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镇上回来的第十天清晨，天色还没大亮，卫然等人便一同都到了丑丫家。
一个个装着虎骨和烈酒的坛子，被装上马车，在坛子上头，又堆了许多稻草。
傻子的双手已经被解开，除了右手小指还不敢用力，其余的指头完好如初。
“媳妇，这个还能活吗？”傻子举着小指头问。
“会的。”
“媳妇，这个真的还能活吗？”傻子又问。
丑丫忙着送卫然他们出门，哪里又耐心搭理傻子：“一边呆着去！”
“媳妇……我要上厕所。”
“自己去！”丑丫大吼一声，震得树上积雪纷纷掉落。
尚未走远的铁娃含笑劝道：“他还刚拆了绷带药布，教教他如何系裤带吧！”
“……”丑丫噘嘴关门，很想假装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谁也没有听见傻子找她帮忙上厕所的话。
十天，傻子解放双手，娘亲的眼睛也恢复了七八分。
在家养伤的刘文，终于也能出来走动。
“姑姑，我好想你啊！最近娘亲总是不带我来，我都快忘了姑姑长什么样子了。”
“我怎么听说你是嘴馋，整天叫着说快要忘了姑姑的炖的大鱼了呢？”
“姑姑……”风儿小脸憋得通红，噘嘴到他娘亲身边耍无赖：“娘亲怎么都跟姑姑说了，孩儿好丢人的。”
“瞧啊，咱们小风儿都知道不好意思了呢！真是长大懂事了。”花花端着刚热好的早饭上桌，坏坏的问风儿：“这么懂事的孩子，一定不会再惦记吉恩的三餐了吧？”
“姑姑坏！风儿不要理姑姑了！”风儿脸红的像是年画上的关公，蹦跳着便拉傻子陪他出去玩。
白雪皑皑，冰封山川，到了这样的时节，才能看出每户人家这一年的收成和家底。
烧不尽的木柴，吃不完的粮米，冻肉，腊肉，咸鱼，干菜，让丑丫家的餐桌顿顿都有新意惊喜。
好久不来的风儿，独坐在椅子上吃饭，小大人似得不要娘亲帮喂：“姑姑做的菜真好吃，风儿好想天天都在姑姑家吃饭。”
“好啊，那你天天来。”
风儿嘻笑得意，眼珠子转了转：“姑姑，我想吃鱼。”
桌上便摆着咸鱼，不过是摆放得离风儿远了些。
丑丫伸长了筷子给他夹了一块：“吃吧，姑姑做的咸鱼，可不是随便哪里都能吃到的。”
“姑姑，我要吃大……的鱼，好大好大的，不是这样一块一块的硬邦邦的鱼。”风儿说话时两只胳膊使劲的伸开比划，左手捏着的筷子，差点捅进傻子的鼻孔。
“……”丑丫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鱼。
风儿娘拍着风儿的手，让他坐好，低声训他道：“都跟你说了多少回，那样的鱼，要等开春才能吃！现在山上的路都被大雪掩埋着，河水也冻成厚冰，怎么能捉鱼回来！”
“可是，姑父的手都好了呀！姑父这么厉害，姑姑也比娘亲聪明，她们一定能给风儿捉到鱼的！”风儿倔哒哒的顶嘴，若不是看他模样认真，丑丫差点以为，他也学会了麻秀凤动不动就给人戴高帽子的那一套。
“媳妇，就给捉鱼吧！夫君也想吃鱼，花花也想吃，娘亲也想吃，都想吃……”傻子对风儿的溺爱，远超风儿的亲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大雪封山的他，还以为现在的山河还是秋天那样……
“说起来，咱确实很久没上山了，反正今儿也没什么事，不如咱们去北山玩雪吧？顺便再去看看小溪那里看看。”
“玩雪倒是可以，小溪那里还是不去了吧？”
只要谁一提到小溪，风儿娘的脸上顿时便会惨白的毫无血色。
刘文被猛虎拖走的可怕回忆，就像是烧红的烙铁印在心头，这辈子都不会淡去。
“嫂子，咱就是这兰娃山下的村民，若这里遇着猛虎就再也不去，哪里遇着野狼就再也不去，一辈子下来，恐怕连自家灶台都不敢去碰了！”丑丫说着又看看刘文，心想，若是他也不敢去小溪那边，就只能我和傻子一起去砸冰取鱼了。
刘文虽未痊愈，胆识却不脆弱：“山里哪有那么多猛虎野兽？就是算是真有，这大雪天的，肯定也早就到深山里觅食去了。去转转而已，不会有事的。”
“要不，嫂子在家陪娘亲，我跟着去吧？”花花问。
“不行！”
丑丫和风儿娘异口同声，震得屋檐上的麻雀扑棱着四散飞走。
“爹爹，我可以带伤我的雪爬犁吗？”
风儿兴奋得扔了筷子就要出门，跟在后头捡筷子的傻子问：“雪爬犁？是啥？”
雪爬犁，不光是小孩子的最爱，在其他山村里，不少山民都是夏天砍树放倒，冬天雪厚时再用爬犁拖回家。所以，这个东西是风儿娘指挥，刘文动手，才有了雏形。
小小的爬犁，拴着长绳，傻子像头傻狍子似得，非求着风儿娘：“嫂子，让我拖一会好不好？”
“拖着这个上山很累的，还是嫂子自己来吧！”
“不，不累，我来！我喜欢！”傻子执意要拖，风儿娘也只好把绳子给他。
笑声悦耳的风儿，缩成一团坐在爬犁上，不管是谁来拖爬犁，都不能阻止他的欢快。
“姑父快跑，快点，再快点！姑父再快……啊！”
爬犁被傻子拖得飞快，猛地撞到雪层下放的一根木桩，光顾着催快的风儿，顺着颠簸便滚进雪堆。
“哈哈哈……姑父！我丢了，我都丢了你还跑！”
积雪如母亲的怀抱般柔软，风儿一咕噜爬起身，迈着小短腿便去追爬犁。
丑丫和风儿娘手挽着手走在一起，听着风儿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心里眼里都装满了愉悦。
小调皮鬼爱上玩雪，直接带歪了被冰雪的美丽迷倒的傻子，山坡上，时时刻刻都回荡着他们俩的笑声。
快到小溪边时，丑丫让刘文夫妻领着风儿和傻子在山道这边玩，她自己则手提板斧，要去溪边砸冰。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