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铺在炕上的这件罩衣做完,就可以作为新年礼物,从给丑丫做惊喜了。
在装着丑丫衣物的柜子边上,是一个同样大小的柜子,那里头装着的,是绣松竹的衣物。那是花花娘用已逝的夫君的衣裳修改了,做给傻子的。
“好快啊,这就快做完了呢!”花花挑理丝线的动作恨死优美,若只看侧影,真是很难将她和娘亲分别开来。
娘亲眯眼看着花花,优雅轻语:“是啊,衣裳快做完了,我的眼睛也快好了,这日子终于过得有盼头了。”
穿针引线,将精巧的绣花针递给娘亲,随后偷偷朝丑丫炕上看看,花花压低声音,问:“娘。我猜着丑丫姐的意思,她似乎是觉得姐夫就是外头通缉追拿的刺客?您在镇上听的事比村里全,你可听过有关那刺客的事吗?”
“不会。”花花娘直接且干脆的回了花花的问题,将丝线末端打了个鸾尾结,然后才接着又说:“当初太子爷与逍遥王同时遇刺,太子只伤了臂膀,几乎可说是全身而退,而逍遥王与一众随从却一夜间消失无踪。这样的结果一出来,不管官方是怎么回应,明眼人稍动动脑子,就都明白事情真相。……哪里有什么刺客杀手?都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爷说说的吧?现在皇上与皇后都在蛮楚做客,整个国家都是太子当家,他自然要趁着现在出去心头大患了。”
“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是娘扯远了。”花花娘用丝绢擦擦眼角,在心中略理思绪后,才又说:“大乖不会是刺客。若他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出神入化的武艺身手……估计他是王爷身边的护卫也未可知呢。只是可惜啊,他受惊太甚,否则……”
自幼在山村生活的花花,不明白娘亲又要说什么,于是问:“否则什么?”
“没什么,咱们不过是蝼蚁百姓,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啦!至于那些有关太子或者王爷的天机大事,还是交给命运去抉择吧。”
“娘,你越说我越糊涂了,姐夫不就是个侍卫吗?他若没有受惊变傻,又跟那些遥不可及的大事,有什么关系呢?”
天色渐暗,油灯忽闪着散发微光,娘亲没有再回答花花的疑问,只叫她永远不要把这些话,说给第二个人去听。
“天黑了,去帮你姐姐把布帘放下。……等到开春就好了,到时候咱们住东厢房,让你姐姐他们住正房,就不会这么不方便了。”
花花将油灯朝门口这边挪挪,然后脚步轻盈的到丑丫炕边,替她们将布帘子放下。
醉得不省人事的丑丫,手脚胡乱搭在傻子身上。
而终于能解放双手不用绑着的傻子,却还保持着前些天,双手吊在胸前的辛苦姿势。
“不管你是谁,这辈子,你都要对我姐姐好,否则我第一个饶不了你!”花花抿着嘴,在肚子里赌咒发愿。
阳光缓缓落下,月色如银。
花花临睡前,替丑丫和傻子又在炕洞里添了两块耐烧的木头。
于是布帘子里,睡成醉猫的两个人,便热的糊里糊涂脱成了光滑溜溜的活泥鳅。
时光悄悄流逝,月亮跳出树影后,缓缓西沉……
不知什么时候,两个醉梦中的家伙拥在一起。
不知将被子拽了盖好,只傻傻的拥着彼此。
梦里,春暖花开,漫山遍野的杜鹃,比冬日晚霞还要灿烂。
春风,缓缓的吹动发梢,吹动衣袂,在肌肤上流动,送来柔柔暖意。
不知不觉间,一声娇呼,脱口而出。
胸口猛地酸痒。
丑丫腾地坐起,一把推开正咬着“菜团子”痴醉上瘾的傻子:“你有病啊!”
“媳妇听话,不喊,娘亲会醒的。”
“你还怕娘亲会醒?你比卫然哥还要厉害的人,也会怕什么吗?”丑丫一把拽起身下的被子,胡乱掩盖遮羞。
凌乱的衣裳在炕上散落,昏暗中分不清衣裤肚兜,便只能胡乱都抓到身边再说。
傻子被忽然生气的丑丫吓得不敢吭声,任由她拽走被子和衣裳:“媳妇不生气,不生气啊。”
“谁是你媳妇,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肯说,却口口声声要我做你媳妇,你想的也太美了吧?”
傻子听懂了丑丫的话,却不懂她这话背后究竟透着什么意思:“我是夫君啊!我是夫君!”
“什么夫君不夫君的?我花银子买来的,是一览村的傻子张大乖,你不过是借用他的名帖,在这里苟且偷生的坏人!从今以后,你不许再碰我,不许你再碰我!”
“我乖乖的,我听话的,媳妇,我听话的呀!”
傻子快哭了。
月亮在西沉中被惊醒,努力的透过西墙的树影,将银色月光照进窗口。
晶莹闪闪的泪珠,挂在丑丫脸颊,像是贴着精灵才会有的水晶珠宝。
傻子想去替她擦脸,却又怕她不肯:“媳妇不哭,夫君疼媳妇呢!夫君给擦擦吧?”
“你走开!你个大骗子,不许你再碰我!”
“……”
傻子很缠人,能为了吃一口“菜团子”纠缠丑丫半宿。可他也怕,怕丑丫生气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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