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噜噜！”

    花花忍着不耐烦，一遍一遍的回答。

    “花花，好像村长家喂猪的时候，就是这么叫的！对吧？”

    “啊？”花花一愣，接着便攥着小拳头追打丑丫：“哈哈……我说你怎么这么半天都不搭理你家傻子呢！你是看着他朝我唔噜噜的叫，暗地开心呢吧？”

    “啊……你，疯！”傻子很快就加入了混战，一头拦着花花不许打丑丫，一头又挡着丑丫不让她钻回来打花花。

    “哈哈哈，瞧啊，你夫君多疼你啊！要不别送他走了，带回去给你作伴吧！”

    “你又乱说，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个小妖精！”

    两个丫头来回乱转，傻子手脚忙的直扑腾：“啊！不打！啊！不打媳妇！”

    笑着闹着，疯跑着，山路渐渐深远，兰娃村被甩在视线之外。

    当三人都再跑不动的时候，丑丫一屁股坐在地上，虚喘着招呼花花到身边：“哎呦我的妈妈呀，累死姐了！”

    花花也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可不是，我都要喘不过气！”

    说着，花花一屁股坐在丑丫身边，也不管地上有没有灰土杂草，一头就倒在丑丫的腿上。

    “啊……”傻子作势也要倒，丑丫左手一横，啊的大叫一声，然后指着路边一棵海棠树给傻子看：“那个，海棠果，好吃，去摘！”

    “咦？那是海棠果吗？我去年在我二婶屋里看见过一回，可惜没吃过！”

    “你连这个都没吃过？”丑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种山里最常见的果子，比山楂还要泛滥，花花竟然说自己没吃过。

    “真的没吃过！你看这个东西，要是不看大小，它简直跟苹果没什么两样，可是它空长了苹果的模样，身子却还只不过鸽子蛋大小。我奶奶说啊，这是苹果树受了诅咒，所以才会结出这么小的果子……”

    丑丫从傻子的身影收回目光：“那就是说，你奶奶也没吃过这个？”

    花花点点头，很小声的跟丑丫说：“你说，我奶奶要是知道我今天杀了鱼吃，会不会气的从炕上跳起来？”

    “你没有杀鱼，那鱼是我杀的！不过你最好不要让她知道，否则还不定又要罚你抄多少金刚经呢！”

    正说着话，冷不防一眼看见傻子爬上了海棠树，丑丫拽着花花起身就朝那树下跑：“哎呦我的傻子，你快下来！”

    骑在树上的傻子，“好吃！摘！”

    地上，红的绿的海棠果掉满地，傻子这个贪心的毛病，实在让丑丫无法赞同：“这些够吃了，不许再摘了！下来！”

    上树是被果子吸引，哪里有红海棠，傻子就朝着哪里去，此刻再要下来，可就不一样了。

    “他是才知道爬高吗？”花花有些犯愁，这傻子比她和丑丫壮实许多，万一掉下来，她俩别说去接着，就是被砸一下，估计都要断了手脚。

    与自幼被奶奶管着做闺秀的花花不同，丑丫是爬树下河从不骄矜的，眼看着傻子缩手缩脚没了章法，干脆指着树下的草丛：“跳下来，这里！跳！”

    噗通，丑丫在草丛上使劲的跳了一下，然后退了退又招呼傻子：“跳下来！”

    噗通！

    傻子真的就跳了下来。

    花花妈呀一声双手捂眼，等了一会，却听到傻子嘿嘿嘿的笑声。

    “丑丫，你家傻子怎么了？不会摔的更傻了吧？”

    忽闪忽闪的秋葡萄似得眼睛，从白嫩纤纤的指缝间看出来，本以为会看到傻子发神经，结果她看到的却是傻子正喜滋滋的啃着海棠果。

    “好吃吗？”花花放下手，好奇的看着傻子问。

    傻子嘴巴塞得满满的，嘿嘿笑着点头。

    映着胭脂红的海棠果，在草地上星子似得散落，丑丫弯腰捡了两个递给花花：“你奶奶是山外嫁来的，所以没见过，其实这东西早千百年就有了，不是什么稀罕物。跟什么苹果啊，诅咒啊，根本没关系，吃吧！”

    “其实我二婶背地里也这么说，不过她更愿意我相信这是被诅咒的东西，那样就不用给我吃了……”

    话还没说完，手里的果子已经咬掉一半在嘴里，清脆的声音伴着酸甜在口齿间回荡，花花的眼睛闪烁出奇异的光彩：“老天，怪不得我二婶不舍得给我吃！”

    “瞧你那啥样！傻子，把这些都捡着塞怀里，待会渴了饿了就拿着吃，不要再摘别的果子了啊！”丑丫记得，再往前走一段，就会有一片夹竹桃的林子，这要是看不住他，可就要死人了。

    大吃特吃的傻子唔噜唔噜的点头，两只大手就像是自带马达，飞快的捡着地上的海棠果。

    “吃！”傻子将手里的果子一股脑塞在丑丫怀里，然后扭头继续捡，又有了十几个果子，再转身来塞给丑丫：“媳妇，吃！”

    “傻子，你怎么光给你媳妇，我还没有呢！”

    傻子看了看花花，很小气的伸来一只手：“吃！”

    不公平的待遇，让花花有些不满意，但好歹这是人家傻子摘的果子，能愿意拿出来给自己，也不错了。

    “你家傻子还挺大方，这要是我那个傻表哥，估计连半个咬过的都不会给我……”

    “别跟他计较了，让他多揣些走吧，眼看再走半个时辰，也就到了官道了！咱们也得抓紧往回赶呢！”

    说道这里，丑丫忽然有些落寞，毕竟这傻子又乖又听话。

    看着丑丫的神情变了又变，花花把手里的果子全塞给她，然后到树下帮着傻子一起捡：“傻子，这些果子好吃吧？以后吃到这个，就要想着丑丫啊！来，这些你都揣着！”

    衣怀里塞满，袖管里也装上，确定傻子身上再没别的地方能塞果子，花花才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招呼一直没动静的丑丫，结果却发现那傻丫头正偷偷的抹眼泪。

    “你咋了？舍不得他？”

    丑丫撇撇嘴，没回话。

    “我说句话，你别生气啊！”花花把几个红透了的海棠果塞给丑丫，舔了舔嘴才说：“你也说你娘不会借尸还魂，咱们与傻子相处了一路，他也确实不是你娘的化身，既然他不是，那么咱们就必须送他走。你想想那些找他的人，有哪个是咱们能惹得起的？早上还挨了一顿打，别告诉我你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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