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像是回应丑丫的嘀咕，外头传来一声猛烈的踹门声。

    “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姓宋！……该死的！”

    隐约听到宋老狗在怒骂着，丑丫坐在地上扯着脖子叫喊：“你娘的，到底要不要进来，奶奶我等的腿都麻了！”

    似乎新换的门栓很牢固，也或者是如注的暴雨阻挡了宋老狗的脚步，丑丫在屋里抱着砍刀等了半宿，也没能等到宋老狗进院子。

    好几次，丑丫都以为宋老狗走了，可是只要她一起身，肯定就能听见宋老狗在院门外的叫喊。

    “真是有病了！大晚上的顶着雨来踹门，就不嫌冷吗？听着这动静，一会鬼哭狼嚎的骂人，一会又好像在哭爹喊娘，整的就跟疯狗干架似的，难道他也傻了吗？”

    丑丫抱着砍刀无聊的嘀咕，院门外，宋老狗满身烂泥，正在与一个年轻后生打得不可开交。

    “你是疯子还是傻子？你他妈的大半夜不回家，非要追着我打干嘛！你……”宋老狗喘着粗气手脚乱挥，他做了半辈子的痞子，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难缠的对手。

    本来一出门就遇上暴雨，已经让他的心情够糟糕了，谁知他还刚踹了两下院门，就被一个不知哪里窜出来的小子给按到了地上。

    起初，那小子是打不过他的，所以他还很是得意的在那人身上发泄了一阵拳脚。

    可后来那小子竟在挨打中学着他的招式照葫芦画瓢，现学现用的反手回来打他。

    年轻后生如初生牛犊满身力气不知喘息，没几个回合下来，宋老狗就开始败退下来。

    “你他妈的听不懂人话吗？我又没有得罪你！你他妈的干嘛盯着我啊！滚！”宋老狗几次想要踹开丑丫家的院门躲进去，可雨地泥泞湿滑，他的腿脚使不上劲，而那只会啊啊大叫的小子，手脚倒是越来越伶俐。

    再一次靠近院门，踹门的脚还没抬起来，腰上就被那小子狠狠的踹了一脚。

    宋老狗啊呀一声被踹倒在地，连滚带爬的刚要起身，就被那小子一屁股骑在胯下：“啊……打！打！”

    “你他妈的给我起来！我招你惹你了！这家有你媳妇还是咋的！你给我起来！”

    左边挡了拳头，右边就挨了巴掌，宋老狗从打搬到兰娃村，还从未输的这么惨。

    “啊啊啊……我媳妇！打！惹我！打！”

    骑在宋老狗身上的小子，挥拳之时左右生风，每一拳都打得宋老狗骨头架子发颤。

    “别打了，别打了！你要钱吗？我有钱！求你别打了！”

    宋老狗悲哀的劝自己赶紧认怂，否则这打不赢、逃不掉、躲一拳挨两拳的局面，他实在是承受不了多久了。

    “打！我媳妇！就打！”

    拳头停了，那小子的叫喊没停，可惜宋老狗除了打，其他的一个字也听不懂。

    “好，我错了，我错了，别打我了！”宋老狗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先争取从这人的胯下起身，然后再绕路溜回家。

    宋老狗像个孙子似得从那小子的胯下起身，想到自己脚底板上的伤还没好全，好容易出门来报复，却又莫名的挨了一顿打。满心的怨恨，化作狠狠的一脚，坑当一声踹在丑丫家的院门上：“真他妈是个灾星！”

    “啊……打！”傻子抬腿就是一脚，踢得宋老狗再次跌倒在地。

    “你个傻子二百五，我踹别人家院门干你屁事！她是灾星，又不是你媳妇，你他妈的护着她们家干啥！”

    傻子啊呀呀的大喊着，追打乱爬的宋老狗，现学现用的叫着：“啊……打！打！就护着！就打！不是灾星！就护着！我媳妇！就打！”

    宋老狗滚着爬着躲闪逃窜，也忘了之前想着要绕路回家，嚎叫着就朝自家的方向跑：“你她妈的，给爷爷等着！啊……别他妈的打了！你个傻子二百五……”

    “就打！我媳妇！”傻子接着雨水擦把脸，很是骄傲的仰着下巴。

    暴雨下到天亮才停，怀里抱着的砍刀掉在地上，哐当一声惊醒瞌睡的丑丫。

    “来啊！砍死你！来啊！”

    做梦似得乱喊几声之后，睡的迷了心的小丫头才发现天都色早已大亮。

    小心翼翼的抱着刀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确定宋老狗真的没有进来，才又朝院门走去：“这门栓还真是换对了！真结实！真该早点用这个栓门！”

    吱呀……

    院门轻轻开启。

    丑丫像往常一样，在院门外挂上一根绳子，这样花花来的时候，一拉绳子就能吊起里头的门栓，省得还要敲门等她来开。

    “打，打打……”

    门口多了一堆烂泥，似乎还是活得。

    丑丫一把抄起竖立在门边的砍刀，眨巴着眼睛朝那烂泥里细看。

    “媳妇，打！就护着！嘿嘿……打！你他妈打！”

    “傻子？”

    看不清泥堆里究竟是什么人，但傻子的声音，丑丫一听就听了出来：“傻子！是你吗？你怎么躺在这里？快，快起来！”

    满身烂泥连眉眼都看不清的傻子，在丑丫的呼唤声中醒来，憨笑着手脚乱挥：“嘿嘿，打！媳妇，打打！”

    说不出是兴奋还是心酸，丑丫拉着傻子进院，到井水边打了桶干净的水给他擦脸：“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门呢？这一身的烂泥……你的脸怎么了？谁打你了？”

    “打！”傻子使劲的点头，随着双臂的乱甩，不少烂泥从袖子上飞出去。

    “是在哪里被打的？为什么要打你？真是的……”丑丫难过的想哭，想着傻子被人打的鼻青脸肿，躺在烂泥堆里的凄惨，就恨不得一头撞死在井口。

    “都是我不好，我太傻太笨了，怎么能随便就把你丢在官道上！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瞎骄矜，那天早点给你穿上衣裳，你现在肯定都回家去了！都是我不好！”

    “好！媳妇好！”傻子被丑丫擦脸的手推的直晃，费劲的点头，告诉丑丫：“媳妇好！那里打！他，砰……我就打！他打，我打！护着！嘿嘿……”

    傻子边说边比划，指着院门，学着宋老狗踹门的动作，骄傲的小下巴，抬得高高的。

    “丑丫？你家院门……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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