不是你们兰娃村的户籍名帖？”
“大老爷说的是，我表哥不是兰娃村的，他是一览村的。他是我姑父家的大儿子，生下来就是个傻子，年前，学会了玩火，不小心烧了邻居家的柴垛和鸡窝就跑了。我姑爹便寻无果，后来听人说在兰娃村附近的山上看见过他，所以姑爹就到了我爷爷这里来求助……”花花缩着脖子，把自家傻子表哥的实话，一股脑全都告诉给领头那人听。
花花说完之后，很不自在的低下头去看丑丫。
她不确定自己的话有没有跟丑丫说岔，这一眼看过去，便有几分问询串供的意思。
丑丫只与花花稍稍对视，便扭头去看领头人：“大老爷，花花说的是真的！您要是不信，尽管去找村里人来问，花花的表哥确实就是个傻子。前几天夜里，他表哥误打误撞的进了我家院子，本来我们是商量要把他送回家去，谁知他也不知胡乱吃了什么，好的就昏迷不醒了……”
“烧了别人的柴垛和鸡窝？之前在一览村搜查的时候倒是听说过，不过那里的人可都说了，就算找了这个傻子回去，也是要捆到山里喂狼的！你……”那人伸手一直丑丫，很是狐疑的问：“这么个傻子，也值得你拼死护着？”
“我……”
身后，那不知愁不知惧的傻子，正抓着灶洞里的黑灰傻笑，原本白皙的双手和英俊的脸颊，脏的像是挖煤的苦工。
丑丫左思右想，也不知如何才能让这人相信自己的怜悯，攥着的手，使劲抠了抠手心：“他虽然是个傻子，可也是一条命啊！再说，他是我娘之前给我挑的女婿，要是他死了，我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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