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狼狈带泪的花花大叫一声，双手举着的炕桌猛地从天而降。

    哐……

    炕桌的边缘，砸在宋老狗的脖子。

    “小贱人！”

    宋老狗满眼阴沉转过身来，手中木棍带着风声，扫向举着炕桌的花花。

    “去死吧！”花花迎着木棍将炕桌再次砸下去。

    眼看着那木棍敲打在花花的手臂，傻子咆哮大吼：“不许打花花！”

    “啊！”傻子大叫着，从背后扑上来，一手死抓宋老狗拿木棍的手臂，另一手则抓着他的脖子，不许他躲闪花花的炕桌。

    “却死吧！去死吧！”

    花花尖叫失声，高举着的炕桌，一次又一次，猛砸在宋老狗的头顶。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

    傻子两眼瞪得发直，与花花同声大喊，就连鲜血飞溅到脸上，都不曾眨眼。

    宋老狗的惨叫渐渐隐没，双眼猩红的花花，直到丑丫从身后将她紧紧抱住，才停下手中动作。

    “死啦？媳妇，死啦？”

    傻子用脚尖踢踢倒地不起的宋老狗，确定他不会再起来打人，才呲牙一笑：“死啦！不打花花啦！”

    “我杀人了？丑丫，我杀人了？我怎么能杀人呢？”

    花花空洞的双眼，茫然滴泪，手里的沾满鲜血的炕桌，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是他自己该死，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

    丑丫将花花抱得更紧，滚烫的热泪划过脸颊，滴在花花微颤着的肩头。

    宋老狗如死狗一般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脑袋，令人毛骨悚然。

    花花茫然空洞的目光低垂着，微声说：“丑丫，我杀人了，我竟然杀人了！”

    “他本就该死！这人……不是你杀得，是我！这该死的老狗是我丑丫杀的！花花，你要替我保守秘密，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把他杀了，知道吗？我可不要给一个丧尽天良的地痞流氓去偿命！”

    “我杀！是我！花花不怕，媳妇也不怕，我杀！”傻子蹲在宋老狗的尸身旁，将胸口拍得咚咚响，生怕花花和丑丫听不到他的话。

    自幼连杀鸡都不敢看的花花，从没想过自己竟会亲手将活人打死。

    就算那宋老狗罪大恶极，确实该死，她仍无法克制心中的恐惧……

    在傻子的呼喊声中，丑丫极力的摇晃着目光呆滞的花花：“听着啊！今天咱们谁都没在家，咱们谁都没见过他！给我点时间，我会想到办法的……咱们可以把他埋到山上去！咱们……”

    丑丫慌乱的想着办法，一抬头，却恰好见门外有燃烧着的茅草从房顶掉落。

    大火还在燃烧，而她只顾着营救花花，却忽略了这一点。

    “糟糕，先救火！救火！”

    丑丫说着拽花花起来，并招呼还在拍着胸口安慰她们的傻子，去井边打水。

    屋顶的茅草熊熊燃烧，后院的柴草堆也被掉落的火星点燃，一只满身带火的黄鼠狼正在上面哀嚎打滚。

    “那些黄鼠狼在屋顶做什么？它们会被烧死的！”花花捂着嘴躲闪浓烟，随手抓了跟棍子，将柴草堆里的黄鼠狼挑拨出来：“还不快跑！想要在里头烧成灰吗？”

    “你说什么？”正在墙边捅咕什么东西的丑丫，疾步上前，双手抓着花花的肩头：“你刚刚说什么？”

    “啊？”花花被丑丫捏的双肩生疼，想了想才说：“还不快跑？它们会被烧死……它们在屋顶做什么？”

    “不是这些！不是……对了！”丑丫眼睛一亮，拉着花花进屋：“把他身上的金银之物全都翻出来，一件都别留，他不是会放火吗？咱们就给他来个火葬！咱们把他烧成灰！”

    “啊？”花花惨白的脸色更苍白许多，哆哆嗦嗦的朝宋老狗的尸身走了几步，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他的衣角，便猛地收回来。

    “我，我不敢，我不敢啊……”

    “杀人你都敢，找个东西咱们就不敢……”

    丑丫说道一半，啊呜一口咬住舌头，抱歉的笑笑：“别怕，你去后院看看那些木柴烧起来没有，让傻子打水朝房子后墙上泼，省的待会木柴烧起来，真的点着了房子……”

    花花手脚错乱的点头离开，丑丫扳着宋老狗的身子，在他衣怀袖子里乱翻。

    几张银票，一袋散碎银子，几封崭新的书信，另外还有两支素银盘花发钗，除此以外，他身上再没别的东西。

    与人有仇是一回事，银钱却都是不认识主子的。

    丑丫把那些银票和散碎银子，以及两支素银盘花发钗都藏了起来。

    至于那装银子的钱袋，和那机封崭新的书信，则又被塞回他的袖子里。

    深秋物燥，虽然从前丑丫娘为了防止有人丢火把纵火，在屋顶的茅草下加做了放火层，但此时室内的温度也已经很是燥热。

    丑丫费劲的拖着宋老狗到厨房，想了想还是先跑出来。

    在厨房门窗上方，筷子长的铁钩上挂着两串辣椒，丑丫踮起脚尖双手拉住铁钩使劲的拽：“傻子，快来帮忙！”

    “啊！”傻子拎着水桶跑过来，见丑丫拽着铁钩子憋的小脸通红，赶紧伸手帮忙。

    “哗啦……”铁钩带动屋顶的机关，所有茅草倾泻而下。

    几只在屋顶乱跑的黄鼠狼，逃跑不及，嚎叫着与燃烧着的茅草一起掉了下来。

    “这是什么？你家的屋顶，怎么跟别人家的屋顶不一样？”花花满脸黑灰的跑来，不停的拍打落在身上的火灰。

    “以后再说！先来帮忙！”

    丑丫说着，叫傻子帮忙把宋老狗的尸身拽出来，并推花花道：“赶紧把屋里清理干净，要像从来没有人来过那样！快！”

    两个丫头分头行动，一个在屋里手忙脚乱的收拾打扫，另一个则与傻子一起，将宋老狗的尸身丢进木柴堆。

    那些堆放得快要赶上院墙高的木柴，足够丑丫用到明年春夏，然而此时，却送给宋老狗一人独享。

    “该死的老狗，这就是你作恶多端的下场，官府不收你的命，奶奶替他们收！”

    缠绕着稻草的火把，被丢进木柴堆上，刚挪过来的已燃烧大半的柴草堆，很快便与这些木柴烧在一起。

    “咱们得走了！万一有人良心发现要来救火，咱们可就跑不了了！”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